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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锡伯族的社会文化(下)(2)

过去,当家庭不和、夫妻感情破裂时,妇女不能提出离婚要求,而丈夫可以随意提出“休妻”。离婚后丈夫将负担女方一定时期的生活费用,并让她另行择偶,各不相干。锡伯族认为离婚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如果姑娘出嫁后被“休掉”,这对父母、本人是极大的耻辱,产生很大的精神压力,将成为沉重的精神负担。丧偶者守孝三年,寡妇守孝期满后可以改嫁,但夫家的财产及前夫所生子女都不能带走。如果双方都是再婚,那么不再举行拜天地仪式,只是举办筵席招待亲戚朋友即可。但只要有一方为初婚,结婚仪式与普通结婚仪式相同。儿子成亲数年后,父母给儿子儿媳另盖新房,分给一定的生产工具和生活用品,另立门户,让他们单独过日子,但他们和父母仍保持密切的关系。无嗣的人家,通常在家族范围内过继侄儿为子,也有从妻系亲属内抱外甥为子的。还有赘婿做后嗣的,但赘婿不改其“哈拉”(姓),子女仍随父姓。赘婿有赡养岳父母的义务,并享有财产继承权。

第二节丧葬习俗

一、丧葬制度

锡伯族在丧葬方面的宗法观念非常强,人死后必须和自己的亲属埋在一起,否则,被认为抛骨异乡,在阴间不能和家人团聚。每一个哈拉都有自己固定的茔地,一般选村外坡地或干燥的高处。因为阳坡地不为农人开垦,不长杂草,不积雨雪水,也不会因天长日久棺木朽腐而墓堆坍陷(锡伯族称作“房塌”),又认为选高处使死灵一坐起就可以“望见”家乡,活人也可以一眼望见已故亲人墓堆,故所选的高坡多为朝向嘎善(村屯)的坡地。锡伯族的哈拉是一个比较庞大的血缘组织单位,其茔地由小到大。过去坟墓的排列基本上按家谱的排列形式安排,不能互相混杂,因而往往即使过了几代,人们对自己先辈的墓位也一清二楚。一个哈拉过了四五代以后,就要分出数个莫昆。虽然莫昆与莫昆之间没有多少血缘关系,但是不可通婚。而一个比较庞大的哈拉,往往分有数个莫昆茔地。莫昆茔地间有的相隔数百米或数十米,有的则相距数里之遥。虽然同一个哈拉内分成数个不同地区的茔地,但是“母家谱”还是一个。如今新疆察布查尔锡伯自治县的瓜尔佳氏(汉译为关、管姓)家谱为一个,有三个莫昆,有三个茔地;郭尔佳氏(汉译为郭、顾姓)家谱为一个,有三个莫昆,有三个茔地;图克色里氏(汉译为佟、通姓)家谱为一个,有三个莫昆,有三个茔地;吴扎拉氏(汉译为吴姓)家谱一个,有两个莫昆,有两个茔地。

分茔。关于分茔,有一个特殊的情况,即分茔不是按莫昆来分,而是在哈拉内发生矛盾以后,一方提出来把爷爷、奶奶和父母的坟墓迁走,另选新茔地置放。这样传两三代以后,成为事实上的另一个莫昆茔地,有的甚至把原姓氏字改成另外的字。分茔是件既严肃又隆重的事,几乎全哈拉人都来参加仪式。掘墓前请喇嘛来念经,为亡灵超度,然后,由哈拉达当众确认和指点要掘的墓。遗骨掘出来后,或者进行火化后装进瓦罐子里,或者装进木匣子里,按原来的放置顺序和形式在选好的坟地里掘坑置埋。此后,死者的子孙都要埋在此地。按传统习惯,掘棺后的墓坑不能填平,其用意何在,不得而知。过去,分茔的人必须有充分的理由,求得哈拉达和哈拉各长辈的同意后才能分茔。每个茔地墓位的排列形式都有严格的要求,墓位不可混乱。实际墓位的排列形式和家谱上的排列顺序几乎一样,只是此墓和彼墓之间的实际距离在家谱上没有反映出来罢了。

迁墓。迁墓与分茔不同,它是把死于外地的人的尸体等过一段时间以后葬入哈拉墓地的过程。按传统习惯,在哈拉内,家在外地(一般指一天以上路程的)的人死去,因为不能及时运回家乡的,就在本地选阳坡地或者火化后暂时掩埋,或者入棺掩埋,等过一两年之后,如果是棺葬的,就要掘出来火化,如果是火化后装罐的,就要直接掘出来运回家乡掩埋。在家乡茔地入葬时,还要举行隆重的送葬仪式,只是比原来的葬礼规模小一点罢了。

在锡伯人的心目中,茔地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过去,茔地都有保护性措施,如周围打围墙、挖围壕、栽榆树等。出于迷信的观念,禁割茔地里的草木。新中国成立后,锡伯族的宗法制度及其观念都开始淡薄,因此,反映在茔地方面的宗法观念也渐渐淡薄,有的茔地的空地上开始种植粮食作物,有的在茔地近旁盖房子。此外,茔地的保护措施都不见了,有的祖墓变为平地,也无人培土。掘墓迁坟几乎每个家庭都可以作出决定了,人们都可以随意把自己的祖坟迁到别处。如在最近十几年中,新疆察布查尔锡伯自治县爱新舍里镇一牛录的图克色里氏(汉译为佟、通姓)原有的三个莫昆中,有些家族又把自己爷辈和父辈的墓迁出安置到别处。毫无疑问,这些人再过一两代又会成为新的莫昆。

在锡伯族丧葬习俗中,对特殊的人物有特殊的葬制以及对意外死亡者的特殊处理制度。分述如下:

喇嘛的丧葬处理。喇嘛在锡伯族中有较大的影响,被认为是送死人入阴间的使者。每当人死以后,都请他为死人念经超度。喇嘛在锡伯族人心目中永远是立着或坐着的形象,因此,喇嘛死后,也不让他们躺着,即把棺材放立后,周围甩砖头或土坯砌成人形,永不让它倒地。

萨满的丧葬处理。锡伯族对萨满教没有形成虔诚的信仰程度,但是按传统丧葬习惯,萨满死后只能用火葬的方式处理。火葬的方式:无论男女萨满死后,先用特殊的方式进行洗理,然后向嘎善(村屯)和附近牛录的萨满报丧。当他们都来齐后,其中的长者主持特殊的仪式,当众把死者的萨满法具转交给他的徒弟(如果没有徒弟就保存起来)。火葬的那天,送葬的人们都聚集在火葬地点,牛录中最有名的萨满带着徒弟跳神,并点火烧尸,然后,把骨灰装瓦罐里埋在预先挖好的墓坑里。

巫职人员的丧葬处理。锡伯族的巫职人员,除萨满外还包括尔琪、斗琪、相通。锡伯族人认为,这些人都是某一种瘟神或动物神灵的使者,他们都比一般人高一等,故死后应让他们上天。怎样让他们上天呢?只有火葬才能使他们的魂灵归天。一般来说,相通死了由相通主持葬礼,斗琪死了由斗琪主持葬礼,尔琪死了由尔琪主持葬礼。火葬的那一天,本牛录的人基本上都去参加其葬礼。

横死者的丧葬处理。所谓的横死者是指缢死、溺死、自杀、火烧致死、患急病身亡及所有因意外的天灾人祸致死的人。过去,锡伯人认为,某些人天生带有一种神的指令,成功的人成为宗教人员或巫师,不成功的人要横死等,即使横死,其灵魂也仍会带此指令。因此,必须火葬这些横死的人,以利于他们的灵魂归西天,让来世实现他们的意愿。

未婚男女的丧葬处理。未婚的人,锡伯族人称为“只有房子,没有房顶”。只有男女成家后,才使房子圆满,因此,这种观念反映在丧葬上,棺材不做底子,而用苇秆代之。男人的尸体要葬入本哈拉的茔地里,女子的尸体要另选阳坡地葬之,不得葬入本哈拉的茔地。死者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要是未婚的,都按此习俗进行处理。锡伯族人认为,棺材有底,其灵魂被囿于墓中,不能出世转生,只有无底的棺材,才能使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自由出入。

幼儿死尸的处理。幼儿(三个月以内的婴儿)是天真无邪的,他们的死尸不能火葬,也不能土葬,而置于野外任凭飞禽走兽噬食。锡伯族人认为这样处理,他们的灵魂很快升天,又能很快转世回生。否则,不能再降生到人间。男童死尸要装入木匣子,在本哈拉茔地不起眼的角落里掩埋。

少女死尸的处理。过去,少女死去要行火葬,骨灰既不盛入瓦罐,也不埋入本姓茔地,而是找一个阳坡地随便撒掉了事,或另选一块地掩埋。锡伯族人认为女子并不属于本哈拉,故不得葬入本哈拉的茔地,少女还没有成家,不知属于哪一哈拉,因此让她“升天”,再转世回生,找寻自己的归宿。

嘎善外死者的处理。出本嘎善在外死亡的人,不管什么原因致死,他的死尸不准进入本嘎善里进行入殓,而是绕道拉到村外进行处理。一般在村外搭一个草棚,搭床架停放死尸,其入殓、送葬仪式基本上和一般的送葬仪式相同。

夫妻遗骸处理法。夫妇一方只要有一人火葬,另一方死后也行火葬。如某人是萨满,按习惯死后应火葬,则其妻(或夫)也应火葬。如其妻(或夫)先死,则先行土葬,待萨满死后再将其妻(或夫)之骸骨掘出同时火化,并将各自骨灰分别盛于两个瓦罐内,按男左女右的形式葬入茔地之中规定的位置。行火葬的时间无一定限制,可在应行火葬者死后即刻进行。如果因经济条件所限,也可暂时土葬,待三年五载经济条件许可时再将夫妇骸骨掘出火化。但无论时间早晚,行火葬则是必须的。

夫妻合葬。夫妇合葬在锡伯族丧葬习俗中是一种重要的形式。所谓的夫妇合葬,不是说夫妇同棺合葬,而是指夫妇同穴异棺合葬。为什么锡伯族自古至今一直行此葬式呢?这里面有其深刻的原因。锡伯族人认为,人活着有阳间,死后有阴间,阴间是人间的再生之地,人死后进了阴间照样也和人间一样生活。在阴间,夫妇还可以生活在一起。因此,不管夫妇死亡先后必须合葬。夫妇棺木的排列方式,按传统习惯,必须是男左女右,而且妇棺又略低于夫棺,丈夫仰卧直肢,妻子的卧式为左侧卧,妾的卧式为右侧卧,因此,妻妾面向丈夫,有依附、侍候丈夫之寓意。此外,夫妻棺墙头部各凿一个小孔,作为夫妇灵魂出入的通道。

二、葬礼

锡伯人死后,从为死者行洗礼到出殡,要经过一系列的仪式,这些仪式既和别的民族有共同之处,也有更多的不同之点。

死尸的洗理。锡伯族的传统禁忌,当人即将断气之际,不能大声喊叫,更不能去摇动他。锡伯族人认为,在人即将离世的时候,他的魂儿也同时离开肉体,如果在这个时候大声喊叫或去摇动他们,那么死魂就不能安然离去,将死去的人也要受更大的痛苦。当他断气以后,也不能号啕大哭,忌其灵魂重附死尸,使死尸里进“阿布亚孜”(传说死尸里进“阿布亚孜”,死尸会走动,但不会说话,死人家遭到更大的不幸),等为死者洗理(洗澡、剪头发、剪手脚指甲等)、穿寿衣以后,才可大声哭喊。过去给死者洗理要请本哈拉长者或邻居中的长辈来进行,女尸要请女性来洗理,男尸要请男性来洗理。洗理时忌年轻妇女或小孩儿在场。

设灵堂停尸。给死者洗理后,接着设灵堂停尸。灵堂一般设在死者常住的房间,或者设在西屋。灵堂布置肃穆,图画之类都揭下来,房间里的摆设一般都不移动。灵床的设置有一定的要求:西墙边摆一张八仙桌,在八仙桌旁设一架无挡栏的板床,床上先铺一层白纸和纸钱,其上铺寿褥。寿褥共两条,一大一小,上面的小而薄,灵床四周都围以色彩艳丽的绸子。尸体的放置也有特定的姿势,头朝西脚朝东,男的仰卧直肢,女的屈肢左侧卧,头朝八仙桌,头上盖以白纱巾或绸巾。桌上点一盏长明灯,祭供自制的点心、水果、鱼肉、油饼、煮熟的羊胯骨或肩胛骨、一碗米饭、一盘菜、一双筷子(竖插在饭上)和一把刀子(要插在肉上)。灵床脚后置一小炕桌,桌上点长明灯(蜡烛、油灯、煤油灯均可),炕桌旁放一个烧纸钱的盆和水酒瓶。灵堂内不让进猫、犬,年轻人在灵堂炕上不能随便躺卧,也不能随便说笑。

报丧。在设置灵堂的同时,派人向四处报丧,首先向直系亲属和左邻右舍报丧,然后才向其他亲朋好友和隔乡的亲属报知。报丧的人一般不进屋,在庭院门口或院子里将主人叫出报丧。报丧时对长辈要行跪礼,对同辈行打千礼,忌直说“死”字,而说“百岁”“寿终”“殁了”。

吊唁仪式。人们得知噩耗以后,一般都携带一些白纸或纸钱等前来吊唁。吊唁的人一进大门就放声大哭。门外有专人守候,引吊唁的人进灵堂后跪在死尸脚后,由死者的儿女将点着的纸钱递过去,边哭边烧,并在烧着的纸钱上祭酒。一有吊唁的人进来,死者儿女和亲属都跪在灵床两旁陪来者哭灵。和死者有特殊关系的亲朋好友,往往边哭边诉说和死者的以往情谊,表白心中的怀念,祝愿死者安息。场面悲哀使人感伤,旁观者无不为之动容。诉说时带有特殊的音调,接近于歌调,音节分明抑扬顿挫,富有音乐格调,久而久之发展成为锡伯族民间歌曲中习俗歌之一“哭丧歌”。从死者断气到出殡这些天,夜间都不可熄灯,而且由死者的儿女、亲属和亲朋好友轮流守灵,守灵者一般不能躺着睡,而是坐在铺麦草的地上守灵。守灵期间,每日三餐都要进行祭祀,祭祀仪式完毕方可用餐。同时还请本哈拉长者或亲朋中的长者陪灵,他们都可以在灵堂的炕上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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