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五月初五这天,瓿宽娘装好一篮子粽粑,对瓿宽说:“今天是端午节,你把这些粽粑送给外公、外婆,也表示我们的一点心意。记着,路上不要贪玩,快去快回。”瓿宽答应了。
瓿宽提着一篮粽粑,沿着弯弯曲曲的小河到外婆家去。河水哗哗地流着,古老的筒车不停地转动,发出“呃——唉”“呃——唉”的响声,把河水带进了墈上的稻田,青青的禾苗饱饮着清清的河水,露出了欢乐的笑脸。瓿宽看着这一切,心里乐开了花。
“呃——唉”“呃——唉”,圆圆的筒车不停地转动着,有节奏地响着。
瓿宽走到跟前,说道:“筒车呀,你饿了吗?‘呃——唉’‘呃——唉’,要‘见见’(侗语,吃粽粑的意思)吗?”于是,他就丢了一个粽子进去,筒车带着粽子继续转动,仍然“呃——唉”“呃——唉”地响着。
“筒车,你还要吃吗?”瓿宽说着,又丢了一个粽子进去,筒车仍然在转动着“呃唉”着。
“你没吃饱,我就再给你!”瓿宽又丢了两个进去。
“呃——唉”“呃——唉”……
瓿宽又丢了三个粽粑、四个粽粑、五个粽粑……
筒车还是“呃——唉”“呃——唉”地叫着。
这时瓿宽篮子里的粽粑已经空了,他见筒车还在转着、叫着,就把手里的竹篮也塞了进去,生气地说:“你还没有饱?吃吧,吃吧,我都给你。”说也奇怪,筒车似乎听懂了他的话,马上不动了(其实是竹篮把筒车卡住不动了)。
瓿宽高兴地拍着手说:“好了,好了。现在你真正吃饱了!”他跑回家里,把经过告诉了娘,娘气得把他骂了一顿。
呆孩子
加解是个呆孩子,一出生就没了娘,跟着爸过日子。
加解十岁了还没上学,阿爸买一匹白布,要加解到场上去学染布。“阿爸,场上那么多人,找谁呀?”“你看见谁的手黑,就要他教你染布。”
加解来到场上,看到一个卖木炭的人双手墨黑,就把白布给卖炭的人,说:“你教我染布吧!”卖炭人收了白布,口里答应,哄他说:“我去解个手,回来就教你。”趁他不注意,拿着布偷偷跑了。
加解回到家里,阿爸问他布哪里去了,他说明了原因。阿爸说:“我们的那匹布你还认得吗?”“认得。”“你快去找那个人把布拿回来。”
加解又到场上去找卖炭人,他看到一个拉曼抱着一大捆白布,就要那白布。拉曼家里死了老人,买这些白布是准备办丧事的,当然不肯给他。
他又回去告诉阿爸,说:“他不肯把白布给我,还在伤心地哭呢。”“他哭,你也哭,他就会给你白布的。”(当地风俗,某人家里有人去世,亲戚来吊唁痛哭,主人就送他一块白布让他戴孝。)
他记着阿爸的话,看到有个人家做寿酒,庆祝家公八十大寿,就跑上前去大声地哭,结果挨了一顿打。
他回去告诉阿爸,阿爸说:“你看到许多人祝寿,热闹得红火,你应该欢笑,并且讲些好话才是。”
他到寨子里看见人家失火,烈火熊熊地燃烧,把半边天映照得通红,就哈哈大笑,连声喊:“好啊,好啊!”被人们狠揍了一顿。
他回来告诉阿爸,阿爸说:“别人家里失火,你不该笑,应该提水去救火。”
他来到一家铁匠铺前,看见炉火通红,马上冲上前去,把一桶水淋上去,把炉火扑灭了。铁匠非常恼火,抓住他就是一顿暴打。
他回来告诉阿爸,阿爸说:“别人打铁,你应该帮忙,给他助工才对。”
他到外面看见两个人在打架,就跑上前去每人打一拳,打架的人联合起来打他一个人。
他回来告诉阿爸,阿爸说:“你看见他们打架就应该解劝,怎么能大打出手呢?”
有一天,他看见两只水牯在打架,就上去解劝,两只斗红了眼的水牯把他撞伤在地,被人抬着送回家。
阿爸说:“人打架应该劝解,野兽打架可劝解不得,以后你看见野兽打架就要躲避才是。”
他的伤治好了以后,有一次看见两只公鸡打架,他害怕得不得了,急急忙忙掉头就跑,一不小心,就从高墈上掉下去,结果,跌成了重伤。
马春宝上蒙馆
龙行圩上,有个姓马的土财主,家财万贯,却爱财如命,老两口生了三女一男。年近四十方得一子,由于儿子出世那天正逢立春,马财主就给儿子取名叫“春宝”。这根独苗,的确是他的心肝宝贝。
春宝慢慢长大,别人的孩子都上了蒙馆(蒙馆就是现在的学校,不过是教书先生私自开设的,对孩童进行启蒙教育),春宝的爸爸不让儿子去,说年纪太小,书读早了容易损坏脑筋。直到春宝满了十岁,马财主才让儿子去上蒙馆。
过了大年,又过了元宵,蒙馆开馆那天,春宝穿上新衣服戴上新帽子,来到蒙馆读书。放学回家,爸妈问他读了书吗?春宝说:“先生今天开馆,先拜孔夫子,后发书,明天正式读书。”“孩子,爸妈都未读过书,拜孔夫子是怎么回事,你说说好吗?”“哎,你们连这都不懂,太土气了,我们学生到齐后,先生把我们排成一行,在堂前等候,先生说拜师开始,他自己恭恭敬敬地走到神龛前,神龛供奉着孔夫子的画像,先生跪下去,拜了三拜才起来,站在神龛侧边,我们学生也照先生那样,一个接一个地走上前去朝孔夫子跪拜。拜师完毕,先生发给我一本《三字经》,宣布放馆,我们就各自回家了。”马财主见儿子讲得清清楚楚,非常高兴,鼓励他说:“儿呀,你要用心读书,多学点文化,以后管好我们这个家呀!”
第二天,先生先教学生读两句《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简单解释后,又带读了五遍,然后布置学生自读,要求背诵,明天检查。读完书,先生再教写字,今天学习认写“一”字,春宝一学就会了。
回到家里,马财主问春宝学了什么?春宝回答说:“学了两句书和一个字。”“什么字?”“一”。“你会写吗?”“会。”春宝用手悬空写给爸爸看,马财主笑了。
第三天,先生又教两句《三字经》:“性相近,习相远。”接着教大家写“二”字,春宝又学会了。
回到家里,马财主又问儿子学了什么字?春宝说:“今天学写‘二’字,二就是两个一,好写。”
第四天,先生教《三字经》:“苟不教,性乃迁。”再教大家写“三”字。
回到家里,春宝对马财主说:“爸爸,这书不用读了,今天去蒙馆时我就猜到了要学的内容。”“你猜到什么呀?”“前天学写‘一’,昨天学写‘二’,今天肯定要学写‘三’字,而且我先知道了‘三’的写法。”“怎么写?”“‘三’就是三个‘一’,‘一’字一横,‘二’字两横,‘三’字当然是三横,先生真的是这样教我们的。爸爸,以后的字不用学了,我都懂,何必再说花钱向先生学。”马财主觉得儿子说得有理,就同意了。
过了三个月,马财主对儿子说,“春宝呀,五月初十是我五十大寿,我要请几桌客,这请帖你写,好吗?”“好,我会写,你告诉我要请哪些客人?”“天上雷公大,地上舅舅大,第一要请你万大顺舅舅,还有县尉陆仟户……”“爸爸,我写好一张请帖给你看看要得不?可以了我再写第二张。”“要得要得,我儿今天倒这么讲客气了!你写的请帖还会要不得?”
春宝接受了任务,裁好红纸,备好文房四宝,关上房门,就写起请帖来,中餐也不肯出去吃,妈妈把饭送来,他也不肯开门:“儿呀,你莫太用功了,饭饱文章健,你吃饱饭再写也不迟嘛!”妈妈在门外嘟哝着,他硬是不开门。
直到夜幕降临,看不清写了,马财主也来敲门,春宝才开门。“儿呀,辛苦你了,写好了吗?”
“爸爸,妈妈,天下那么多姓,舅舅为什么偏要姓万呢?万字就是一万个‘一’,从上午到现在,我中餐也不敢吃,才写完五千画,光他这一张请帖,还要一整天才能写完,他姓得不好,你看写起请帖来多麻烦!”马财主夫妇看着儿子汗流满面,目瞪口呆,大惑不解。
这事一传开,大家都哈哈大笑,不约而同地说:“马春宝呀马春宝,你是个地地道道的蠢宝!”从此人们都唤他“马蠢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