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出现鱼肚白,红日还未升起,叶无忧便早早起来,开始一天的修行。
凡事,预则立。这个道理叶无忧自然是懂的,否则也不会坚持十年如一日的每日晨读。
武道修行,就更是如此。扎稳脚步,将全身肌肉和皮膜都紧绷起来,缓缓的让肌肉从下而上的发力运动,等到脑门微微出汗,大喝一声,如莽牛哞叫,虽然不大,但是却很有穿透力,声音传去很远才消散下来。枯木上还在沉睡的鸟类被扰了清梦,扑扇着翅膀飞到远处。
等到一套拳法打完,叶无忧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一离开口中遇到冷的气流,便化作一条长长的白色气雾绵绵吐出。
“好好好!吞气如雾,呼气连成一条白线,这是皮膜肌肉有成的表现。”
莫老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可见对于叶无忧的修行速度和效果十分满意。
“莫老,不是说这阴山有一座鬼城,怎么昨日不曾遇到那鬼兵鬼将,难不成这传说乃是吓唬人的。”收了气息,叶无忧一边擦汗一边随意闲聊道。
“这阴山,我也曾随着主人游历过几次。鬼城却是真实存在,至于昨晚上为何没来。嘿嘿,你该问燕十八才对。”
“嗯?这是怎么个说法。燕大哥,难道是你将那鬼兵吓跑了?”
“吓跑个蛋蛋,老子巴不得他们来打个痛快。真是郁闷,说好的万千鬼兵,到头来毛都没见一根。”燕十八此刻一脸郁闷,自己武道有所进步,正想大战一场,将武道精进一番,谁知道却是一场空。
“公子,你没发现燕十八这几天有什么不同吗?”莫老故作神秘的说。
“嗯?”莫老这提醒,叶无忧倒是感觉出来燕十八这几日却是有所不同。
原本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护卫,这几日却是精气饱满,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燕十八脸上那道道红光,就好像一个火炉,往外冒着热气。整个人身形虽然还是瘦小,但是却有了一股让人不敢靠近的威慑,难怪这几天自己修行武道都是向莫老询问,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燕国十八。
见叶无忧脸上露出有所思的表情,莫老便开口解释。
“燕十八观看那武道图录,有所收获,原本停滞的境界更进一步,这几日收敛不住外溢的精气。昨天晚上漆黑一片,燕十八便是一尊大火炉,那些小鬼平日也就在夜里趁着阴气重的时候才出来活动,这么大一尊火炉子,隔着几重山都感觉到热气,那些鬼祟之物感应最是灵敏,谁没事会来找死,嫌命长不是。”
“哈哈,莫老你这么一说,燕大哥倒真是像个火炉。这大冬天的,赶紧让我暖和暖和。”说完,顽皮的往那燕十八身上靠近过去,伸出双手做出烤火的动作,就好像围着一个火炉取暖一般。
燕十八一脸郁闷,对于叶无忧这种行为选择了无视。
希律律,得得得,一阵鸣叫和马蹄声音从远处传来。从这马嘶叫的密集程度来看,应该是一只数十匹马组成的马队。
在这深冬时节,行商们大多数是不会出远门的,能够驱使如此多马匹进山,怕是哪家公子哥进山狩猎来了。
大周以武得国,在王朝上层士族的观念中,狩猎乃是彰显武力的一种手段,所以这种游猎一年四季都很是流行,即使是大雪封山,也时常会有豪门大族派出年轻子弟进山猎杀。
冬天,一些小的动物一般不会出现,能够在冬日还活动自如便是一些雪虎,暴熊之类的猛兽。
叶无忧三人走在山路之中,行不多久,前面便迎面过来一队身着护卫服饰的人马,中间那一匹火红绒毛的骏马异常神骏,全身一片火红,没有丝毫杂质,就像是一朵闪动的火焰,每一步踩踏出去,在雪上轻轻拂过,不留下丝毫痕迹,与其说是踩踏,不如说是犹如一曲精妙的舞蹈更为合适。
“好一匹神驹!”叶无忧由衷赞叹道,自己拿雪鬃马虽是上乘,可是与眼前这匹相比,却是相差不少。
“启禀少主,那妖孽跑到此处,却是不见踪迹了。”
“没用的废物,这种白狐最是通灵,能够寻得灵药宝物。若是抓来,献给父亲大人,我闻人家的势力必定会如虎添翼。”坐在火红神驹的是一面色狠戾的年轻人,看其样子似乎对于追丢猎物很是恼怒,对那些护卫也开始大骂起来。
“少主,前面那三人行迹可疑。我们追了许久都不曾追丢,怎么偏到了此处就不见踪影,肯定是前面三人将那白狐抓了去。”那护卫见主子发怒,便将祸水引到叶无忧三人身上。
“去,将那三人擒来见我。”
这闻人家的少爷看来也不是个善茬,随意便要拿住无辜路人,看来这闻人家在这土木堡周边很是霸道,行事无所顾忌。
那护卫随意点了几个人,便驱使胯下坐骑向叶无忧三人的方向冲撞过来,直到快要接近的时候,速度也丝毫不减,看来也是毫不在意三个普通人的性命,这一冲击之下若是普通人估计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叶无忧虽然修习几日的武道,可毕竟根基较浅,面对这高速冲击的马匹,只是在原地站定,心中不惧,可也没有什么好的手段去应对。自己虽然修炼了那蛮牛顶角。可是对付这等冲击力下的坐骑人马,也不过是能阻挡一番,不能取而胜之。
至于燕十八和莫老,二人表现却是各异,莫老自是一副云淡风轻,燕十八双眼却是放光,呼吸也显得有些急促,就像是一头即将爆发的蛮牛。
那骑在马上横冲过来的护卫见眼前三人一动也不动站立在原地,心中得意,这三个土包子,怕是被吓傻了吧,待会让你知道大爷的厉害。
这种小人仗着主子的威势往往无恶不作,许多难以启齿的龌龊事,肮脏事,那些有地位的人自然是不屑去做,这些狗腿子一样的家丁护腕便充当了这种角色,替主人“分忧解难”,最是可恶。
“破!”一声大喝。
想象之中三人被撞飞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倒是那些高速冲击而来的马匹连人带马被翻滚出十数米外。几个护卫跌落下来,狠狠撞到坚硬的树干上面,昏死过去。
燕十八抖了抖衣服,一脸轻松。
叶无忧却是看的清楚,刚才那几人骑马冲击过来,燕十八全身力道凝聚一处,双脚离地,整个人纵身往前撞去。人马一触之下,燕十八浑身肌肉抖动,将力道悉数传递出去,那些坐骑撞击到燕十八身上,只见燕十八身子轻轻一弹,便将所有的力道巧妙在传递回去,四两拨千斤不外如此。
这两者力道作用之下,那人马齐飞出去,伤的不轻。
整个过程只是一瞬间便结束了,刚才的燕十八整个肉体的柔韧程度极为恐怖,就好似被药物侵泡了数十年的蛟莽之筋一般,一动之下,犹如满弦之力,将敌人弹射出去,斩杀殆尽。
看来自己这位燕大哥最低也是个武士境界,放在军中最少也是个千夫长的职位。叶无忧自问自己是做不到如此地步,便猜测燕十八可能的境界。
远处那骄横的闻人家公子,见自己派出的护卫竟然被人轻易打翻在地。
在这土木堡地界,何人敢不给自己面子,自己的父亲闻人孤月便是土木堡的王,即使是那些都城来的王公子弟也不会轻易和自己起冲突。
这几个山野匹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学了几手不入流的功夫便不知道天高地厚,联想到刚才护卫所言,难不成真是这几人抓了那白狐?
想到此处,双眼寒光闪过,看向叶无忧三人所在的地方,
那眼神就像是看三个死人一般。
“哪里来的山野之人,竟敢伤害我闻人家的护卫,来人,给我杀了他们。”
虽然前面几个护卫被眼前三人一击打翻,可是这闻人公子却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这次出来,带来的护卫之中,这几人不过只是些溜须拍马之人,对付普通自然是手到擒来,对付会一些武道的人便是如眼前这般。
为了抓住这白狐,自己像父亲征用了几位军中的好手,都是一些武士级别的高手,对付这些野路子出身的人,还不是轻易屠杀。
“爷爷说出名字怕吓死你,不想死的,赶紧给我滚。”燕十八乃是武侯亲兵,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这毛小子将自己当做虾兵蟹将了,感情自己倒成了不入流的乌合之众,今日非得拿你小子开开刀,祭奠祭奠老子的武道精神。
“羽公子,此人浑身气血旺盛,武道拳意外溢,刚才那式撞击隐隐有武士巅峰的气势,怕是.”
这群护卫中有几人久经战场,一身武道都是拼杀出来,看出燕十八那一招背山靠的厉害,对自家公子提醒道。
这闻人羽虽然狠戾,却也心细,见父亲军中的武士这样说道,当下便停止了向叶无忧三人进攻的架势。
“三位义士当真是好本领,我闻人家向来求贤若渴,凡是加入我闻人家族的,修行资源一应供应,不知道三位义士可否随我前去土木堡?”
这一番态度转变,三人由山野匹夫上升到义士,这地位可是天差地别。
“我等村野之民,受不得束缚,到时候怕是会冲撞到闻人大将军,就不去徒添笑柄了。”
莫老见对方息事宁人,也乐的顺水推舟,自己虽然不惧,可也不想节外生枝,毕竟叶无忧的身份牵扯太多,仅仅是主人告诉自己的那些,也足以将这大周王朝掀个天翻地覆。
“既然三位无意,我也不好强人所难。敢问三位,刚才可否看到一只纯白小狐狸从此处经过,那狐狸身上有一串银色铃铛,跑动起来声音传出很远。我等刚才追至此地,却失去那小狐狸的踪迹,不知道是否是三位抓了狐狸,若是抓了交予我闻人家,必不会亏待三位。”
这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实则是用闻人家来压叶无忧三人,识相的就交出来,若是不从我闻人家在此经营百年,还对付不了你们三个山野之人?
至于眼前这位闻人公子为何这般肯定眼前三人见过那狐狸,却是叶无忧手上戴着那串月弦赠送的银色铃铛,和那小狐狸身上的一模一样。
叶无忧却不知道是这串铃铛暴漏了自己,书生意气一时发作。开口朗声道:“不曾见过什么狐狸,我等只是途经此地的远行人,还请公子行个方便,放我等过去。”
“嘿,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若是没有见过那狐狸,手上这串铃铛作何解释?那狐狸身上的铃铛可是和你的一模一样。”闻人羽脸上挂着冷笑。
“难道他们抓的是月弦?”叶无忧心里咯噔一下,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猜测,怕是不知道什么缘故,月弦来到这阴山地界,被这闻人家的公子发现,展开了一场抓捕。
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和一只化为人形的小狐妖彻夜长谈,那种奇妙的感觉至今还历历在目。
闻人羽见叶无忧不说话,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刚才还仅仅只是猜测,此刻更是坐实了叶无忧等人见过那小狐狸的事实。
“你们三人,我好言相劝。你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戏耍于我。真当我闻人家是软柿子,随意揉捏。”
“众护卫听令,将眼前这三人给我围杀,白狐就在他们手上。谁若得手,赏赐百辟丹,封三代世袭男爵!”
按照大周爵位,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若非是开国以来就与大周一同存在至今的爵位,要不就是累计军功封的爵位,普通人便是从军,辛苦赚取一辈子的军功,也不见得能封个爵位,何况还是可以世袭三代!大周对于爵位的封赏,那可是有严格的标准。
闻人家至今最高也不过是一个侯爵而已,这封赏的男爵必须控制在一定数量。
此言一出,那些护卫双目放光,看向叶无忧三人就像看到一条通天之路,一条人生坦途。对于刚才燕十八的表现自动忽视过去,从军之人,哪个不是把头拴在裤腰带上,哪个不是九死一生才做到如今的地位。今日便是死上一些,那也值得。
“这些奴才,哪怕都死了只要得到那狐狸,将来得到宝物,还不是想要多少都可以堆砌出来。”对于这些护卫,闻人羽可没什么同情,人为财死,鸟为事亡,不过是一些工具罢了,这也是父亲平日教导自己的东西。
“嘿!”燕十八看到眼前这个架势,心里是乐开了花,这些人正好可以拿来练练手。
双方剑拔弩张,战斗一触即发。
“叮当当”一阵铃铛声音响起,一道白光一闪而过。
“追!”闻人羽一马当先,也不去管叶无忧三人,一拍胯下坐骑,快速追了上去。
众护卫见状,也赶忙跟着自家主子追了上去。
“莫老,燕大哥。那小狐狸应该是我一位朋友,我们.”
“嘿,公子放心。老夫自会听从公子安排。”莫老阴阴一笑,脸上有种狰狞显露出来。
“别看我,我是武侯派来保护你的,当然是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了。”
“那好,就有劳莫老和燕大哥了。”
“好说,公子,站好了。老夫要动用神通了。”
只见莫老双手掐指,结出一种繁复的手印,三人身子竟然升腾起来,离地而起,速度比那马匹还要快上不少,往那白狐遁去的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