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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坤兰,为了心中那些谜团,美芝约了春晖,在海边见面。一转眼,那些傻小子、傻姑娘,都几经沧桑了。美芝看着春晖,眼里有重逢的欢喜和感慨,更多的是埋怨和责备。春晖有些拘谨地和美芝相互问了好,沿着海岸向前走着。美芝到底是个开朗的人,两人回忆往事,一会儿哈哈大笑,一会儿内心酸楚。
美芝问:“你现在是不是和洪小蓓在一起?”
春晖点头。
美芝说:“这不公平,这对坤兰太不公平了。”
春晖痛苦又深邃地绷紧了嘴角。
“告诉我,你得跟我说实话,当初,为什么,你要骗坤兰?”
春晖说:“我没有骗她,从来没有。”
美芝说:“那……到底为什么,你要离开坤兰?”
春晖说:“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美芝站住了,慢慢地把心情平静下来,感慨道:“是啊……”
海浪轻轻地拍着海岸,发出低吟般的“啪——啪——”、“哗——哗——”的声音。
美芝说:“春晖,你思念坤兰吗?你从来不觉得,坤兰需要你吗?”
春晖说:“我已经成家了。”
美芝说:“如果你不爱洪小蓓,就离开她吧。”
春晖说:“我对她是有责任的。”
美芝说:“责任的含义不仅如此。这个结果,也是她造成的。”
春晖说:“有时候,我们自己不是能左右自己的。”
美芝说:“这些年,发生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事。坤兰,吃了不少苦。”
春晖说:“我也听到一些。”
美芝说:“回来吧,春晖。难道,你不想燕岛,不想你妈吗?”
春晖说:“这个地方,让我心太疼……”
两人望着大海。大海波涛漫涌。
晚上燕坤兰回到家,普春晖早已去了,纯纯也已由幼儿园的班车送回,告诉她说姥姥病了。坤兰慌忙去看母亲。母亲见了她,孩子似的搂紧了,放声哭了出来。坤兰哪里知道为了什么,劝慰着母亲,问着哪里不舒服了。母亲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流泪。二十来年的养育之恩、三十来年的相依相伴、情感寄托,胡绿萍对燕坤兰的疼爱,决不亚于世上任何一位最疼女儿的母亲。如今忽的要被人夺去,而且有可能从此一去,永为阻隔,彼岸遥遥,生离死别,再无相会之期,怎不叫做娘的疼彻肺腑,痛不欲生!
坤兰好不容易劝得母亲止了悲声,喝了点水,安抚母亲睡好了,去问父亲燕仕廷:“妈今天是怎么了?到底家里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春晖说什么叫她难过的话了?”
燕仕廷一句话不答,根本不理会坤兰。
坤兰去问哥嫂,哥嫂说;“妈怎么了?家没事呀!”
坤兰好不纳闷。
胡绿萍与燕仕廷一宿未眠。
“知道早晚就有这一天。申晓盟那女人,你还看不出?是个不达目的,死也睁着眼的主儿。”燕仕廷嘿然长叹着说。
“叫她认走,我舍不得;不叫她认,可怜她一颗做母亲的心……”
老两口商量了一夜,第二天,叫来了普春晖,悄悄地和他如此这般商议了一番。普春晖频频点头,招呼也没和燕坤兰打,就离开了燕岛开发区,回上海去了。
燕坤兰看母亲身体很快就恢复了,心里格外高兴,只是暗暗地恼怨爱恨着春晖,想定是他的出现惹的母亲旧愁新忧凭添,怜惜女儿命运多舛,以致太过伤感,失了常态,病这一场。
日子寻常地过着,转眼又是半月。
这日燕坤兰正在办公室工作,家里却早已来了贵客。母亲胡绿萍给她打电话,让她赶快回去。
“是谁呀?”坤兰问。
“春晖。”
燕坤兰默了一下,使性子说:“叫他等到天黑我下班再说吧。”
“这傻闺女,你使个什么气?妈还有别的事找你,你快回来吧。”
燕坤兰犹豫了一下,说了声:“好吧。”放下电话,赶回家中。
母亲胡绿萍和春晖正在客厅与一位五十多岁、气度非凡的女人说话。
这一路申晓盟都处在一种难言的激动之中,燕子镇翻天覆地的变化,胡绿萍似梦似真的声音,将她的激动推向一个小小的高潮。此刻,她在以从未有过的耐心等待着,仿佛一个孩子,在子夜到来之即,无声地、虔诚地期待着令人激动的新年的钟声。
燕坤兰叫着:“妈——”,站在了她的面前了。
申晓盟站起身来,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百感交集地望着坤兰。
“坤兰,你过来。这是我的老同学申晓盟,你晓盟阿姨。她刚从美国回来,和春晖一起想看看咱燕子镇。对了,你小时侯,她还抱过你呢。”胡绿萍把坤兰拉到了申晓盟跟前。
“大姨好。”坤兰微笑道。
申晓盟拉过坤兰的手,一下扑进她的怀里,哭了。
燕坤兰心灵深处微微一动,一种别样的感觉油然而升。她轻轻地搂着申晓盟,用疑惑的、奇怪的眼神看着胡绿萍。胡绿萍也抹着泪。坤兰轻轻地说:“大姨,不哭了啊。这里就是燕岛了。”
申晓盟脱口道:“闺女……”
胡绿萍上前安慰道;“晓盟,别哭,吓着坤兰。”又对坤兰说:“你别见怪,你晓盟阿姨从这燕子镇一走快三十年了,今儿才回来。她心里高兴。”
申晓盟却止不住。
普春晖在一旁看着,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直到燕坤兰安置了申晓盟与母亲胡绿萍坐下了,招呼他:“春晖,坐呀。”他这才若有所醒地应承着:“坐吧,坐吧,好,好。”
普春晖不敢多言,生怕一激动说漏了嘴,对不起胡绿萍。胡绿萍直到此刻还心存幻想;申晓盟不会认走这个女儿的。即使申晓盟来了,她母女相见了,若无人点破,坤兰就不知,也不会一下子离她而去。这样,或许对几方都好。因此她一再交代春晖,叫他千万别激动多嘴,看事态发展再说。
见申晓盟以手支额,一副心力交悴、不堪支持的样子,坤兰道:“妈,大姨她不舒服呢。”
“不要紧,不要紧。旅途匆忙,有点累了。绿萍,我先回酒店休息,明天再来吧。”申晓盟疼爱地看着燕坤兰,对胡绿萍道。
“也好,叫坤兰陪你过去吧。”胡绿萍说。
春晖上前,扶了申晓盟,燕坤兰也上去扶住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也不说话,打了辆车,一起送申晓盟回宾馆去。
胡绿萍送他三人出了客厅,闭上眼,长长地轻吁了一声,身子一晃,显些栽倒。燕仕廷急忙过去扶住了老伴,搀进屋内,故做轻松地玩笑道:“绿萍,申晓盟那女人可不怎么见老啊。”胡绿萍哪有心思和他开玩笑,心里那个难受,非是未做过母亲的人可以言表的。燕仕廷的心也沉下来,半天,叹道;“去就叫她去吧,只要她活得高兴,活得好。”
出租车里,春晖坐在司机旁边,后面的车座上,坐着申晓盟和坤兰。
申晓盟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申晓盟突然一惊,叫:“坤兰——”坤兰连忙答应。申晓盟睁眼,温柔地看了看坤兰,握紧了她的手。
坤兰问:“大姨,您总是心惊吗?”
申晓盟说:“有时候。”
坤兰说:“让我爸给你看看吧,他的中药可管用了。我知道,何首乌的叶子可以定惊。还有芦荟,它经心胞,对胃、脾、肾都有益处。哦,还有麦子,配上红枣、甘草,慢慢熬,熬成甘麦饮,一点儿都不苦,每天喝点,也可以治这个病。”
申晓盟说:“是吗?”喜爱地看着坤兰。
坤兰说:“不如你住在我家吧,我天天给你熬麦子粥喝。”
申晓盟说:“绿萍教出来了个好女儿。”
坤兰说:“我从小跟着我爸,在中药堆里长大,多少知道一点。”
申晓盟说:“那你为什么没学中医呢?”
坤兰说:“我喜欢音乐。”
春晖说:“坤兰弹得一手好钢琴。你还每天练琴吗,坤兰?”
坤兰黯然地道:“不。好久不弹了。”
到了明珠国际酒店,进了房间,燕坤兰伺候申晓盟躺下,待要告辞时,不知心中怎地会那么恋恋难舍,干脆坐在申晓盟身边,默默无语地看着她。申晓盟伸手拉住坤兰,微微笑着,闭着眼,一任什么难以言传的感觉在两人身上互相传递着,什么也不说。
就让这一刻永驻吧,就让这分隔了二十多年、近三十年了的母女心灵交汇,心手相执,静静相处吧。
普春晖太感动了,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连忙说:“我去办点事儿。”就起身出去了。
因工作关系,第二天,春晖就乘飞机回上海去了。
燕坤兰一直等申晓盟睡着了,天渐黑了,才悄悄地轻手轻脚离开了酒店。
吃过晚饭,父亲燕仕廷在客厅里看电视,母亲在床上躺着想心事,坤兰溜出去,撒娇撒赖地钻进了母亲的被窝儿。
母亲说:“还不睡,干什么?”
坤兰说:“跟你亲呗。”
母亲笑了,心里愈发难受。
“妈,你还记得不?我小时候坐在你的缝纫机前写作业,一直写到半夜,手脚冰凉地钻进你的被窝,你就骂我死妮子,赶快搂住我,给我捂着。”
母亲心如刀割,说:“怎么不记得?”
母女俩谈了一会儿往事,燕坤兰说:“妈,你给我讲讲那个申晓盟阿姨。”
“你想知道?”
“想。”
母亲慢慢地讲了起来。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中期,胡绿萍考上了市三中的初中班。市三中是当时全市最好的重点中学,女学生并不是很多。她们同一个大寝室的几个女生,很快成了极其要好的朋友。胡绿萍和申晓盟,还有一位姓何的女孩子,朝夕相处,如影随形,私下里结为了生死同盟的干姐妹。胡绿萍出身在燕子镇一个小干部家庭,除了父亲,他们一家人的户口都是农村的,生活也在离镇不远的村子里。申晓盟的父母是从上海下放过来的支援小城市建设的知识分子,姓何的女孩子住在不远的郊区里,父母是乡村教师。
三年之后,她们毕业。那时候“文革”已经开始,上大学、进中专、进工厂等诸多好事根本轮不上她们,她和何姑娘便都回乡务了农,申晓盟则闲在家中。
就在这时,申家父母经过四处活动,多方努力,终于带着申晓盟回上海去了。之后不久,胡绿萍进镇供销社站了柜台,何姑娘到了市医院做了护工。
三人之间仍是书信不断。后来申晓盟还来信说,她在上海上了一所小中专,学校条件很不错,她不久就要毕业了。为此,何姑娘和胡绿萍也都感到由衷的高兴和羡慕。这时,何姑娘和胡绿萍都相继成了家。胡绿萍结婚一年后,怀孕生子,做了母亲,三人便渐渐少了音讯。
胡绿萍怀着女儿的时候,申晓盟忽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