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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0 吹起不和谐的声音

圣塔尔伦的园艺师们在王都所在的岛屿东侧种上一片埃斯桐的原因,是对面的湖岸上有一片同样满是这种让人宛如置身秋日的高大落叶乔木的树林。这样,一水之隔的天然树林和人造园林金色和绿色混杂的风景相映生辉。

刘海洋现在正和康斯坦丝坐在这片树林前的草地上,看着在湖边嬉戏的丁菲姬儿和维姆,以及盈盈一水相隔的王都——尖细精巧的建筑风格和不同建筑物的彩色屋顶,再配上澄澈到不可思议的蓝色天空和慵懒飘过的白云,让这座水上都市如同童话里的城堡一样。

他现在正有处于真实和不真实的交界处的感觉。

康斯坦丝和维姆的邀请很真诚热烈,再加上他们带来了很可能拥有另一块碎片的魔导师的行踪的消息,让本来准备去魔法师公会的他一下子没有行动的目标和必要了,但是决定权还在丁菲姬儿身上。

没等他上楼和她“请示”,丁菲姬儿就自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虽然实际上并不需要进食,但是遇到口味讨她喜欢的东西,没有保持体型或者为了长个子摄取足够营养之类的后顾之忧的她丝毫不会介意敞开胃口大吃大喝一顿。这里早餐提供的面包和蔬菜汤正好很合她的胃口。

刘海洋一边尽量带着“哥哥的笑容”向康斯坦丝和维姆正式介绍自己的小表妹,一边悄悄告诉丁菲姬儿他从那里得到了那位魔导师去向的消息。

他知道其实是他想要……如果可以的话,和康斯坦丝待一会。

好在丁菲姬儿欣然应允。

从她现在和维姆玩得那么开心的样子来看,也许她是真的想要通过娱乐来放松一下。

不过确实,他们来到王都的这几天,都过得异常忙碌,整天都在为了碎片东奔西跑,也许明天计划明天的旅程。

虽然对于刘海洋来说,这是他回到故乡的重要旅程,但是他也有忙中偷闲的想法。

艾蕾雅一大早就出去了,所以他们留了一张字条给她,然后跟着康斯坦丝和维姆坐着小马车出了城。

就在前天,刘海洋曾经顺着这条路追踪一位少女的踪迹来到城外,从而遇到了康斯坦丝,而现在,这位红发丽人就坐在他的身边,陪同他一起欣赏这一路美丽的风景。

现在她则陪伴在他的身边,看着“两个孩子”的嬉戏。

不知大这个世界的孩子平时做什么游戏,不过看起来丁菲姬儿和维姆像是在……扑蝴蝶?

他们两个跑过草地,惊起几只蓝色翅膀的大蝴蝶和一只在草丛中埋首的灰色小鸟,不时发出欢笑和惊呼声,似乎一株小小的野花也可以让他们两个惊讶不已。

以维姆十三岁的年龄来说,这样的玩耍有些超龄,更不要说实际年龄不详的丁菲姬儿了。

但是从他们两个挂着笑容的小脸来看,他们似乎又真的玩得很高兴。

刘海洋只能把这解释为王子和女神缺少正常的“童年体验”的原因。

同时他还略微吃味起来。

丁菲姬儿看起来……很喜欢维姆的样子。

那是和小王子对她表现得很克制的喜爱不一样的感觉,但是刘海洋明显感到,她对他的态度,和对他的,甚至是对艾蕾雅的都不同。

他们两个亲近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如果说丁菲姬儿漂亮可爱的外形对维姆这个外貌上的同龄人吸引力很大,那么维姆对她的吸引力又在哪里?

他的身份、礼貌、相对同龄人显得十分出众的才学、为人处事,都不足以吸引她这样的存在。

除了偶尔像是对麦克斯先生那样的人表现出极大的鄙视,丁菲姬儿对任何人都维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不会特别无礼,但是也不要指望她会多尊重他们。虽然她一开始对他表现还算客气,但是刘海洋知道那不过是他对于她的计划很重要的关系——就好像他一开始也对她惟命是从一样。只有在相处熟悉之后,他们才能像是像现在这样互相嘲笑、打闹,就像是关系很好的损友一样。

而维姆轻松地就完成了他为她出生入死才取得的友好,这让他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并且小小地妒忌。

但是他真正烦恼的源泉,正坐在他的身边。

康斯坦丝扯下一片草叶,绕着纤细的手指打了几个圈,在草叶松开来之后,又把它卷了回去。

在这漫延着青草、花朵和土地的清香的草地上,从草叶断面散发出来的青涩气味还是沁到了他的心里。

虽然他也想要有这样和康斯坦丝相处的机会,但是他又突然发觉自己不知道和她说什么话。

不光是刘海洋在过去二十年里没有交过女朋友,所以没有什么和女孩子相处的经验这一个原因让他束手束脚。另一个原因是,实际上他和康斯坦丝一点也不熟悉。

他知道她是一个魔法师,一个贵族,但是没有大小姐的脾气,除此之外他不知道任何有关她的事情,所以他也不知道要从哪里打开谈话。

虽然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做什么事情节奏都很快,但是和一个认识不过三天的女孩促膝长谈,这对他来说,太快了一点。

更何况他和这个少女之间有着一旦越界,对双方都没有好处,但是又无法避免的好感。

“呃……我可以冒昧问一下吗?那天想要绑架你的人是什么来历?”

为了打破沉默,刘海洋随口问了一个自己一直有些好奇的问题。

“那些是我父亲的政敌,没什么的,别在意他们。”

康斯坦丝轻描淡写地回答。

事后她甚至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的父亲,反正没有留下那三个绑架者,她也没有什么证据证实绑架到底是谁策划的。

不过从对方愿意拿出至高魔石,尽量不想伤害她这一点,她也多少知道对方是谁了。

通过让宰相引以为傲的小女儿不能准时出席晋级魔导士的仪式来给老宰相抹黑,这样的行为,即使是康斯坦丝这样没有什么政治头脑的女孩都会觉得无比幼稚,所以对于对手,她更多的是轻蔑和嘲笑。

这也说明他们并不了解她的父亲。

虽然她的父亲年轻的时候是出名的魔法师,如果一直走在魔法的道路上的话,说不定可以取得和她老师一样的魔法成就,但是老塞拉西亚对自己极有魔法天份的小女儿成为魔法师这件事情,一直是持反对态度的。实际上,被称为“天才魔法师”的康斯坦丝,在成为魔法师的道路上,付出的要比一般人想象的多很多。

想到这里,康斯坦丝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略带无奈的微笑。

虽然这无奈的表情稍纵即逝,还是被一直偷偷瞄着她的刘海洋捕捉到了。并不明白少女经历和想法的刘海洋只是惊叹于她明艳美貌的多面性,似乎只要他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越多,他就可以看到她的更多面孔。

刘海洋无法形容这种感觉,但是觉得这美妙无比。

“刘海洋你是不是一直在钻研魔法呢?你连艾尔克斯的国王是谁都不知道呢。”

因为刘海洋主动打开话题的关系,在收拾起自己因为学习魔法的问题带来的一些愁思,康斯坦丝也活泼起来了。

他们彼此所知甚少,又互相好奇着。和刘海洋对她一样,康斯坦丝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态,但是对她来说,和这个黑发青年坐在一起,听他说起一些自己的事情,都会让她的心里满是柔软的东西。

就好像刘海洋刚才随口的一句话让她想起了一些说不上愉快的东西,她的话也让刘海洋一阵发愁。

因为丁菲姬儿和艾蕾雅的知识灌输有些偏门,现在他对一些生活常识上的问题已经不容易露出马脚了,但是对这个大陆的时局、正在发生的事情确实是一无所知,好在他的长相虽然说不上显眼,但是异族人的感觉很明显,可以推说自己是从遥远的地方来的。

刘海洋没有办法解释自己的能力是通过“开外挂”这样的手段得来的,所以面对这个对自己有好感,并且看起来很敬佩自己魔法能力的少女,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他最近也有在勤学苦练,不过刘海洋知道自己的付出的努力和汗水,完全无法和那些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魔法师的人相提并论。所以他觉得,康斯坦丝的赞赏,自己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以及……

“刘是我的姓,海洋才是我的名字,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海洋。”

他和康斯坦丝的关系还远远没有好到可以直呼其名的地步,但是听到少女连名带姓地叫他——明知道这是因为她以为这三个字的发音就是他的名字,他也稍微感到了一丝生疏感,并且在意起来。

“……海洋……吗?”

康斯坦丝用清脆的声音念起他的名字,让刘海洋心头一荡。

他连忙把脸别过去,掩饰自己熏红的面色,也因此没有看到康斯坦丝同样红着脸低下头的可爱样子。

这里的天空是他没有见过的高远和蔚蓝,太阳的暖光在湖面的波光上反射出让人目眩的光影。

“其实你没有必要夸奖我,我只不过是机缘巧合,相比之下,我觉得康斯坦丝你才厉害呢。”

“哎?”

低着头的少女的面颊因为他的称赞呈现更加醉人的红色。

“对啊,我一直以为……恩,也许是我过去偏见吧,像你这样漂亮,出身又好的女孩子,很少会眼高于顶,结果你又和气又乐于助人。而且你在魔法上又那么钻研,还很有天分。”

刘海洋并不是因为康斯坦丝的美貌而格外恭维她。在他过去的想法里,像她这样的大小姐,多半是脑袋空空的娇气小公主,虽然康斯坦丝在艾格先生那样地位和她完全不对等的人面前也会有骄傲的一面,但是符合她的身份,不会给人以过分的感觉。而她的落落大方和乐于助人,则完全折服了他。也因为开始接触魔法,他才明白,她在十七岁的年龄成为魔导士,需要付出多少汗水和努力,这种认真的态度,也让他在美貌之外,额外增加了很多对她的好感。

“我只是努力而已,说不上多有天分。”

一直觉得自己的魔法造诣在刘海洋面前不值一提的康斯坦丝因为他的夸奖而喜上眉梢,但是少女还是摇摇头,这样说。如果是一般的女孩这样做,多少显得有些矫情,但是她却是完全出于自然,发乎内心。

“明明很厉害了啊,我记得国内之前一共只有三个女性魔导士吧?一般人要做到魔导士,都需要好多年呢。”

刘海洋“卖弄”起从爱德华那里听来的事情。

“不……我遇到过真正的天才,和那个人比起来的话……也许我们在你的眼里都不值一提,不过当时的我,和那个人比起来,连努力都及不上,更不要说是天才了。”

某个幼年认识的人的身影忽然划过康斯坦丝的眼前。

她的父亲同意她进行魔法修炼的交换条件是,那些贵族小姐们的必修课,文学、艺术、礼仪等等,她都不能跳过。如果不能成为一个顶尖的淑女,那么她也不要想成为一个魔法师。

她几乎是和自己的父亲怄气一样全身心扑在魔法上,也凭借自己的努力,而不是父亲的引荐(实际上她父亲也不会把她推荐给任何一个魔导师)成为了大魔导师博斯特的徒弟。而在同时,她也确实成为了一个顶尖的淑女。她可以写漂亮的诗歌,唱歌像是黄鹂在鸣叫,舞姿让看见她的诗人发狂。但是这些对她来说只是成为魔法师的道路上必须要做的事情而已,只有因为魔法受到别人的称赞,才让这个少女由衷感到欢喜。

就在她为了自己的成绩沾沾自喜的时候,那个人出现了。

同样是女性,努力和她不相上下,而天分上犹有过之。

在付出200%的努力之后,依然无法赶上那个人的脚步,让康斯坦丝生平第一次有了挫败感。

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超过那个人,这对于相信只要努力,就可以得到认可的康斯坦丝来说,是前所未有的,糟糕又富于冲击性的体验。

那个人的名字是……

“我觉得康斯坦丝你做得很好了。世界那么大,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总能遇到比你更有天分的人,所以在自己可以的范围里做到最好就可以了。我呢……是真心觉得康斯坦丝你很厉害。”

不知不觉间,刘海洋又把头转了过来,两个人四目相对。

康斯坦丝因为刘海洋的肯定,绿色的眼睛里迸发了格外夺目的光彩。已经习惯于听到各种赞美之词的她,因为这个年轻人的几句话,就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那喜悦的样子,让她的容貌美到了刘海洋几乎无法逼视的地步,但是他还是持续盯着她的眼睛看着她。

两个人在一点一点地接近。

不知道丁菲姬儿和维姆会不会看见……刘海洋想着,又马上把对他无比重要的小女神和王子陛下暂时抛在脑后了。不只是他们,就连他们现在置身的草地,天空、树林、湖水……都被他抛在脑后了。

他的眼前只有康斯坦丝。

少女闭上眼睛,有些急促的呼吸让她鼻翼颤动的频率一阵加快。

他知道他们彼此都在期待什么。

刘海洋只要静下来想到康斯坦丝,就会提醒自己,无论这个少女看起来多么诱人,他和她之前都存在一个必然的不可能。但是每当他看到她,就会忘记他们之间真正的距离。

他的呼吸急促,心跳加快,眼睛里只有少女美得不可思议的面孔,然后他一点点低下头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在清风吹过草地,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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