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一层薄薄的绸纱笼罩着群山丶河流丶田野和村庄,又像一条乳白色的飘带萦绕在群山峰峦。山上山下,宛若仙境。
不一会儿,太阳出来了,薄雾开始散开,金光一道一道地射出,直的是光,横的是霞。霞光万道,山河大地分外壮丽。山坡上的鲜花露出了笑脸,空气中漫溢着扑鼻的花香。各种乌儿飞舞鸣唱,使天上地下充满着欢乐的气氛。
一支迎亲车队,迎着朝阳,沐浴着花香,从龙泉山出发了。
走在前头的,是一辆宝石蓝色色的轿车,红色的大“囍“字贴在车头盖上。坐在车里边的,是迎亲的新郎,也就是我。此刻,我身着银灰色西装,脖系锦丝红领带,脚登黑色牛皮鞋,眼戴茶色太阳镜,显得比平日里更加英俊丶潇洒。
紧跟在轿车后面的,是一辆深绿色的双排座货车。驾驶员旁边和后边的一排座位上,坐的是迎亲队的姑娘丶小伙们。车厢里放着长条靠背木椅,坐的是迎亲乐队的队员们。他们有的打鼓,有的敲锣,有的吹笛丶吹号丶吹唢呐,还有碰铃丶敲梆子的。
一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惊飞了林中小鸟,它们叽叽喳喳地高声欢唱:惊煞了过路行人,他们纷纷停下脚步,注目观看。
车队在“湖海企业家联谊会“门前停了下来。我打开车门,下了车,整理一下服装,精神抖擞地向门内走去。
一身新娘打扮的金玉凤,正在喜悦地等待我的到来。我跑向前去,牵起她的手,准备出门上车,王志鹏从房内出来了,亲切地对我说:
“是我替她父母作主,把她嫁给你的,你一定要好好善待她呀!“
“请您放心,我一辈子都会善待她的。“
我坚定地向王志鹏表示,并和金玉凤一起向他鞠躬拜别。
我和金玉凤刚刚走出门口,迎亲队的姑娘丶小伙们便奔上前来,簇拥着我们,把车门打开,迎请我们上车。
归来的路上,迎亲车队依然吹吹打打。回到村里,惊动了全村的男女老少。他们从四面八方奔向我家,汇聚在我家门前的晒谷场上看热闹。
迎亲车队在我家门前停了下来。当金玉凤打开车门走出来的时候,人群中爆发出一片啧喷赞叹声:
“新娘子真漂亮呀!“
“这是仙女下凡了吧!“
“瞧她那脸蛋儿,像朵鲜花,比鲜花还亮艳!“
我们湖江电视台的领导和同志们,也来参加我和金玉凤的婚礼。台长刘大我,当着众人面,乐呵呵地拍着我的肩头说:
“郝帅,你真行哬,把县委书记漂亮的外甥女弄到手啦!“
台里的同志们更是嘻嘻哈哈地与我开玩笑,称我为“董永“,说我和金玉凤结婚是“天仙配“。
婚礼仪式热烈而隆重,拜天地丶拜高堂丶夫妻对拜丶送入洞房,一步也不少。我们电视台的同志们还用摄像机拍摄了整个过程的现场画面,说要转录成磁带送给我,作为祝贺我和金玉凤结婚的礼品。
新婚喜宴更为热闹。贺喜赴宴的人很多,有我家的亲戚,我台的领导和同志们,我中学时代的同学,还有本村的邻居和我父母亲的好友,宴席摆了十几桌。
我和金玉凤前去敬酒,客人们七嘴八舌地提要求。
有的说:“喝喜酒,图的是一个喜字,新郎新娘要嘴对嘴地亲一下,我们才喝!“
还有的说:“他们亲几下,我们就喝几杯。“
更有人说:“他们不亲,我们就不喝!“
我有点儿难为情,金玉凤却大方地说:
“怕什么,亲就亲。“
说着,她把脸蛋儿凑到我的脸蛋儿,嘴对嘴地亲了一口。
“好!“酒席上爆发叫好声,客人们举杯痛饮。
就这样,我和金玉凤每到一桌,就亲一次嘴,敬一次酒。餐桌上呢,也就爆发一阵儿叫好声。
晚上,贺喜的客人们散去了,闹洞房却又开始了。
前来闹洞房的,都是村里那些我称她们为嫂子的年轻妇女们。她们平时把我当作小兄弟,经常开玩笑,此刻更是嘻嘻哈哈,不停地开玩笑,不停地嘻闹,越笑越闹越开心。她们时而让我和金玉凤嘴对嘴地同啃一个苹果丶同喝一杯水,时而让我和金玉凤拥抱丶亲嘴丶跳舞,时而又让我揹着金玉凤进屋丶抱着金玉凤上床。
闹得差不多了,几个嫂子把我拉到一边,向我传授新婚之夜的经验。
一个说:“上床以后,你要让她脱裤子,第一次她是不晓得脱的。“
另一个说:“她脱了裤子,要让她把双腿叉开,不叉开是不行的。“
其他的说:“第一次,你要溫柔一点,不要太猛烈!“
我对她们传授的这些经验并不在意,只是觉得她们闹得有点儿过份了,让人受不了。所以,我对她们说:
“各位嫂子的情意,我心领了,天时已晚,都该休息了。“
我本来是劝她们的,却又招来她们的嘻闹:
“忍不住了,想和新娘上床了吧!“
她们说说笑笑,嘻嘻哈哈地散去了。洞房里,只剩下我和金玉凤。
我在金玉凤面前坐下,仔细地端详着她,发现她在红色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漂亮丶动人,忍不住内心的激动,牵起她的手,把她搂入怀中。她仰起面孔,用热烈的目光望着我的眼睛,激动地说:
“上床吧!“
我们拥抱着上了床,关了灯。
上了床,我抱着她,她抱着我。我觉得,一男一女,同床共枕,就是夫妻生活。至于闹洞房的嫂子们所传授的那些秘诀,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金玉凤却忍不住问我:
“你知道别人是怎么过夫妻生活的吗?“
“不知道。“
“你爸爸妈妈是怎么过夫妻生活的,你见过吗?“
“没有。“
“我见过我爸爸妈妈过夫妻生活的情形。“
她告诉我,她在上小学的时候,和爸爸妈妈同住在一间房里。她睡的是小床,爸爸妈妈睡的大床。有一天半夜里,她醒来了,借着从窗口射进的月光,看到爸爸妈妈都脱光了衣服,爸爸压在妈妈的身上,俩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发狂似地扭动着身体。
她的这番话,让我想起闹洞房的嫂子们向我传授的那些经验。于是,我让她脫去裤子,我也脱去裤子,压在她身上,发狂似地扭动着身子。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妈妈敲门高喊:
“起床啦,吃早饭啦!“
我准备起床,掀开被子一看,惊呆了:和我睡在一起的,不是金玉凤,而是一个又黑又胖的女人!
“啊呀!“我惊叫一声,翻身下床。
随着这声惊叫,我醒了。
原来,这是一场梦!
我搂抱着睡的,不是金玉凤,也不是那又黑又胖的女人,而是我的棉被。
梦中醒来,头昏脑胀,看了看手表,时针正指向凌辰三点,窗外一片漆黑。
我烦躁地踢被下床,口渇难忍,准备喝水。正在这时,窗外传来猫叫春的“嗷丶嗷丶嗷“的剌耳的声音。我气愤地推开窗子,把玻璃杯摔了下去。“呯“地一声响,把猫男猫女们吓跑了。
猫跑了,我突然觉得,受惊吓的,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