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驰车里的空调开得很足,许嘉树觉得燥热的慌,打开车窗,冷风吹进来舒服了不少。他睁开眼,已经到了小区门口,他让司机停下,准备自己走回去。司机不敢有异议,停下车拉开车门,准备把他扶到家里。许嘉树一把推开他,“我自己走,你马上开走,明天准时来接我。”奔驰掉头走了,许嘉树也踉踉跄跄的往小区门口走。他今天很高兴,又谈成了一笔大生意,喝了不少。这个合同签了之后,他的辉达集团就能稳坐行业第一把交椅,短期内不会有任何公司对他造成威胁。可是他现在突然不想回家,他的快乐没办法与人分享,真是遗憾。今天的星光真是不错呀,他索性躺倒路边的草坪上,呼吸着树叶和青草的气味。觉得领带勒得慌,他干脆一把扯掉,扔在一边。鞋也是累赘,他起身解开鞋带,把两只鞋踢到路上,重新躺下,终于舒服了。
向晴走出小区没多远,就看到路边两只鞋,一只正着一只翻着。她走过去,妈呀,草地上躺着一个人。已经十点多了,她可不想招惹麻烦,赶紧走开。可走了两步,她停住了,北方12月的天已经很冷了,尤其是晚上,昨天还看报纸上说有人喝醉了躺在外面一夜冻死了。看那人的样子应该就是喝醉了,万一没人发现他怎么办?万一他睡沉了也冻死了怎么办?想到这,向晴一咬牙又走了回去。她把鞋捡起来整齐的放在路边,然后大着胆子走向那个人。刚靠近就闻到浓浓的酒气,地上这个人个子应该很高,她绝对背不动。男人穿着考究的西装,手上还有块闪亮的表,虽然向晴看不出是什么牌子的,但她觉得应该很贵。看他的穿着应该是这个别墅区的业主,那也不麻烦,一会儿把他交给小区保安就行。她视线上移看了一下男人的脸,他正枕着手臂睡觉呢,看样子还很惬意。男人的脸在月光下显得很白,头发剪得很短,额头饱满,鼻子挺括,嘴唇有点厚,嘴角还微微上翘着。
“喂,先生?”许嘉树刚才就听到了脚步声,正郁闷是谁打扰他的清静,就听见一声很清脆很好听的声音。他懒得睁开眼,悠悠的说,“谁是你先生!”“那,同志?”“我不是同志!”向晴觉得这人真不好说话,没好气的叫了一声,“大叔!”许嘉树睁开眼,看到一张非常白净的脸,大大的眼睛像有水在流动,挺翘的鼻子小巧玲珑,嘴唇嫣红如梅,见过那么多女人,这是唯一一个让他觉得干净又清新的。他想起了夜里绽开的百合,心情又好了不少,“叫大哥!”向晴蹲在地上,看着这个又把眼睛闭上的男人很无奈,她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大哥,要不我帮你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你?”许嘉树没理她,侧转了个身背对着他,“多管闲事!”向晴真是无语了,站起来就准备走,可是看着已经结霜的草地,这个人只穿了西装和衬衫,连个大衣都没有,她还是不忍心。她跨过男人,又蹲下来看着他,“大哥,这么冷的天你不能睡在这里,会被冻死的。”许嘉树听着她一本正经的语气觉得很好笑,依旧不说话。向晴看着他弯起的嘴角觉得他被说动了,于是继续,“要不这样吧,你不要乱动,在这儿等着。你住在这个小区对吧,我过去叫两个保安过来,让他们送你回家。”许嘉树睁开眼看这个女孩,穿着白色的棉衣,一点质感也没有,黑色的打底裤倒是显得两条腿又细又直,这双鞋,啧啧啧,一看就是地摊货。他心想小区里没见过这个人啊,应该不是谁家闺女或者小蜜吧,突然就想逗逗她,“我家不住这里。”向晴看着这个已经有鱼尾纹的男人,心想这么大人了办事怎么还这么不靠谱啊。“那你把你家人号码给我,我告诉他们地址。”“我没带手机,不记得号码。”许嘉树说的很认真很无辜,向晴不疑有他,“那你先坐起来。”她小心的把他扶起来,这人可真沉。许嘉树坐起后向晴还帮他把背后的草屑拍掉,他一脸迷茫的看着向晴,好像在问她该怎么办。向晴想了一会儿,重重叹了口气,“你家地址你总记得吧,我帮你打个出租车,让司机送你到家总行了吧。”许嘉树笑得很孩子气的点了点头,把手伸给向晴。向晴一使劲就把他从地上拽起来,许嘉树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力气这么大,一下子没站稳差点就扑倒向晴身上。向晴连忙用手撑住他,许嘉树顺势就把长手搭在向晴肩上,身体的重量也靠在她身上。向晴闻着浓烈的酒气,心想今天真是倒霉啊,也无奈的揽着许嘉树的要,扶着他往路边走。走了两步向晴放开他,把鞋递给他,男人眼睛一斜,脚一伸,“你好人做到底呗。”听着他无赖的口气,向晴真想把鞋甩他脸上,可看样子他真是醉的很厉害,跟他计较什么呢。叹口气,蹲下帮他把鞋穿上。向晴刚站起来许嘉树就又靠过来,女孩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不是任何香水的味道,他闻着很舒服,忍不住就想凑着她的脖子闻。向晴嫌弃的掰开他的头,并用围巾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两个人一高一低歪歪斜斜的走到了大路边,晚上出租车不多,向晴觉得自己力气再大被这么个人压着也实在撑不住了。幸好这时有辆空车过来,向晴费劲把许嘉树塞进车里正准备到前面跟司机说一声,结果就被他拉进了车里,“你得把我送到家,不能不负责任啊,小姑娘。”向晴心想我真是欠你的,想使劲掰开他的手却掰不开。司机不耐烦的问还走不走啊,向晴只好把门关上说,“走!”“喂,你家在哪啊?”许嘉树想了想报了一个小区的名字,“大哥,你能先把我手松开么。”许嘉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松了手。向晴把手套摘下来,果然,手都捏红了。她用右手轻轻的揉了揉,许嘉树看着女孩白嫩的修长的像葱白一样的手,突然觉得嗓子有点干燥。到了小区门口,向晴问他,“大哥,你有钱吗?”许嘉树笑了起来,“有,没带。”向晴无奈吹了口气,把头上的刘海吹飞,从包里拿出钱包,“真是欠你的!”许嘉树笑的更开心了,向晴又费劲把他拖出来,看着小区的大门心想总算快结束了。“大哥,你家几号楼啊?”“八号。”向晴一边扶着醉汉,一边找楼号,终于找到八号楼,出了电梯,她深深的舒了口气,总算到了。可是刚出电梯许嘉树又不走了,他靠在墙上,抱歉的看着向晴,“没带钥匙。”向晴差点就叫出声了,原地跺了几脚,哭丧着脸问他,“那怎么办啊?”许嘉树又笑了,“把我送到宾馆,你的任务就结束了。”向晴疯了,今天一晚上的补习费都要栽倒这个大叔身上吗?谁让她要学雷锋啊,现在也没办法了,她大义凛然毅然决然的看了许嘉树一眼,“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