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艰难地睁开眼,脑袋昏昏沉沉,痛苦的支起透支的身体,我发现我躺在医院的病房上,那白色的天花板是多么熟悉。我找出衣服口袋里的烟,给自己点上,许是伤口痛的麻木,我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手臂缠上了厚厚的纱布。
我叫来护士,得知自己已昏迷了一夜,摇头苦笑:都是装逼惹得祸,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差点被折腾成狗熊。
事情得追溯到昨日:
我的生活一直处于慢节奏,直到在家午睡时才发现我的忍耐力是多么强大,天气燥热无比,却连电风扇都没来得及添置,我严重意识到了自己的危机。因此决定狠狠宰下自己,将自己的存货通通从存钱罐里取了出来,足足三千大洋,这已经是我最后的资本了,我相信天总无绝人之路的,该花的钱得花。
逛完超市出来时夜已深,我左手拎着一个大口袋,这是我近一周的口粮,右手抱着大风扇。这就花了我将近1000元了,我感到一番肉疼,我直感叹:钱真是越花越不值钱。
这条街比较旧,路边的灯光不太亮,我走得格外小心。自从以前没注意,掉进下水道之后,整个人浑身湿透,要不是有人路过帮我从里面爬出来,指不定得困多久,对于那次经历我仍心有余悸。
“你们想干什么?滚开,再不滚别怪我报警了”就在我悠闲的走在那无人问津的小巷时,我的耳边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出于好奇我准备过去一探究竟。
我轻轻地向声音来源地靠近,很快发现了三个男人,一个个头发染的花花绿绿的,一看就是社会青年,中间围着一名女子,女子戴着鸭舌帽,头发竖直披下,昏暗的灯光让我看不清她的面容,姣好的身材却无不展现她的魅力,想来一定是个美女。都是漂亮惹的祸。
“我想干什么,你说这月黑风高,多男寡女,干菜烈火,还能干什么?报警,你报啊。”似乎以中间红毛男子为首,红毛男子略带嘲讽似的讥笑道,旁边两人均是附和着地露出猥琐的笑容。我只想感叹:这社会怎么了,流氓都有文化,太不专业了。我很想上去帮忙,但不能冒然出手,毕竟人家有三人,到时没说救美,自己挂彩了那不犯傻?
“哟呵,还真打电话报警,当我们是摆设吗?”女子掏出手机报警,被红毛男子一把抢过拽在地上,碎成几瓣。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嫌恶,怨恨地盯着。她似乎发现了我的存在,我嘘声示意她别激动,拿出手机报了警,又对她做了个心安的手势,她也很配合的没有露出异常。可是事与愿违,红毛男子迫不及待的抓在女子的手臂上,旁边两人配合守着,没有上前帮忙,女子一阵挣扎,大声呼喊。
这一刻,我感觉我正义感爆棚,身体激起热血。我的理智还在,顾不上心疼刚买来的电风扇,直接冲上去把电风扇像棍棒似的朝旁边一人挥舞过去,那人遭到我全力一击,软倒在地,让我也舒了一口气,万幸那人如此不经打,不然一击未晕,等恢复行动能力就难办了。我又轮起电风扇朝另外一名男子挥去,他目露惊恐之色,显然我的突然袭击是成功的,起码他们已经乱了阵脚,那么局面就对我们有利了,等解决了他,一打一我是怎么也不会怕的。男子惊险地弯腰躲过,电风扇一下挂在了巷壁上,断成几节,顾不上心疼,用力将手上紧握住的半截朝男子扔去,显然剩下的半截对男子的威胁不再那么显著,男子抬起手臂,格挡住,金属的柄端让他手臂一阵发麻,我也为自己没有贪便宜而买廉价风扇的明智之举感到欣慰,最起码金属的杀伤力可不是胶质可比拟的。趁着男子还没有恢复行动能力,我上前又是猛踹,直踹得他叫痛,就在我继续“施暴”的时候。我身后传来“小心”。刚一回头便看见红毛男子用小刀向我削来,我用手臂挡住,刀直插入手臂。红毛男子见未奏效,又一脚向我踢来,典型的“趁我病要我命”,我却无力反抗。我望向女子,她只是在一旁低声哭泣,我脑袋又遭到重击,耳鸣目眩,模糊中我仿佛听到了警车的鸣笛声,又看到红毛男子搀着两人逃离现场的身影——
就这样,我躺在了医院。我不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就为了心中仅存的正义?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能遇到这种事说不定是对我的磨砺,我宽慰自己似的想到。我的身体很是虚弱,护士给我送了一碗粥过来,我放在柜子上安静地吃着,享受着这宁静的生活,或许这才是我最放松的时刻,以往的我无不是活在对生活的挣扎之中,而这张床和白色的被子却给了我莫大的慰藉。我喝完粥,单手扶起身子,这才从枕边发下一张白纸。上面只有简短的几行字,但很娟秀,很优雅。
“我刚知道你的名字,蓝雪源,很好听。我是璃茉,很谢谢你的帮助,费用我已经缴过,你就安心疗伤。但是很抱歉,由于一些个人原因现在还不能来医院,你伤好后可以来找我,我可以满足你的一个要求。”我把纸张翻来覆去,就只看到一个电话号码。我突然觉得很后悔帮助了她,从她写的留言我仿佛能看到她高傲的嘴脸,我更是想抽自己耳光,没事犯病救人,值?当然,换做任何一人我都会这样见义勇为,谁叫我是中国人?地地道道,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我掏出手机将电话保存下来,并不是我想提什么子虚乌有的要求,只是出于自尊心作祟,我要当面拒绝她那狂妄的谢意。
我不想让亲人担心,独自在医院待上了一整天,我再也坐不住了。床上的生活并不是那么多姿多彩的,枯燥得让我发疯。我多次像医生提出出院申请,医生一个劲的劝说我,“刀伤导致手臂臂丛神经受损会导致残疾,手术治疗虽然度过了危险期,但还是需要细心疗养才能恢复。”而我只能假装附和称是,然后又和医生好一番讨价还价才把观察治疗的时间缩短到三天,我这才发觉和医生讲话比和市场大妈砍价还累。只可惜还要待上三天,而明天就是我和易林锋与黄时俊的会谈之日。我又不得不向易林锋道明事情原委,我打电话通知易林锋,他却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激动,只是劝慰我好好调养,明天靠他便能打点好一切,示意我不用担心,我感到惭愧。又和易林锋草草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这夜,我失眠了。起身站在窗边,为自己点上一根烟,我并不嗜烟,烟只是我无聊时候的消遣罢了。我颇有技巧地吹出烟圈,我眺望着窗外漫天星辰,烟圈漂浮亲切的贴在窗上。我不知道是窗外的世界模糊了我,还是我模糊了这个世界,我看不真切,也没必要追本溯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