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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男女有别

到泸定那天,是下午两点多,吃完午饭,我和兰兰在泸定城中寻找住处,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另一支车队的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戴着一顶头盔。她的单车车头上加有一根支雨伞的杆子,但杆子上套了一只手套,手套的四个指头都耷拉着,剩下中指被杆子撑了起来。许是无心的巧合,却让人看到了一副挑逗的架势。

“你们队明天有没有人搭车啊?”小姑娘问。

“明天的路程不是挺轻松的吗?怎么就想到搭车了?”我问,因为有些不明白二郎山都爬过来了,轻松的康定却放弃了。

“我来例假了。”小姑娘直言不讳。她的回答干净利索,好像我和兰兰也很清楚来例假是什么感觉,于是反倒让我和兰兰感到有些尴尬。

“我们队目前好像还没人准备搭车。”兰兰说。

“你们的队伍有多少人?”我问。

“六个,就我一个女的,你们住在哪里?”小姑娘问。

“我们还在找,攻略上推荐的住宿不怎么样。”兰兰说。

“我们也还没找到。”小姑娘说完骑车走了。

当小姑娘离我们远去,我还一直在琢磨着关于那个不会发生在我和兰兰身上的问题。骑车走川藏一般都要走20多天,小姑娘例假的周期通常是一个月,由此可得出对于骑行的女生来说,在路上遇到例假是十有八九的事情。栗子是我们队里唯一的队花,于是我问兰兰:“你说要是栗子来例假了怎么办?”

兰兰说:“女足队员如果遇到例假和球赛赶在一起,通常会用药物推迟。”

“哦,还可以这样啊。”我表现出一副极度惊讶的样子,毕竟是头一次听说,“那你说栗子会不会用药物推迟?”

“我怎么知道。”兰兰对我的提问感到有些无语。

女生骑车走川藏,不单单会遇到例假的困扰,上厕所也常常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虽然在起起伏伏的川藏路上,我们要翻许多山,但因为进入高原地貌以后,山上光秃秃的,只长了矮矮的草,可以用来遮挡的东西少之又少。特别是当我们行在空旷的草原时,男女之间的区别就大了。男的倒好,只需到路边,转个身,随处都可以解手。而美丽的风景,却常常难为了女生。

“大头,帮忙看一下,别让他们上来,我去方便一下。”从理塘去巴塘的那天,经过毛垭草原的时候,栗子让我帮忙守路,禁止其他人员越过公路爬到路边的矮山上。

千里踩单车,是挑战身体极限的一项运动,也是挑战意志的一项运动。敢于踏上这一旅程的男人并不太多,但在这条路上却还是不乏骑行的女子。倒不是说骑自行车去西藏只能是男人的事,但正如从军打仗向来多是男人。女人从军打仗,像花木兰那样的毕竟是少数。

一样的太阳,到了高原上辐射力渐长,即便在阴天,也可以穿过云层辐射下来。最初我并不相信,于是我在一个没出太阳的日子里,只戴了一只袖套,把另一只胳膊放空气里晾了一天,结果是一只胳膊在亚洲,另一只胳膊跑到了非洲。在川藏路上,大多数人把自己置于重重的包裹之下,于是一路上遇到好多装在套子里的人,很难分得出是男人还是女人。除了长发和坚挺的胸脯,根本没有办法分辨雌雄。

骑着车走进西藏,把眼睛带到天堂,屁股却常常要遭遇不幸。出发之前,看到有骑友说:“为了防止摩擦,可以穿骑行裤,也可以在内裤里夹‘日用型护垫’,因为管用,而且便宜。”听到这话,把我笑得不行。大老爷们用护垫,这笑话真冷。骑在漫漫的长路之上,每当屁股隐隐作痛的时候,我就在想男人用护垫该有多么的滑稽,这事我绝对不干,结果是当我骑到拉萨的时候我的屁股被坐垫磨出了厚厚的茧。

川藏的路,让一些女人变得很男人,也让一些男人变得很女人。

川藏路上,男女有别亦无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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