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是初中,我和夜凉在同一所学校。不大的年龄差使我们无话不说。由于不是同一个年级,教学楼是相对而立。我在这头可以将对面的杂事一览无余。夜凉是个不善言辞却天生丽质的女生。每节下课都可以看到有不同的男生给她递交情书与各式各样的礼物。
看见仅仅初一就人气很高的夜凉,使我心中出现一缕担忧。曾经的我也是如此,至少在初二初三,礼物鲜花甜言蜜语从不缺少的我是被人捧在手心的。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个使人虚情假意起来,看不见其他人的真实面貌九找不到真爱。一旦找不到真爱不是虚度光阴就是浪费青春。
“浪费青春”这四个字并轮不到我,我的青春早已牢牢系在“苏尘”二字上。苏尘,那个夺走我心的男人。每当夜凉提及苏尘,我都只是以微笑回报她。告诉她苏尘去了柏林,将来前途无量,她这是会似懂非懂的点头然后不再追问。我的话并非敷衍,苏尘真的去了柏林。
夜凉的不再多问也许是她也明白苏尘于我的意义吧。他是一根针,插在心里无时无刻不刺痛着我。一些痛,不仅钻心,而且无法言表。一些事,说不出口,也要硬生生吞回肚子里。
我不记得到底是多久以前告诉过夜凉。在她初中毕业的暑假,无论她的成绩如何,都会带她去一趟柏林,带她去柏林看看苏尘。没有目的,没有愿望。我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一晃而过三年终。终于到了那年暑假,我如约与夜凉抵达柏林。A市的夏季,柏林仿佛还是春天。风中不焦躁的凉意轻抚着我心中的不安。迎风齐肩的短发扬起,旁边候机的德国乘客用中文夸赞着按下手中相机的快门。
“唯暖。”接机口苏尘叫出我的名字,相视一笑。他接下我手中的行李,一路上牵着我的手,对我嘘寒问暖。因为A市与柏林温差较大,我的手很凉很凉。即使苏尘紧握着我的手,但再见的这一刻苏尘也有紧张。他的手心虚汗不断,现如今的苏尘与那时的阳光小子不同了,他又长高了一些。在西装的衬托下显得他越发成熟,越发稳重。
机场门口,苏尘放开我的手。将行李放在车的后备箱。我回头望了望夜凉。她向外展露出她冰冷的一面,对任何人不理不睬。安静,不多言不多语的站在距我一米外的地方。我想抬手招呼她过来,夜凉却自发的迈了几步与我齐肩。
苏尘简单的问候夜凉几句就一路无言的开车载我们去他的家。以前在网吧视频聊天的时候我注意过他身后的摆设。古典、质朴,不是苏尘的风格。而如今真的一睹苏尘家的“芳容”,由衷感叹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品味习惯。
他的家安置在郊区,有一望无际的花草树木与悦耳的鸟鸣。
从机场抵达苏尘家约有一个小时,因为周围新颖的景物使我一路上赞叹不断。因为赞叹感叹连带之前的疲乏也一扫而空。时间很快,在六点之前我们就已经安置好行李准备出门散步。天渐渐凉了下来,月光升起的瞬间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柏林还是初春呢。”苏尘怔了一下,手自然的松开。脱下外套盖在我的身上。“如果还是觉得冷我们就先回家吧。”苏尘眼含温情的注视着我,我点头对苏尘莞尔一笑。笑容这个东西啊,有的时候是伤害,有的时候是友好。而在此刻,是隔阂。
“唯暖,饿吗?”苏尘继续寻找话题“晚上想要吃什么?”
“面吧。吃点面条,你来柏林之后就没再吃过我做的面条了吧?”我回眸望向夜凉,她呆立在原地。
“姐姐,我有点累了。”我淡淡的扫了一眼远处的大时钟。回去的路上让苏尘开车绕个道拐进超市。苏尘领着我们轻车熟路的买了一些日用品和晚上吃的面条又匆匆赶回了家。天色已晚,星辰稀落。
独立的生活俨然将我磨砺成一个小大人。在柏林的两周,我们三人的衣食起居都由我负责。当晚回到家,时针偏向七,夜凉看着电视而苏尘在厨房给我打下手。
“这柏林的电视说的都是德语吧?夜凉如果你看不懂去房间看电脑吧。”我从厨房向客厅张望,夜凉没有回话,只是关掉电视上了楼。挂面熟的快,没多会就翻滚在开水中。
我分了三个碗,加上了不同的配料。橱柜里摆放的只是筷子、勺子和碗。“你在这里吃饭不用刀叉吗?”我对正在摆花的苏尘提出困惑。我记忆中的华侨,洋人,只要与西洋沾边的一律刀叉在手。“我是土生土长的中国良民!除了在必要的社交场合,平时吃饭才不用刀叉。麻烦规矩还很多”苏尘宠溺的摸着我的头,这样的爱抚真使我乐在其中。一顿饭,苏尘侃侃而谈,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上去,夜凉倒解决的快的很。入席不出三分钟就吃完了整碗面条离开餐厅。苏尘眨巴着眼睛问我夜凉怎么了。我敷衍的回答了几句。夜凉吃完饭却没有立即回房而是坐在椅子上与朋友发着短信叙旧。她朋友不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举措我也没有制止怕耽误了她的兴致。苏尘和我慢吞吞的吃着面条,有条不紊的收拾了残局。
苏尘因为有公事要忙,八点出头就窝进了书房。苏尘的书房大小不亚于一整间主卧,甚至比主卧还要大上几平米。一张背对着窗户的书桌,书桌上是办公式的一体机。左边连上了打印机,打印机的右边是电话。桌子很大,尽管苏尘在上面堆了很多材料却仍有许多空隙。窗帘下面是一张素色卧床,书柜中放置的满满当当。一眼望去,东西虽多虽乱却清清爽爽。然而纵观整间房间,最夺人注目的就是暑假第二层随手可以拿到,抬眸可以看到的小方盒子。盒子质地不太好,但自外而内的散发着阵阵宁静,给人心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