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入夜,身在陵墨国最高的城墙,千墨晗最喜欢的就是站在这里望尽天下繁华,斑斓的灯火,鼎盛的长街,喧嚣的皇城,只有看着这一切,她才能坚定这条不归路的真正内在意义。
灯火的冰冷,洒落在她精致的脸上,如涂了层胭脂,同落霞的璀璨,华美,娇艳,大抵如斯,寂静里的孤独,她的脑袋愈发的清明,双眸幽邃,目光落在大好河山,落在远处的莽莽林海,落在起伏的山岗,浅紫色的云雾环绕在天地相接的地方,那浓郁而迷人的色调让千墨晗心中猛地一动,挺拔的身姿越发精神奕奕,她笑了,眼底的柔光也点点溢出。
那个人,一直在。
可是,他在等。等她过去。
转身,脸上的笑意来不及收住,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
她负手而立,通身的清冷,绝美的容颜,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比天上的星辰还要璀璨,来人眼底有过一秒的迷恋,他所认识的暴君不是这样。绝不是这样。
“来一壶?”他破天荒地说,扬了扬手中的酒。其实他从来不和陌生人把酒言欢,可是,在她身上,他却想破例。
千墨晗眼底划过讶异,脸上不知何时已经回归平静,月光洒下,给儒雅的他,给那一层看不透的狐狸般的狡猾镀上一丝认真,一丝圣洁。
“好。”她轻轻笑了一下。
夜晚的风空前的凉爽,冷色的月光,夏虫啼瞅,连空气清新得令人心腑一舒,满身的疲惫瞬间消失。
这一刻,他们没有身份之别,没有国界之分,只是一起喝酒的酒友,明天,依然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她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他,则是另一个国家的丞相。
朦胧濮不顾形象地躺在雕梁画栋的红瓦之上,一身青衣,侧着脸,视线认真的描摹着千墨晗的容颜,愈加陷入进去,可他知道,这只是欣赏。
他们没有说话,但却不会冷场,也不会尴尬,千墨晗纵然不爱说话可每一句都到点上,而朦胧濮自然博闻强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在千墨晗看来,朦胧濮这人虽然看不透,长得虽然没到人神共愤,但他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吸引力,相处起来很舒服,就算神秘,你也无需顾忌无需防备,因为他总会很好地问你该问的,绝不越雷池一步。
“妖塔?”朦胧濮若有所思的复述着千墨晗的话。
九十九重妖塔?好像听说过······
千墨晗清冷不带一丝色彩的眼落在旷远的苍穹,悄悄收紧的拳头暴露了她的迫切。
突然发现这一点的朦胧濮微勾了一下嘴唇:
“塔,不分妖魔人畜,但是人们一般喜欢根据它的属性划分,可能是创造它的人,或者说它的功能作用,又或者说它的所处的环境。”
“雾都,妖人曦,万妖牵绊之古塔,毒谷之鬼哭狼嚎。”
听完朦胧濮的提示,千墨晗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她仰头干了一口酒,潇洒盎然,不像深宫里阶级感强严肃的帝王,当然,也不像外界传说的那个暴虐的君王。
“谢谢。”她是真的很感谢他。千墨晗突然笑了一下,往昔的记忆袭来,似前世,似梦境,她竟分不出是真是假,只觉熟悉而陌生。
朦胧濮回应一笑,傻子般笑得很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