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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逝春(全)

我爱你。如关上了一道窗,打开一扇门。那是怎样的一道门?它通往何方?地狱,还是天堂?或者是风雨交加的泥泞?或者,它压根儿并不存在,而仅仅是关上了一道窗?

看着笑吟吟地忙碌着的伊莎,我不忍心提出这个问题,也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莱安娜小姐就应该是小姐。”她从行李中找出轻柔的亵衣,蓬松的衬裙,精致的束腰马甲,还有淡蓝丝线绲边的白色舞裙与绣有同样颜色花饰的紧身套装。这么齐备,让我相信她已经“蓄谋已久”。

“伊莎,你知道我可不会如小姐那样侧着身子骑马。”可不是嘛,穿着舞裙骑马的姿势我还没有学会。

“伊莎?是否是印莱特的那位公主?亲爱的莱安娜小姐,她可不在这儿,这里只有您的情人萨文骑士。放心吧,一名高尚的骑士知道该如何保护他的爱人。”那些暧mei的字眼很容易地从她口中溜了出来,随即把她的眼睛蒙了层湿雾,在她脸颊上散成红晕——和她身上的骑士盔甲很不相衬。

可我又能好多少?我甚至都不敢去看她了。那些遗留在记忆中的悸动时不时还挣脱出来在身体各处搅起混乱和一些奇怪而微妙的感觉。在心房和灵魂之间,仿佛被剥去了层厚厚的盔甲。积压在心底深处的疼痛这么容易被牵动,我几乎都能触摸到——就在心中最尖细的那个尖须上,柔弱而敏感,苦涩而酸疼。现在它被释放了出来,又和夜晚混乱而萎靡的记忆融合在一起,如此奇怪而鬼魅。

不要叹气,它带不走一丁点儿空落与疑虑。

“屏住呼吸,抬头挺胸,我的小姐。它能让您在任何时候都保持端庄而窈窕的身姿,让您无法弯腰,让您随时展现出腰部美妙的曲线。”她将束腰马甲套在衬裙上面,使劲地拉扯着背后的紧绳,让我不得不如她所说的那样尽力挺起腰呼出肺里的空气。这让我想起战士给马匹绑上固定马鞍的腹套的动作。

“您现在把我变成了一根木桩,伊……萨文骑士。”

“您说得很对。一根美丽的木桩,偶尔能拴住几匹有用处的野马,这就是贵族们对于小姐的全部要求。至少现在您已经牢牢地拴住了萨文骑士原来自由而高傲的心了。现在请您举起手——照理说这应该由您的侍女帮您完成,现在却要一位骑士放下手中的剑来做这一切。”她将裙子和裙装一丝不苟地一一装束在我身上,然后命令我坐下,开始打理银白色的长发来,一边还不停地告诫我:“注意!我的小姐,注意您的脖子。它很修长迷人,现在让它挺拔起来。还有您的下颚,要微微地含着——这是有教养地表现。”

“我都快无法呼吸了。”

“这么说不公平,只有见到您现在这个样子的人才会无法呼吸。当然,如果您实在无法支持住,那么就晕过去吧,那可是所有骑士都向往的一刻。现在,我要把一根被您称之为‘缰绳’的发带缚在您美丽而智慧的额头上,它能让您可以令人疯狂的面容表露无遗。”

“那还要感谢圣战……”鬓角边正在忙碌的手停顿了一下,让我无法说下去。我不该提起圣战,尤其在这个时候。伊莎正在编织着一个梦想,虽然是这么……短暂和虚幻。这样的时候不多了,我不该这样。我接着说道:“萨文骑士,可我觉得衬裙太长了。我可不能保证不踩到它。”

“这正是它的作用。它会让您小心翼翼迈着步子,让旁观的骑士愿意伸出手臂让您倚靠,并勾起他们心中的柔情。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莱安娜小姐的模样吧。”骑士退开一步,牵着我的手让我站了起来,上下打量着。过了会,伊莎摇摇头说:“还缺点什么。”

我以为她想着给我戴个什么项链或者手镯——那将会让我感觉极其别扭。现在已经让我非常别扭了,一动都不敢动。呼吸之间,我感觉到被紧腰马甲衬的高高胸口的耸动。而她给我挑选的又是敞领蕾丝花边舞装,我微一低头都能看到自己这个身躯白皙晶亮的胸口与浅浅沟口。真糟糕,我不该这样纵容她。

在我正哭笑不得的时候,伊莎探过身子来,若无其事地在我嘴唇上轻轻咬了一口!奇怪的是,这具身体一阵混乱……昨夜的萎靡与身上残留的奇怪的触觉如烈火一样腾地升起来!脸上一阵火热。她在耳畔轻轻说着,气流一直冲到耳朵里:“我的爱人,您脸上的肤色就应该是这样红润。”

“伊莎……”

“萨文骑士,您又忘记了。现在我们该出去了,但愿没有让他们久等。”

帐篷外两百名骑士已经整整齐齐地等候在那里,为首的维多利亚眼神又是惊奇又是迷离,还红透了脸颊。我忽然记起,也许她昨夜就守侯在帐篷外面。糟糕,真是太糟糕了!而其他骑士的眼睛中满是震惊,为这个躯壳的美丽?

伊莎将我领到她的坐骑边,如一个骑士一样单膝跪下。我应该怎么做?对了,撩起一边的裙子,在骑士的扶持下,踩着他的膝盖,然后斜坐在马背上。伊莎一踩马镫,干脆利落地跳了上来,双手接过侍卫递来的缰绳,将我环在怀里。

我应该已经习惯了在她怀里了,可为何今天却又如此不同?伊莎的双臂搂得紧紧的,她一夹马肚:“骑士们,出发!”

忽然记起,以前和亚克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是直接将我扔上马背,也从来没有这样搂着我过。混乱!真混乱了。

初春的太阳还是那么和煦,晨雾已经消散,远处层层叠叠的森林与山坡。

.

尘土飞扬的天际出现了两面旗帜。一面是南欧卡亚大陆教区黑底蓝纹的信旗,后面是印莱特绣有蓝色精灵鸟的信旗。信旗下面是几百人的骑队,有印莱特城近卫军的银白色盔甲,也有黑色的圣教教袍。这便是骑士长奉了伊莎命令带着在黎伊斯坦河畔转悠了几天的圣教使者?可不应该有这么多的士兵,而且都是印莱特的近卫军。

维多利亚举起了手,两百圣女骑士团骑士如双翼一样展开在后面坡地上,拱卫着我们。不知何时一面圣女的信旗已经高高举起,号角的应答声遥遥呼应着,引起坐骑的一丝不安。远来的骑士在几百步外就滚落马下,一行几十人急急忙忙地步行而来,领头的是一脸仆仆风尘的马斯特骑士。

“请帮我找来圣女的圣袍吧,维多骑士。”这样的场合我的穿着可并不适合。

伊莎握着缰绳的手上指节发白。她看了一眼身后跟随着的两名百人骑士长,长叹了口气,轻轻地说:“三天时间,从印莱特城赶到这里,真难为他们了。”

两名骑士长都低垂下了头。这有什么不对吗?我忽然知道了印莱特近卫军的来意:当伊莎决定“前往观赏哥豪拉雅山的风景”时,他们便向印莱特城禀报了公主的举动。可昨天晚上他们又为何不阻止我们呢?不过他们的确应该担心,因为伊莎几乎得逞了。

伊莎!我的伊莎啊!

我忍不住握那双纤秀的手说:“请不要责怪他们——这是他们的职责。而且我要警告您,我的萨文骑士,叹气让人失去斗志!您不该叹气。”

“尤其是在他心爱的女士面前!您说得对。”她跳下了去,将我合乎礼仪地接下马背,为我披上那件白色的圣袍——整个圣教之中唯一的白色教袍。

骑队远远停下,马斯特骑士与一名垂着头穿着新制作出来的大教士袍的人跟随在前去迎接的骑士后面。传令兵大声唱喏:“圣教印莱特教区沃格大教士,印莱特近卫军千人骑士长马斯特·科曼,求见圣女殿下与公主殿下。”

印莱特城的情况时常传来。利安多·瓦伦大主教带了百名普通教众赶到印莱特后,立即便有印莱特人献上了对于新圣书教义的诠释,因此几十名印莱特人被册封为大教士、教士。对此,伊莎的评价是:“无论是谁,只要忠于‘珂玛大帝’就必然有世俗的奖励。高岗人维多骑士,我们亲爱的维多利亚,您的守护骑士便是最好的证明。只要足够信奉神灵便可以成为贵族,大教士还可以拥有奴仆与庄园。我们的神灵多么慷慨而仁慈!”

眼前这位没有任何魔法气息的人想必就是其中一位。沃格大教士的礼节非常奇怪,他整个人都匍匐在地上,手掌平放在地上,头距离地面如此接近仿佛在聆听来自大地神灵的语言。常用的礼节是单膝跪地——用一只膝盖来表达忠诚,而用另外一只膝盖来表达尊严与信念。我几乎被他给惊呆了!

“吾神在上,令人尊敬的瓦伦大主教委托他忠诚的教众,圣教印莱特教区大教士沃格,从印莱特城带来伟大的默克桑斯教皇的旨意……”大教士自始至终都把他的头牢牢地粘在地面上。每个被他提到的姓氏前都有一大串华贵的形容词,在我的圣女头衔前面则安放了诸如圣洁、高贵、美丽等等。可除了圣教,他甚至没有提到就站在我身旁的伊莎贝尔公主!听到了后来,我才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他是一名信使,从印莱特城带来了圣教的旨意;而他本人与几十名教众将非常荣幸地一直随同着圣洁、高贵、美丽的圣女殿下,即使是前往斯巴达斯特隘口!

冗长罗嗦的话与满是偏执热情的声音如魔咒一样将这些天来的自由驱散开了,连阳光都有些阴郁下来。身边的伊莎与维多都有些无奈。我忍不住找了个间隙——否则我怀疑他能一直说到天黑——打断了他:“如果可以,沃格教士,您能否将教皇的信交给我?”

“哦!吾神在上……这是我的荣幸。圣女殿下无疑是古丽黛莉大神的使者,请容许我赞美一声:欧卡亚大陆上有什么样的声音能如此高贵迷人?您的话就是大神的旨意,就是我沃格大教士必须遵循的圣旨。不过这里面有一个小小的误解,您知道惟有作出伟大贡献而虔诚的人才能成为大教士……请原谅,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疏忽……您如此圣明一定会注意到大教士与教士的不同……当然,无论教士还是大教士都是珂玛大帝忠诚的仆人……”沃格大教士仍旧低垂着头,惶恐得有点结巴起来。

我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如您所愿,大教士阁下。您为什么不站起来说话呢?”

“圣女殿下如此仁慈!赞美大帝。必要的礼仪是一种虔诚的象征,您的允许无疑是圣女殿下的美德,对此,我,一位大教士深感荣幸……”沃格大教士絮叨着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抬起来头。可他忽然就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我,嘴里嘟哝着一些奇怪的字眼:“哦……神灵……无上的荣幸……天……圣女殿下……我……”

“沃格大教士,请问您来的目的是什么?”一旁的伊莎强忍着笑忽略了他的失礼好意提醒,有些得意地用眼神提醒我她在早晨帐篷中说的话——“只有见到您现在这个样子的人才会无法呼吸。”

大教士受了重击一般清醒过来,连忙死死地低下头,再也不敢动弹:“神的使者……您一定是神的使者……确定无疑……我的目的,是的……我的目的……信件。尊贵的利安多大主教嘱托我带来的信件……”他手忙脚乱地在身上胡乱摸索,过了一会儿却扑腾一下又匍匐到了地上,声音颤抖:“请原谅,圣女殿下。您知道我对圣教衷心耿耿,一定是神灵的威仪让我失去了常态。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信件,神的旨意……放在身上并不合适,我把它放在一个华贵的盒子里……”

可怜的大教士,我已经看到几十步外随同他而来的一名教徒手上捧着的盒子了!得到圣女殿下的宽恕后,浑身发抖的沃格大教士狼狈地低头退了回去,捧了盒子又低头回来。

这个小插曲让气氛缓和了许多,只有“大教士阁下”本人可能不这么认为。

羊皮卷上依旧缠绕着精美的丝带,凝固的蜡汁上盖着圣教的徽章,内容和我预料的完全一样。四月是欧卡亚大陆的雨季,五月,正是战争或者娱乐的最合适时机。羊皮卷里的文字简练直接,我必须在五月初赶到斯巴达斯特隘口前英尔曼的梅努奈特城,除此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

沃格大教士最初的惶恐过去后,除了对于圣教与圣女恩宠的感激甚至遗忘了对印莱特领主的必要的礼节,执拗地站在了一边。而出城前还只是五百人骑士长的马斯特骑士这时候才开口说话,恭恭敬敬:“公主殿下,印莱特领主请月儿兰公主前去黑石堡一聚。”

.

在摩尔德加,因为大主教利安多·瓦伦的通风报信让让印莱特首领们逃过一劫。我没有去猜测那位削瘦的魔法师的用意,甚至避免想起他。因为那个人和以前的我那么象,那么象……他在寻找什么?我阻止自己思考下去,领主们的纷争对我而言太过复杂。印莱特领主宫里的一次隐晦的交谈中,我知道了黑石堡原先就叫瓦伦堡。而它以前的主人,利安多·瓦伦回来了。

英明仁慈,如果不是因为受伤,想必会有更大的作为——这是印莱特人口口相传的大领主。半年前在印莱特城的猎人站里,那位老猎人的话已经给了我这个印象。印莱特人拥护他们的领主,腾哥将军对他忠心耿耿。可在同为欧卡亚三大领主的摩尔德加老狼口中,印莱特领主却是一个“狡猾”的人。而在还是大长老的默克桑斯教皇那里,他又是另外一个模样。

“印莱特领主是一个极其伟大的领主,即使传言他十多年前受伤一直到现在,而也许你能将他彻底治愈。……我想印莱特领主从来没有停止过准备对抗英尔曼。……即使是印莱特领主,假如有一天印莱特城因为你而受到威胁时,他或许也会放弃你。假如那一天来临,你要自己决定,那个决定对于你而言可能非常困难。”亚克,至少这次你估计错了。印莱特领主并没有要求我为他治伤,甚至没有一个人提及这一点。虽然我愿意,愿意为伊莎或者菲尔做这一切,即使被冲垮身躯的河岸。

我忽然意识到在领主宫里,谈论最少的恰恰是这位受伤隐退的领主。

多么奇怪!达丁将军因为十六年前妹妹的意外而不愿意踏足印莱特哪怕一步,可他又对伊莎与菲尔照顾有加。还有那位科曼大师,人们不是声称他就是十六年前的凶手么?可马斯特·科曼,他的侄子却成了千人骑士长——在几个月前还只是有名无实的首席剑士。

巴腾斯·印莱特,我从未见过面的“伯父”。可我从身边所有人的身上都看到了那个模糊的影子,从菲尔、腾哥将军、特德首领、莫桑克图大师一直到马斯特骑士。他仿佛无所不在,但要描绘出什么确切样子来,我却又说不出。我只看到伊莎脸庞上俏皮的笑容偷偷消失了,她又成为了那位端庄大方的公主。而在夜晚,她也只是默默地拥抱着我,紧紧地,生怕醒来了我就消失不见了。可伊莎,她并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变化,甚至没有觉察到自己常常没有由来的出神。

也许就应该这样,我不应该提起这些。

五百名印莱特近卫军与两百名圣女骑士团护送着我们,后面还跟随着执拗而骄傲的沃格大教士与几十名圣教教众,沿着黎伊斯坦河一直向南。在转弯的浅滩度过河流拐向西边,这里有茂密的森林山野,还有黝黑肥沃的土地。哥豪拉雅山脉倒是一直在视野之内,忽远忽近。

第四天.

一条支脉将巨大的山体引入丘壑,耸立成几十人高的悬崖。黑玄武石筑就的城堡就矗立在悬崖之上,上空飘扬着印莱特信旗,延伸而下的石阶守立着许多盔甲鲜明的侍卫。

“我们到了。”伊莎朝我一笑:“上次来的时候还是秋天,满山的枫叶和涩涩的清香,还有数不清的猎物。你一定会喜欢这儿。很小的时候,我和母亲常在那个信塔里等着父亲从印莱特赶来。那个时候……后来,有一次菲尔不小心把信塔的篝火点着了,结果上千名士兵第二天就出现在了城堡前。这些都是莫桑克图大师后来告诉我,我居然不记得了。”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尖尖的信塔中那些侍卫们闪烁着寒光的兵刃让肃穆的气氛更浓重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有些难以呼吸。是啊,难以呼吸!一些残破的印象与散乱的碎片交织在脑海翻腾,眼前却是伊莎凝视着我的眼睛,其中有一些我能觉察到的不安。就在这里她失去了母亲和童年,虽然她依旧在微笑着。爱?我宁愿那是伊莎的一时臆想与冲动——这个念头忽然闪现,如此赫然。可有些东西,就和这座城堡一样冰冷而坚硬地矗立着,把这些天以来的潮水击成碎沫!而她却执拗地看着我,眼底依旧有只有我知道含义的水雾。

命运的车轮,假如真要碾碎一切脆弱与虚幻,那么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请不要责难于其他人。我默默祈祷,微笑着紧紧握住朝我伸着的伊莎手,用安宁的波动拂平翻腾的不安。

“奉伟大的巴腾斯·印莱特领主之命,印莱特城长枪军首领潘·莱恩特在此恭迎两位公主。”一位年轻侍卫长行着标准的骑士礼迎接在城前空地上,身后是许久未见垂首而立的奈达——他已经被提升为百人长调派到黑石堡来。

“尊敬的将军,请问我父亲身体可好?”伊莎彬彬有礼回应着侍卫长。

“回公主殿下,印莱特温暖的春天让领主陛下的咳嗽好多了。陛下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两位公主,他正在后宫等着您……”侍卫长站起身来恭敬有礼地说道:“您和……圣女月儿兰公主。”

“我应该把你藏起来。”侍卫长微小的变化没有逃脱伊莎的观察,她小声而满足地取笑着,可转向年轻的首领时又成了落落大方的模样:“我与圣女殿下同样迫不及待。那么潘·莱恩特将军,我就把忠诚而尊贵的马斯特骑士、维多骑士,还有我们的客人沃格大教士交给您了。”

礼节和注视真让人头疼,不过至少转移了些许内心深处的不安。憨厚的奈达与一名礼仪官远远跟随在后面,在城堡的大门内还有从印莱特城赶来的思娜、葛娅与侍女们迎接着。与外面戒备森严相比,城堡里面没有看到多少侍卫,可每个拐角处和廊口都有些隐隐约约的人的气息,有魔法气息的嬗动,也有高明剑士的本原鼓动。伊莎欢快的声音从台阶开始就一直伴随着,每个在这儿发生的琐碎趣事都被描绘得娓娓动听,穿越了重重曲折而上的殿廊与门关。

真糟糕,我应该表现得更热烈一些,但除了微笑发现我什么也做不了。

在一个巨大门廊的石柱下,满脸皱纹的莫桑克图大师正在那儿等着我们,慈爱祥和,象是看到了两个远游归来的调皮孩子。一切都很好,不是吗?阳光明媚得连雨季也迟到了,所有我见到的都是熟悉的人,奈达、思娜、葛娅、莫桑克图大师。那一定是领主的安排,他为了能让我感觉好一些甚至将城堡中所有的侍卫都藏了起来。

“我的月儿兰,恐怕我得离开你一会儿。”伊莎轻轻说着,将我的手放在心口握紧:“她一定会喜欢你,我的母亲。就在后面花园里,我想要告诉她一切,你同意我这么做吗?”

心里一疼——可爱而又孤独的伊莎!当在黑雾森林对着石头喃喃自语时,我已经知道了那种孤独。看着清秀的脸庞,我怎能不责怪自己竟然怀疑起她的感情来?!虽然……虽然那是如此奇怪。熟悉而柔软的疼痛在心中翻涌,我应该让她快乐,应该……我说:“月儿兰花,山谷里,它又回来了。”

“我看到了,从你眼睛里。”

有一刹那,伊莎眼神迷离仿佛已经飘荡到了远方的大陆,微微翕动的鼻翼让我不由想提醒她——月儿兰花凋落的时候才有气息——可不能,那寓意太过悲伤和绝望。仅仅片刻,又若是过了千百年……她的手这么温暖。

“可我还是要说,我嫉妒那个人。不要责备我太过贪心,人们都这样。”伊莎忽然笑了起来,熟悉而俏皮。她放开了我朝莫桑克图大师施了个礼,便提着裙角顺着长廊走去,轻盈而欢快。

“我的孩子,请让我带你去见我们仁慈而尊贵的领主。他可是一位好父亲与伟大的领主。”莫桑克图大师目送着伊莎消失在拐角,转过头来用洞悉世情的目光注视着我,微微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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