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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17 两块碎片

像是一截枯树枝一样的权杖碎片静静躺在做工精美的丝绸垫子上,反而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刘海洋几乎可以看见“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几个大字排着队,活蹦乱跳地从他的眼前跑过来又跑过去……

对于维姆买下这块碎片然后转送给他这件事本身,他并不惊讶。

他来到王都之后的行踪也没有保密过,对于这个国家的王子来说,他想要知道自己去过麦克斯先生那里,想要买这样东西又不够钱这件事情,简直是易如反掌。

实际情况正如他想的那样。

虽然贵为大陆上最大帝国的王子,但是维姆并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从他对人温和有礼貌的态度和他像是普通的学徒一样出门为自己的老师办事上就可以看出这点。但是同时,他毕竟是这个国家的王子。从刘海洋手中取回那口袋晶核之后,这个知恩图报的少年就打定主意要给自己的“恩人”一些报答。在得知刘海洋刚刚因为缺钱而买不到心仪的物品之后,维姆更加由衷地感到敬佩之情。如果是他捡到了价值五万金币的物品,他肯定也不会据为己有,但是他知道那并不是因为他的品格有多高尚,而是身为王子的他,丝毫不看重这五万金币,不会为了这一点小钱做出有损自己品行的事情来。但是刘海洋不同,在正缺少五万金币的时候,他还可以毫不犹豫地把东西还给他,这种品德更加难能可贵。虽然这个十三岁的少年并不真正明白品德对一个人的影响,但是他因此想要和刘海洋成为朋友,如果可能的话。

而在刘海洋这边,因为昨天他拾金不昧,今天维姆把他们朝思暮想的碎片买回来作为谢礼,本来应该是一桩美谈,但是因为中间间隔了一天,他们为了这块碎片费神费力之后,几乎打算使用武力手段威逼买去碎片的人把东西吐出来——现在知道这个人就是带着可爱微笑站在他们面前的维姆。这个时候他反而感到一阵哭笑不得。

不知道丁菲姬儿是怎么想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刘海洋低下头去看他的小女神的表情。

银发的少女丝毫没有表现出喜悦或者是和他一样的哭笑不得,而是装出一副好奇的表情,看着那块碎片。

虽然她看起来就像是真正的十二岁的少女一样天真无邪,但是知道她真面目的刘海洋不由心中一凛。

然后她抬起头,冲他灿烂一笑。

“哥哥,我先上楼去休息了,你们慢慢谈。”

她说着就一溜烟地跑上楼梯,小皮靴在楼梯板上发出“噔噔噔”的声音,活泼得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吵闹。

“是你的妹妹吗?”维姆的目光在丁菲姬儿消失的身影上流连了一会,问道。

“对,表妹,我们在一起旅行。”

刘海洋觉得维姆似乎对丁菲姬儿有些好感,不过以外表来说,也许不会有哪个真正的十二岁小女孩像她一样难以捉摸得可爱。如果她真的是他的表妹,他倒是可以嘲笑一下他们这对“早恋儿童”,摆摆大哥哥的威风,可惜这个身份不过是他们为了方便编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丁菲姬儿表现得那么反常,她似乎想要撇清和碎片的关系,是因为维姆吗?但是这个少年虽然是这个国家的王子,但是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她忌惮的东西。

没有从丁菲姬儿那里得到任何暗示,从而对她的行为完全无法理解的刘海洋暗中嘱咐自己要提高警惕,不管她为什么那样做,等会自己说话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我要先说一声对不起,我的属下擅自调查了你的事情,不过也因让我知道你昨天能守候在那里等我,是多么可贵的事情。”

维姆的嗓音是还没有变声的清脆的小男孩的声音,态度又那么彬彬有礼,让人很难不对他产生好感,刘海洋甚至有“如果自己真的有个小表妹介绍给他也不错”这样的想法了。

不过他说话的内容让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对于维姆的随从调查他这件事情——不关真是那些随从的所作所为,还是这位小王子本身的意志,他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毕竟他这个地位的人对自己身边的人小心一些不为过,但是刘海洋并不觉得自己拾金不昧的行为有什么特别值得赞扬的。

虽然他当时很需要那笔钱,但是他绝对不会让别人因为自己而蒙受损失,对于这个比维姆大不了多少,刚刚步入青年期的年轻人来说,即使在没有约束的遥远的他乡,这也是他对自己最基本的要求。

不过在维姆把装权杖碎片的盒子递给他的时候,他并没有拒绝。

这种时候还推脱不过是流于形式的客套,何况这本来就是他非常想要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失礼,不过知道这是你想要的东西之后,我就觉得应该由我买下来,再把这样东西给你。”

“哪里……谢谢你,维姆。”

他真诚地向少年表达了自己的谢意,让少年的眼睛亮了一下。

“我们是朋友了,对吗?刘-海洋大哥。”

维姆笑着说。

“恩,维姆小兄弟。”

刘海洋感觉胸口一阵温暖。

虽然流落到这异国他乡,但是他也因此遇到了很多值得珍重的朋友,像是索德教会的诸位,以及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少年。

他把维姆当做朋友,并不是因为他王子的身份,而是因为他是一位温和有礼,知恩图报的少年。

在把那口袋晶核还给他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想过之后会再和这个少年有什么联系,所以对他来说,他是一个充满惊喜的朋友。来到这个世界这短短的二十几天,刘海洋还没有来得及完全体会到远在异乡的这种孤独感,但是已经比过去更加珍惜朋友的存在。

“对了,我今天过来还有一件事情。”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之后,维姆把刘海洋带到他的座位上,指了指那位和他一起来的英俊男士。

“这位是我的朋友,乔瑟夫·迪雷斯。”

虽然这位男子的英俊相貌足以对任何见到他的男士形成压力,但是他温文的气质很好地缓解了这种压迫感。

“你好,我的名字是刘海洋。”

因为对方是维姆的朋友的关系,刘海洋还是很礼貌地和他打了招呼,乔瑟夫也站了起来,和他握了握手。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但是很冰冷柔软,对男人来说很少见,让刘海洋印象深刻。

“那件编号是47的商品是他出售的。”维姆介绍说。“他把东西放在麦克斯先生那里的时候,提出的要求就是让买下那东西的人和他见面。”

“哦?”

刘海洋正好也对出售这块碎片的人感兴趣。

从湖底的龙那里得知当时一共有三块碎片掉落到这个方向的时候,他就在想,其它的两块碎片是不是落到了一个方向呢?

如果出售这块碎片的人是最初捡到它的人,那么说不定他可以给他答案。

想到这里,他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乔瑟夫。领会到他意思的乔瑟夫微微一笑,说:“这是……家父的遗物。”

这个故事其实很简单。

乔瑟夫的父亲,已经过世的老迪雷斯伯爵在三十年前的某一天外出散步,然后这块碎片落到了他的脚边。

在这个世界,陨石并不罕见,但是老伯爵凭借自己对炼金术的知识,一眼就看出这并不是一般的陨石。在随后的岁月里,他经常对碎片进行各种试验,甚至不惜聘请魔法师和剑士来攻击这块碎片,都不能损伤它的分毫。

“我的父亲去世之前一直在悼念这截树枝,我对炼金术之类的并不感兴趣,而那么小一截树枝即使无法损坏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用处,但是既然是我父亲的遗愿,我总希望可以为他完成,所以我就把这样东西送去圣塔尔伦商会,想要在这次的魔法物品展销会上出售。开价是有些高,因为我想只有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人,才可能花重金去购买。”

刘海洋听着点点头。

确实,十万金币可以吓退不少仅仅是感到好奇的人了。

“那么……我有一个可能有些冒昧的要求,刘海洋先生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买这样东西呢?你是否知道它是什么?因为这是我父亲的遗愿,所以我很想完成他。”

乔瑟夫的语气很诚恳,几乎让人无法拒绝,但是刘海洋倒是愣了一下。

他总不能把事情如是说出来吧?

这种时候真相只会变成完全无法取信于人的胡说八道而已,而且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丁菲姬儿以那么反常的态度离开是因为什么,虽然和维姆成为了朋友,但是他不认为这是适合说出真相的时候。但是同时维姆和乔瑟夫都是那种让人无法在他们面前说谎的人。

看到刘海洋面露难色,乔瑟夫自己结束了话题。

“如果你觉得不方便说出来的话也没有关系……毕竟对我的父亲来说这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

“那么非常不好意思……”

因为他这样说,刘海洋反而松了一口气。

“对了,我也有一个冒昧的问题,你的父亲但是拾到的只有这一块碎片吗?”

乔瑟夫想了一下,回答了他的问题。

“当时他有一位朋友和他在一起,火系魔导师沃尔沃夫先生,我记得他说他们两个各自都拾到了一块这个……碎片?”

刘海洋没有意识到自己失口说出这样东西是重要的“碎片”,而为了乔瑟夫说出的消息一阵心头狂跳。

“这位……沃尔沃夫先生,他现在在?”

“我的父亲过世以后我就和他没有来往了,据我所知他似乎不在王都,我想你可以去魔法师公会询问一下情况。”

之后他们又聊了一会,因为时间不早的关系,维姆先行告辞,和乔瑟夫一起离开了。

和他们打过招呼,没等他们的身影完全从视野里消失,刘海洋也噔噔噔地跑上楼梯,冲进了丁菲姬儿和艾蕾雅的房间。

他本来是有点邀功的心态的,但是看到银发少女铁青的脸色之后,把原来想说的话全部收进肚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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