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已经又是半个小时之后了,傅希把大衣脱了,挂在了客厅门口的衣架上,然后转过身去看向纪安羽,问道:“晚饭吃什么?”
“都好。”
“你先休息一下,晚饭一会儿就好。”傅希说着,转身走进了厨房。拉开冰柜的门,随便挑了几样好熟的菜出来。
菜端上桌后傅希朝向客厅喊纪安羽吃饭,看着刚挂断电话的纪安羽走了过来,她也先落了座。
“钱包怎么被偷的?”纪安羽坐下后拿了筷子,看向傅希,问道。
“我哪知道怎么被偷的。”说起钱包的事,傅希就委屈,那该死的小偷,放着那么多人不去偷,专挑钱包里没多少钱的她,“三里屯的人向来就多,那些小偷也是专挑这种地方下手吧。”
“你知道小偷专挑这种地方下手还不注意,一会儿我打电话让吴桐帮你找找。”纪安羽说道。
“不用了。”傅希连忙摆手,她可不想因为一个里面没有多少钱的钱包劳烦一个国际刑警,“钱包里没多少钱的,身份证和银行卡也没在里面。”
傅希不止一次听纪安羽说起过吴桐了,她不知道纪安羽是怎么和这个国际刑警认识的,两个人的关系好像还不错。
傅希想起在婚礼上见到吴桐时,真的是无法将他跟“国际刑警”这个职业挂上钩。吴桐的皮肤很白,打眼一看斯斯文文的,完全没有国际刑警的那种戾气。
见傅希摆手拒绝了,纪安羽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吃着饭。傅希也不说话,只是时不时地抬眼看看纪安羽。
饭桌上很安静,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纪安羽总是这样在吃饭的时候不爱说话,可偏偏傅希又是个不喜安静的人,每次这种气氛下她都如坐针毡。
“纪安羽,你怎么不说话了?”傅希终于是耐不住性子了,抬眼小心翼翼地看着纪安羽,说道。
“说什么?”
“随便说什么,你这样气氛很闷。”傅希见着纪安羽并没有生气的感觉,胆子也稍大了起来,说道。
“以前不也是这样,你也没说过闷。”
纪安羽的一句话把傅希堵到无话可说,她想,以前跟现在怎么能一样,以前是他们之间无话可说。可现在……好像还是无话可说。
“我吃好了。”纪安羽放下了筷子,说着站起了身,向着楼梯的傅希走去。
见着纪安羽不是走向客厅而是走向楼梯,傅希立马站了起来,“你现在就要休息吗?我马上去给你放热水。”
“不用了,你吃饭吧,热水我自己放。”纪安羽说着,也不回头,就这样走上了楼梯,消失在了傅希的视线里。
看着纪安羽上了楼,傅希重新坐了下来,看着已经吃了大半的饭菜,她突然没了胃口,明明刚刚还没有吃饱的。
傅希就这样坐在餐桌前发呆,她突然就想到了她和纪安羽之间的微妙的变化。她和纪安羽的第一次争吵,她第一次闻着纪安羽身上的味道,她第一次离家出走,还有一个多小时之前的那个拥抱……
傅希和纪安羽之间好像在悄悄改变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傅希强迫自己停止了胡思乱想,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桌子,把剩菜倒了之后把盘子扔进了水池里泡着,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心情再做任何事了,她只想静一静。
傅希上了楼,走进自己的房间后就带上了房门,换了衣服后就钻进了被窝里,果然还是这里最温暖了。
可能是因为陪苏乔逛了一天太累了,也有可能是因为下午发生的那件事让傅希的心紧绷着,现在突然松懈了下来,傅希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傅希一觉醒来之后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昨天太累了,晚上很早就睡下了。而当她发现房间里一片漆黑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睡了一整天,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傅希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噌”的从床上弹了起来,她坐在床沿拿了放在床头的手机看时间。看到手机屏上显示的时间后傅希才舒了一口气,现在才凌晨三点,自己只是突然醒过来了。
静下来的傅希突然听到了窗外“呼呼”的风声,因为睡觉前忘记了关窗户,窗帘被风刮了起来,发出巨大的“呼啦呼啦”的声音。
傅希的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甚至在微微的颤抖,她的额头和鼻尖上也渐渐地生出了一层薄汗。
在这样狂风大作的夜晚,傅希又想起了十年前。整整十年过去了,那天下午发生的事,依然清晰地印在傅希的记忆里。
十年前的那一天,好像比现在更早一些,仲秋还是深秋傅希已经忘记了,只记得那天跟现在一样,狂风怒吼着,好像要吞噬了整个世界。
那一年的傅希十一岁,欧晨也十一岁,大概是小学五年级吧。已经忘了那是星期六还是星期天,傅希只记得是周末,她一如往常的跟着欧晨和同龄的小伙伴在小区附近的一处公园玩捉迷藏,欧晨是鬼。
欧晨趴在一棵大树上开始数数字,数到一百的时候便去抓人。曾经无数次被欧晨第一个就抓出来的傅希很不甘心,她势必要让欧晨找不到她。然后,她躲进了之前不久刚发现的一个好地方。
那是一个木制的箱子,体积并不大,但是刚好能装进傅希一个人。傅希钻了进去,然后盖上了盖子。傅希窃喜,这次料欧晨怎样也找不到她了。
这一整天的天空都是阴沉沉的,却未降一点雨滴,可能是傍晚的原因,天更阴了,看不见太阳,只有大片大片黑漆漆的乌云。过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刮起大风来,躲在木制箱子里的傅希感觉到了凉意。
傅希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但她是觉得有半个多小时了,外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只有大风刮着树枝时发出的“呼呼”的声音。木制箱子里很黑,傅希不知道外面的天是不是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躲在箱子里的她是伸手不见五指的。
慢慢的,傅希开始感觉到胸腔有些闷了,喘不过气来,脑袋也晕乎乎的,那个时候傅希第一次知道几天之前刚学到的“窒息”一词是什么意思。
“欧晨怎么还没有找过来,讨厌,我不要再管他了。”傅希喃喃着,抬手去推木制箱子的盖子。可是不管她怎样用力,那盖子却打不开了。
傅希“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她想,只要有人听到她的哭声就来救她了吧。可是直到她哭累了,嗓子也喊哑了,箱子外依旧没有一点儿动静,只有越来越肆虐的风声,像是叫嚣着的野兽的嘶吼。傅希蜷缩成一团,那样幼小的她,第一次被恐惧包围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傅希以为自己就要晕过去的时候,箱子被打开了,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只有路灯的微光亮着。
傅希半眯着眼,看到了站在箱子外面一脸焦急的爸爸妈妈,还有欧晨。欧晨终于找到她了。傅希勾了勾嘴角,她想要笑,可是好像已经没有力气了。
后来,傅希被爸爸妈妈送去了医院,吸了些氧气,打了几瓶点滴,所幸没有受什么伤。
那天下午,欧晨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傅希,一旁的小伙伴都说傅希肯定自己先回家了,可欧晨却不这样想,他说:“傅希在我找到她之前是不会离开的。”
天色暗了之后,其他人都回家了,只有欧晨一个人还在找傅希。欧晨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跑去傅希家找来了她的爸爸妈妈。
傅希的爸爸打开那个木制箱子之前,有一根粗大的树枝压在上面,是大风挂断的一旁的树上的树枝,掉下来刚好落在了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