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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表赋记说赞述(2)

先是御制岳碑文之卒章曰:“待余安人治国,然后徐思其事。”此盖陛下之至谦也。今兹人安是已,今兹国富是已,况符瑞翕集,福应交至,何翠华之脉脉乎?维岳固陛下本命,以永嗣业;维岳授陛下元弼,克生司空。斯又不可寝已。伏惟天子霈然留意焉。春将披图视典,冬乃展采错事,日尚浩阔,人匪劳止,庶可试哉。微臣不任区区恳到之极,谨诣延恩匦献纳,奉表进赋以闻。臣甫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谨言。

封西岳赋并序上既封泰山之后,三十年间,车辙马迹,至于太原,还于长安。时或谒太庙,祭南郊,每岁孟冬,巡幸温泉而已。圣主以为王者之体,告厥成功,止于岱宗可矣。故不肯到崆峒,访具茨,驱八骏于昆仑,亲射蛟于江水,始为天子之能事壮观焉尔。况行在供给,萧然烦费,或至作歌有惭于从官,诛求坐杀于长吏,甚非主上执元祖醇碍之道,端拱御苍生之意。大哉圣哲,垂万代则,盖上古之君,皆用此也。然臣甫愚,窃以古者疆场有常处,赞见有常仪,则备乎玉帛而材不匮乏矣;动乎车舆而人不愁痛矣。虽东岱五岳之长,足以勒崇垂鸿,与山石无极,伊太华最为难上,至于封禅之事,独轩辕氏得之。夫七十二君,罕能兼之矣。其馀或蹶踣风云,碑版祠庙,终么麽不足追数。今圣主功格轩辕氏,业纂七十君,风雨所及,日月所照,莫不砥砺。华近甸也,其可恧乎?比岁鸿生巨儒之徒,诵古史,引时义云:国家土德,与黄帝合,主上本命,与金天合。而守阙者亦百数。天子寝不报,盖谦如也。顷或诏厥郡国,扫除曾巅,虽翠盖可薄乎苍穹,而银字未藏于金气。臣甫诚薄劣,不胜区区吟咏之极,故作《封西岳赋》以劝。赋之义,预述上将展礼焚柴者,实觊圣意,因有感动焉。为其词曰:

惟时孟冬,百工乃休。上将陟西岳,览八荒,御白帝之都,见金天之王,既刊石乎岱宗,又合符乎轩皇。兹事体大,越不可载已。

先是礼官草具其仪,各有典司,俯叶吉日,钦若神硆。而千乘万骑,已蠖略,屈矫陆离,唯君所之。然后拭翠凤之驾,开日月之旗。撞鸿钟,发雷辎,辨格泽之修竿,决河汉之淋漓。礚天狼之威弧,坠魍魉之霏霏。赤松前驱,彭祖后驰。方明夹毂,昌寓侍衣。山灵秉钺而踉礛,海若护跸而参差。风驭冉以纵,云螭礝而迟礠。地轴轧轧,殷以下折,原隰草木,俨而东飞。岐梁闪倏,泾渭反覆,而天府载万侯之玉,尚方具左纛黄屋,已礡煌于山足矣。乘舆尚鸣銮舆,储精澹虑,华盖之大角低回,北斗之七星皆去。届苍山而信宿,屯绝壁之清曙,既臻夫阴宫,犀象?兀,戈礢皕,飘飘萧萧,汹汹如也。

于是太一抱式,元冥司直。天子乃宿斋,就登陟,骈素虬,超礥矿。天语秘而不可知,代欲闻而不可得。柴燎上达,神光充塞。泥金乎菡萏之南,刻石乎青冥之北。上意由是茫然,延降天老,与之相识。问太微之所居,稽上帝之遗则。飒弭节以徘徊,抚八礧而礨黑。忽风翻而景倒,澹殊状而异色。礩若褰开帷,下辩宸极者。久之,云气蓊以回复,山呼砾而未息。祀事孔明,有严有翼,神保是格,时万时亿。尔乃驻飞龙之秋秋,诏王属以中休。觐群后于高掌之下,张大乐于洪河之州。芬树羽林,莽不可收。千人舞,万人讴。骐皁矾矾而在郊,凤凰蔚而来游。雷公伐鼓而挥汗,地硆被震而悲愁。乐师拊石而具发,激越乎遐陬。群山为之相礭,万穴为之倒流。又不可得载已。

久而景移乐阕,上悠然垂思曰:嗟乎!余昔岁封泰山,禅梁父,以为王者成功,已纂终古。尝览前史,至于周穆汉武,豫游寥阔,亦所不取,惟此西岳,作镇三辅,非无意乎?顷者犹恐百姓不足,人所疾苦,未暇瘗斯玉帛,考乃钟鼓。是以视岳于诸侯,锡神以茅土。岂唯壮设险于甸服,报西成之农扈,亦所以感一念之精灵,答应时之风雨者矣。今兹冢宰庶尹,醇儒硕生,佥曰:黄帝颛顼,乘龙游乎四海,发轫匝乎六合,竹帛有云,得非古之圣君,而泰华最为难上,故封禅之事,郁没罕闻。以余在位,发祥砿祉者,焉可胜纪,而不得已,遂建翠华之旗,用塞云台之议。矧乎殊方奔走,万国皆至,元元从助,清庙?欷也。

臣甫舞手蹈足曰:大哉烁乎!真天子之表,奉天为子者已。不然,何数千万载,独继轩辕氏之美。彼七十二君,又畴能臻此。盖知明主圣罔不克正,功罔不克成,放百灵,归华清。

进雕赋表(天宝三载)

臣甫言:臣之近代陵夷,公侯之贵磨灭,鼎铭之勋,不复照耀于明时。自先君恕预以降,奉儒守官,未坠素业矣。亡祖故尚书膳部员外郎先臣审言,修文于中宗之朝,高视于藏书之府,故天下学士,到于今而师之。臣幸赖先臣绪业,自七岁所缀诗笔,向四十载矣,约千有馀篇。今贾马之徒,得排金门上玉堂者甚众矣。唯臣衣不盖体,常寄食于人,奔走不暇,只恐转死沟壑,安敢望仕进乎?伏惟天子哀怜之,明主倘使执先祖之故事,拔泥涂之久辱,则臣之述作,虽不足以鼓吹六经,先鸣数子,至于沉郁顿挫,随时敏捷,而扬雄枚皋之流,庶可礮及也。有臣如此,陛下其舍诸?伏惟明主哀怜之,无令役役,便至于衰老也。臣甫诚惶诚恐,顿首顿首,死罪死罪。臣以为雕者,鸷鸟之殊特,搏击而不可当,岂但壮观于旌门,发狂于原隰。引以为类,是大臣正色立朝之义也。臣窃重其有英雄之姿,故作此赋,实望以此达于圣聪矣。不揆芜浅,谨投延恩匦进表献赋以闻,谨言。

雕赋

当九秋之凄清,见一鹗之直上。以雄材为己任,横杀气而独往。梢梢劲翮,肃肃遗响。杳不可追,俊无留赏。彼何乡之性命,碎今日之指掌。伊鸷鸟之累百,敢同年而争长。此雕之大略也。

若乃虞人之所得也,必以气禀玄冥,阴乘甲子,河海荡?,风云乱起,雪盌山阴,冰缠树死。迷向背于八极,绝飞走于万里。朝无以充肠,夕违其所止,颇愁呼而蹭蹬,信求食而依倚。用此时而礯砻,待尤者而纲纪,表狎羽而潜窥,顺雄姿之所拟。捷来于森木,固先击于利觜。解腾攫而竦神,开网罗而有喜,献令之课,数备而已。

及乎闽隶受之也,则择其清质,列在周垣,挥拘挛之掣曳,挫豪梗之飞翻,识畋游之所使,登马上之孤骞。然后缀以珠饰,呈于至尊,抟风枪?,用壮旌门。乘舆或幸别馆,猎平原,寒芜空阔,霜仗喧繁。观其夹翠华而上下,卷毛血之崩奔,随意气而电落,引尘沙而昼昏。豁堵墙之荣观,弃功效而不论,斯亦足重也。

至如千年孽狐,三窟狡兔,恃古冢之荆棘,饱荒城之霜露。回惑我往来,趑趄我场圃。虽有青礳戴角,白鼻如瓠,蹙奔蹄而俯临,飞迅翼而遐寓,而料全于果,见迫宁遽,屡揽之而颖脱,便有若于神助。是以哓哮其音,飒爽其虑,续下鞲而缭绕,尚投迹而容与。奋威逐北,施巧无据,方蹉跎而就擒,亦造次而难去。一奇卒获,百胜昭着,夙昔多端,萧条何处,斯又足称也。

尔其盰鸹鸨礶之伦,莫益于物,空生此身,联拳拾穗,长大如人,肉多奚有,味乃不珍。轻鹰隼而自若,托鸿鹄而为邻。彼壮夫之慷慨,假强敌而逡巡。拉先鸣之异者,及将起而复臻。忽隔天路,终辞水滨,宁掩群而尽取,且快意而惊新。此又一时之俊也。

夫其降精于金,立骨如铁,目通于脑,筋入于节。架轩楹之上,纯漆光芒:掣梁栋之间,寒风凛冽。虽趾跷千变,林岭万穴,击丛薄之不开,突杈丫而皆折。又有触邪之义也。久而服勤,是可吁畏。必使乌攫之党,罢钞盗而潜飞;枭怪之群,想英灵而虚坠。岂非虚陈其力,叨窃其位,等摩天而自安,与枪榆而无事者矣。故不见其用也,则晨飞绝壑,暮起长汀,来虽自负,去若无形。置巢礹,养子青冥。倏尔年岁,茫然阙廷,莫试钩爪,空回斗星。众雏倘割鲜于金殿,此鸟已将老于岩扃。

天狗赋并序

天宝中,上冬幸华清宫,甫因至兽坊,怪天狗院列在诸兽院之上,胡人云此其兽猛健,无与比者。甫壮而赋之,尚恨其与凡兽相近。

澹华清之莘莘漠漠,而山殿戍削,缥与天风,崛乎回薄。上扬云?兮,下列猛兽。夫何天狗嶙峋兮,气独神秀。色似狻猊,小如猿。忽不乐虽万夫不敢前兮,非胡人焉能知其去就。向若铁柱欹而金锁断兮,事未可救。瞥流沙而归月窟兮,斯岂逾昼。日食君之鲜肥兮,性刚简而清瘦。敏于一掷,威解两斗。终无自私,必不虚透。

尝观乎副君暇豫,奉命于畋,则蚩尤之伦,已脚渭戟泾,提挈丘陵,与南山周旋,而慢围者戮,实禽有所穿。伊鹰隼之不制兮,呵犬豹以相缠。蹙乾坤之翕习兮,望麋鹿而飘然。由是天狗捷来,发自于左,顿六军之苍黄兮,劈万马以超过。材官未及唱,野虞未及和。礩矢与流星兮,围要害而俱破。洎千蹄之迸集兮,始拗怒以相贺。真雄姿之自异兮,已历块而高卧。不爱力以许人兮,能绝甘以为大。既而群有啖咋,势争割据。垂小亡而大伤兮,翻投迹以来预。划雷殷而有声兮,纷胆破而何遽。似爪牙之便秃兮,无魂魄以自助。各弭耳低徊,闭目而去。

每岁天子骑白日,御东山,百兽祃跄以皆从兮,四猛仡?锐乎其间。夫灵物固不合多兮,胡役役随此辈而往还?惟昔西域之远致兮,圣人为之豁迎风,虚露寒,体苍螭,轧金盘。初一顾而雄材称是兮,召群公与之俱观。宜其立阊阖而吼紫微兮,却妖孽而不得上干。时驻君之玉辇兮,近奉君之渥欢。使臭处而谁何兮,备周垣而辛酸。彼用事之意然兮,匪至尊之赏阑。仰千门之峻砤兮,觉行路之艰难。惧精爽之衰落兮,惊岁月之忽殚。顾同侪之甚少兮,混非类以摧残。偶快意于校猎兮,尤见疑于峤捷。此乃独步受之于天兮,孰知群材之所不接。且置身之暴露兮,遭纵观之稠叠。俗眼空多,生涯未惬。吾君倘忆耳尖之有长毛兮,宁久被斯人终日驯狎已。

秋述

秋,杜子卧病长安旅次,多雨生鱼,青苔及榻,当时车马之客,旧雨来,今雨不来。昔襄阳庞德公,至老不入州府,而扬子云草《玄》寂寞,多为后辈所亵,近似之矣。呜呼!冠冕之窟,名利卒卒,虽朱门之涂泥,士子不见其泥,矧抱疾穷巷之多泥乎?子魏子独踽踽然来,汗漫其仆夫,夫又不假盖,不见我病色,适与我神会。我弃物也,四十无位,子不以官遇我,知我处顺故也。子挺生者也,无矜色,无邪气,必见用,则风后、力牧是已。于文章则子游、子夏是已。无邪气故也,得正始故也。噫!所不至于道者,时或赋诗如曹、刘,谈话及卫、霍,岂少年壮志未息俊迈之机乎?子魏子,今年以进士调选,名隶东天官,告余将行,既缝裳,既聚粮,东人怵惕,笔札无敌,谦谦君子,若不得已。知禄仕此始,吾党恶乎无述而止。

东西两川说

闻西山汉兵食粮者四千人,皆关辅山东劲卒,多经河陇幽朔教习,惯于战守,人人可用。兼羌堪战子弟向二万人,实足以备边守险。脱南蛮侵掠,邛雅子弟不能独制,但分汉劲卒助之,不足扑灭,是吐蕃冯陵本自足支也。榷量西山雅兵马,卒叛援形胜明矣。顷三城失守,罪在职司,非兵之过也,粮不足故也。今此辈见阙兵马使,八州素归心于其世袭刺史,独汉卒自属裨将主之。窃恐备吐蕃在羌,汉兵小昵,而衅隙随之矣。况军须不足,奸吏减剥未已哉。

愚以为宜速择偏裨主之,主之势,明其号令,一其刑赏,申其哀恤,致其欢忻,宜先自羌子弟始,自汉儿易解人意,而优劝旬月,大浃洽矣。仍使兵羌各系其部落,刺史得自教阅,都受统于兵马使,更不得使八州都管,或在一羌王,或都关一世袭刺史,是羌之豪族,发源有远近,世封有豪家,纷然聚藩落之议于中,肆与夺之权于外已。然则备守之根危矣,又何以藉其为本,式遏雪岭之西哉?比羌族封王者,初以拔城之功得,今城失矣,袭王如故,总统未已,奈诸董攘臂何,王尹之狱是矣。由策嗣羌王,关王氏旧亲,西董族最高,怨望之势然矣。诚于此时便宜闻上,使各自统领,不须王区分易制,然后都静听取别于兵马使,不益元戎气壮,部落无语。或纵一部落怨,获群部落喜矣。无爽如此处分,岂惟邛南不足忧,八州之人,愿贾勇复取三城不日矣。幸急择公所素谙明了将,正色遣之。

獠贼内编属自久,数扰背亦自久,徒恼人耳,忧虑盖不至大。昨闻受铁券,爵禄随之,今闻已小动,为之奈何?若不先招谕也,谷贵人愁,春事又起,缘边耕种,即发精卒讨之甚易,恐贼星散于穷谷深林,节度兵马,但惊动缘边之人,供给之外,未见免劫掠,而还赁其地,豪族兼有其地而转富。蜀之土肥无耕之地,流冗之辈,近者交互其乡村而已,远者漂寓诸州县而已,实不离蜀也。大抵与兼并豪家力田耳,但均亩薄敛,则田不荒,以此上供王命,下安疲人可矣。豪族转安,是否非蜀,仍禁豪族受赁罢人田,管内最大,诛求宜约,富家办而贫家创痍已深矣。今富儿非不缘子弟职掌,尽在节度衙府州县官长手下哉。村正里见面,不敢示文书取索,非不知其家处,独知贫儿家处。两川县令刺史有权摄者,须尽罢免,苟得贤良,不在正授权,在进退闻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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