“是她。”
众人望去,她神色淡定,缓缓跪上前来行了礼说:
“奴婢姜蓉拜见皇上、皇后、诸宫娘娘。”
“姜蓉,这‘火折子’可是你带来的。”
江兴福问道,姜蓉淡然望了一眼他手中之物说:
“奴婢没有。”
“她有,就是她,当时奴婢亲眼看见她手里捏着‘火折子’,是你嫁祸给完颜芯的。”
“你胡说!”
姜蓉面色抽动了一下,即刻缓和了情绪说:
“你可有证据?
我愣住了,又说:
“还有一位宫女可以作证的。”
此刻我又指出那位捡起她‘火折子’的宫女。名唤‘小凌’。小凌唯唯诺诺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吓得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嗑住了头。
“小凌,你告诉他们,是不是你亲手捡到了姜蓉的‘火折子’。”
我问着小凌,小凌哆嗦的抬头不敢到处看,只斜眼瞄向了姜蓉,然后小声回答:
“奴婢的确捡到了她的一个红色的‘布包’。”
姜蓉突然对着小凌道:“小凌,你只是捡到我的红色‘布包’你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是吗?”
我看向姜蓉,毫不客气道:
“姜蓉,你别吓唬她。”
“小凌,你看见的是不是‘火折子’?”
皇帝威严的问话,吓得小凌像只鹌鹊一样全身发抖。
我又喊道:“小凌,你说啊,你说你看到的是‘火折子’啊!”
惠妃又道:“你若说谎可是要撕烂你的小嘴巴。”
胤俄凶道:“你快说啊!你这该死的丫头。”
胤禩柔声道:“小凌,你告诉我们,不用怕,有皇上替你做主呢。”
胤祥又道:“是啊,将你看到的都告诉我们。”
小凌六神无主,整个人瘦小又打着冷颤,吓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哑了嗓门扑在地上喊道:
“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只看见‘红布包’不知里面是什么。”
小凌语毕,我陷入了绝望。
姜蓉笑道:“皇上,诸位娘娘若是不相信,奴婢可将红包拿出来证实。”
说完姜蓉从衣兜里拿出了‘红布包’,她缓缓的拆开红布包,里面不过是包了一把‘梳子’而已。
姜蓉又冷冷笑了一声说:
“她这是在污蔑奴婢,还请皇上各宫娘娘替奴婢做主。”
我不相信姜蓉所说的话,当时我看到的并非梳子,嫁祸栽赃之人就在眼前,而我怎样才能将她绳之以法救回完颜芯?此刻胤俄走上前恶狠狠道:
“可恶的奴婢,若是让我们知道你蒙混过关,岂能容你。”
姜蓉似乎也没怕胤俄,蔑了眼回道:
“回十阿哥,奴婢没有做的事,奴婢自当不会承认。”
胤俄话到嘴边,突被皇帝打了回去:
“行了,十阿哥,此事已经浮出水面。”说着又指向我说:“你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我低头咬牙,完颜芯紧握我的手,然后扣地而道:
“皇上,求你绕过蔻昕吧,她是一时情急才会胡说八道,她知道错了,此事乃奴婢一人所为,不关她的事。”
完颜芯承认罪行让我惊叹着,止不住眼泪流了出来,说:
“你糊涂啊,怎么可以承认。是她,全是她搞的鬼!”
我恶狠狠看向姜蓉,她嘴角弯曲,阴冷的笑着,起身时还轻轻拍了拍袖口,然而这样细微的动作,我却是看出了端倪。她的袖口何以零星有光斑呢?我又刻意的看了看‘火折子’,仔细查看,也会有一丝光斑,若不想为人知,除非己莫为。
我知道如何替完颜芯澄清了。
“你这奴婢自身难保还为他人求情,简直肆意妄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皇帝脱口而出,胤祥、胤俄齐口喊道:
“皇阿玛……”
胤禩走了两步被惠妃一手挡住,胤禵也被德妃挡住去路,我知道他们有心就可以了,而我想看到的那个人,确是一直冷漠着,无动初衷。我真是另可自己被罚,也不愿看到他对我的冷漠和无视。
皇帝恶狠狠瞪了我一眼,我缓缓起身,冷笑着,所有人露出惊颤的表情,皇后怒道:
“你疯了不成?”
我跪地行了礼,朝着完颜芯递了安心的眼色,理直气壮道:
“皇上贵为九龙至尊,勤政怜民。皇上削藩亲政之后,大清鸿运当照,得皇上垂怜,尔等秀女入宫侍奉,奴婢今日冒杀头之罪,恳请皇上允许奴婢澄清完颜芯并无纵火,奴婢有证据。”
语毕,四周鸦雀无声。
我冒了一身的冷汗,深知箭在弦上不得不拔。哪怕今日会为此付出代价,我也顾不得了。
“蔻昕,你不要命了。”
我听见江兴福小声喊着,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想打断我的话语,却被皇帝挥袖拦下了。
“让她说。”
我不敢去直视皇帝的眼,我知道此刻他的眼会像火苗一样,若我有任何闪失,就会被他烧成灰烬。我清理了嗓门,选了一个较为舒适的跪姿说:
“回皇上,奴婢想要三碗香油。”
“大胆奴婢,若发现你戏弄皇上,定要诛你九族。”
莲嫔一声令下,语惊四座,瞬间她面露微色,收住锋芒。皇后瞄了一眼,缓缓说道:
“皇上,可容她一试,到想看看她能试出什么来?”
皇帝点点头,示意太监取来三碗香油,众说纷纭。惠妃念念碎:
“三碗香油能够查出真相吗?真是太可笑了。”
“那可不是,简直是太奇怪了。”
郭络罗馥郁一旁看稀奇似的得意不完。
德妃淡笑:“说不定还真有些来头呢。”
胤俄小声咄咄:“可真奇了,能查出什么?”
胤禵接话道:“她难道就不知道那是找死吗?”说着瞪了眼胤俄。眼前站的这些阿哥格格们,看稀奇者居多,真正能为我忧虑的,岂不是只有他?
胤禩频频看向我这边,朝我微微笑了一笑,他宛如阳光一般照射在我的心里,那般聪明睿智的他,他是知道我是要做什么的。我顺势看见了胤祥担心的眼神,立马回避了。又看向胤禛,眼神含着冷霜,面目异常沉稳,然而他的嘴角仿若微风吹过叶儿尖尖似的露出了一丝偶然的笑意,他是在鼓励我吗?
“你起来回话吧!”
皇帝果然还是仁慈的,康熙帝仁义,绝不会滥杀无辜。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起了身,然后俯视着姜蓉,她的面目瞬息变化着,一丝担忧一丝不以为然,这可是做贼心虚的模样儿。
我淡定的说:
“请你们将各自衣袖上的灰尘抖动在碗里。”
完颜芯含着莫名,我示意她照做了。姜蓉先是一愣,然后也照做了。直到我将‘火折子’拿过来再油碗里裹了一裹。此刻有人说话了:
“你这是什么把戏?”
说话的是莲嫔,惠妃听了斜视着抿笑着说:
“莲嫔妹妹这就不懂了吧?她这叫‘添香油’呢。”说完自顾自和跟前奴仆笑了起来,皇帝咳咳两声,她又才作罢,皇后端详了一会,会意笑道:
“果然是一位聪明的丫头。”
皇帝也点点头,一声呵斥:
“大胆姜蓉,竟敢欺上瞒下,肆意纵火,扰乱宫廷秩序,祸及莲嫔安危,你真是罪大恶极。”
姜蓉听了一张脸由白变青,跪地哭嚷道:
“回皇上,不是奴婢,不是奴婢,奴婢没有放火。”
不等皇帝说话,胤俄一把抓住姜蓉的领口说:
“人赃俱获,你还敢抵赖,三碗香油里,唯独你这碗里和‘火折子’碗里的有相同的药灰,该死的还敢狡辩。”
胤祥道:“贱婢污蔑他人,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姜蓉被吓的瘫坐在地上,我知道事情已经不关我和完颜芯的事了,我拉过完颜芯悄悄退到一边,到底要看看这场戏将要如何演下去呢。
此时的莲嫔苦兮兮一张脸说:
“本宫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置本宫于死地。”
说着就哭了起来,皇帝道:
“来人呐,将此人拉出去杖毙。”
姜蓉脸色大变,红白黄绿不能分辨,哭着一张面目扭曲的脸喊道:
“皇上恕罪,娘娘恕罪啊!不是奴婢干的,是丽贵人叫奴婢这样做的。”
语毕,又是一场惊心动魄的震撼!
“来人,传丽贵人。”
“啧!”
皇帝下令将丽贵人唤了过来,她刚才被吓晕过去,这会子又从宫内赶过来脸色还挺苍白的,茫然的丽贵人听见姜蓉诬陷自己,惊慌失措的大喊‘冤枉啊’!
不等丽贵人为自己开脱,姜蓉一口咬定:
“丽贵人,求求你绕了姜蓉的家人吧,姜蓉再也不能为你效力了。”
丽贵人诧异着双眼,指向姜蓉颤抖道:
“你是谁,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指使你了?你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认得你。”
话未完,丽贵人梨花带雨跪地争辩道:
“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根本就不认得她,她血口喷人!”
这种时候,连皇帝都懵住了,倒是惠妃说了一句:
“丽贵人真是忘事,本宫记得丽贵人娘家就是姜姓?怎可说得你不认得她呢?”
丽贵人惊愣住,狠狠瞪着惠妃道:
“臣妾娘家确实姓姜,可臣妾并无害人之心,臣妾真的也不认得她,皇上,还请皇上明察。”
惠妃讪笑道:
“皇上岂能不查呢?姜蓉都已招供,妹妹你何苦还要死死挣扎,不如承认了,皇上念及这些年妹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也不必祸及九族呢。”
丽贵人瘫坐在地上惊愕着,指向惠妃道:
“惠妃娘娘,臣妾素来与你无怨,你何苦要陷我与不义。”
惠妃挑了挑眉,不怒,反而转身笑道:
“本宫何必与你多说?你这是咎由自取。”
丽贵人突然性情大变,扑向惠妃就是一阵狂抓,幸好被胤禩抓住推开了,众人惊吓,侍卫擒住丽贵人,皇帝即刻下令将丽贵人贬为庶人,幽禁终老。
丽贵人清瘦如柳的身姿,杏眼娥眉,竟这样快的走到了她一生的尽头,谁也没想过她会是毒蝎心肠?
惠妃因惊吓由胤禩、胤俄陪同回了宫。我看见胤禩的背影,不知他在惠妃的身边,过的好吗?
我不评说惠妃为人,只看她这气焰,也深知不是好相处的人。我听说良妃才是胤禩的亲额娘。胤禩这样儒雅高贵,闲情淡泊的外表,到底隐藏了多少的秘密?
我恍然觉得自己正被另一双眼打望着,回神瞧见胤禛盯住我,他瞧见我对胤禩的眼神了?
我立刻回避了胤禛,转向完颜芯,面对着李德海走了过来,他深凝的看了我们一眼,又转身叩响皇帝轻声说道:
“皇上,这两名丫头如何处置?”
皇帝缓缓走向我的跟前,问道:
“你叫何名?”
我回答:“回皇上,奴婢钮祜禄蔻昕。”
皇帝凝视着我半宿,想必是仔细打量我,恍然,突然厉声:
“又是你,钮祜禄蔻昕。”
我惊的跪在地上,心想他还记得上回选秀之事?心底不惊不喜的答曰:
“请皇上恕罪。”
皇帝淡淡笑道:
“这回你算是立了大功,何罪之有?小丫头脑袋倒是挺灵光的,目前在哪一宫侍奉?”
我淡淡说:
“回皇上,奴婢辛者库当差。”
皇帝望向皇后,皇后淡然笑说:
“她俩触犯宫规所以便将她们罚在辛者库为奴,直到表现好再安排到各宫内侍奉。”
皇帝点点头欲想说话,莲嫔突然前来,特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说:
“皇上,臣妾看这丫头真是可怜,可惜臣妾宫里也就没有一个聪明机灵的丫头,不如将她赐给臣妾,让她侍奉臣妾身边,也好将功抵过。”
皇帝斜眼看向莲嫔,别有深意的对着我说:
“还不快谢过莲嫔娘娘。”
我起身欠了欠:
“奴婢谢莲嫔娘娘怜悯,谢皇上,皇后娘娘恩德。”
语毕,皇帝宣布封典仪式结束。
而我,即将在莲嫔的延禧宫内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