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卿珊坐下身，服务员递上水单。最近两天查案，卓卿珊与安佑麟没事就跑到咖啡馆、水吧之类的地方休息，让她对各种饮料没了兴趣，她告诉服务员等朋友到齐了再点。
七点半钟，太阳终于完全落山了，戴着遮阳帽的孙海义站在街道旁格外显眼。卓卿珊很快就发现了他。
“小伙子！我俩在这儿呢！”安佑麟大咧咧地冲着孙海义喊了一声，周围低声细语的情侣都朝着他望去。孙海义则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赶紧来到了桌子旁边坐下身，同时还不忘东张西望一番。
卓卿珊心中暗暗发笑，没有想到同住一个寝室的孙海义和李显，举动是如此的相似，希望不引人注意，却欲盖弥彰。服务员递上水单，卓卿珊点了杯冰水，腼腆的孙海义要了一杯可乐。
“我想先跟你俩打听一下，除了我，他们俩找过你们吗？”听闻孙海义的低声问话，安佑麟笑着摆摆手：“小伙子，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吧？就像我们不会将你有没有约我俩见面告诉别人一样。”孙海义闷声点点头，待可乐端上桌，他叼着吸管吮吸着杯中的暗色液体。安佑麟不催促，他后背靠着椅背，时而摸摸下巴上的胡楂，时而搔搔被睡觉压得有些偏的头发，并不心急。
三人共桌沉默了足足十分钟，孙海义红着脸按捺不住了。
“其实……我约你们俩见面……是想谈谈跟冯晓杰有关的事情……”
安佑麟故作无知状：“冯晓杰？”
孙海义突然又腼腆起来，不知如何开口，卓卿珊便追问道：“赵宸当初不是还帮助过冯晓杰支付住院费用吗？他们俩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孙海义小心地盯了一眼周围，像是担心有人在监视他一样。“冯晓杰和赵宸的关系，可能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安佑麟和卓卿珊都好奇地看着孙海义，只是卓卿珊感觉安佑麟的好奇不过是故作姿态罢了。
“冯晓杰这个人家境不好，平时除了每天上课之外，还要出去打工赚生活费。那次生病住院，的确是赵宸替他支付了住院费。以前，大家跟赵宸的关系……怎么说呢，毕竟不住在一起，关系也就那么回事吧。”
孙海义说话的时候并不看着安佑麟和卓卿珊，他双手抱着冰凉的杯子，手指快速地刮掉杯壁上的水珠。
“但是从支付住院费之后，冯晓杰就跟赵宸的关系非常要好，冯晓杰看起来像是在报答赵宸。毕竟赵宸在危难关头帮助了冯晓杰，赵宸当时可是二话没说就掏钱了，本来大伙儿是想让班上同学给凑点钱的。”
“两个人的关系好到什么程度了呢？”卓卿珊问。“赵宸只是上课的时候在学校，虽说平时有空他会跟大伙儿一起打篮球，但是在学校的时间并不多。有时候赶上单双周没课，他连续几天都不会出现。但是只要有课，赵宸身边总会出现冯晓杰，至少有一段时间是那样的。”
“冯晓杰在赵宸身边做什么呢？”安佑麟把身子朝前正了正，“至少有一段时间？后来呢？”“就是看看能帮忙的就帮点忙，有时候甚至能看到他帮赵宸洗换下来的球衣和内裤。赵宸当初支付住院费的时候就说不用冯晓杰还了，可冯晓杰还忙前忙后，觉得过意不去。赵宸对冯晓杰也不错，不过只是客套上的好，而且他对待冯晓杰也是时而平淡时而热情。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从那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孙海义突然脸红起来，几次开口都没能出声。卓卿珊意识到了他的为难和顾虑，便劝慰道：“你放心吧，你说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孙海义犹豫着点点头，说：“我记得那是清明节的小长假，那几天李显跟女朋友去迪斯尼乐园玩了，我家里有事赶回家去了。本来我是想在假期最后一天的晚上回学校，但是家里给带的东西有点多，就在中午提前回学校了。”
孙海义紧张地叹了口气，喝了一口可乐，继续说道：“当时寝室楼里的人非常少，男生嘛，要么出去玩了，要么就跟女朋友约会去了。我到寝室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奇怪的声音，这声音……这声音……我起初以为有小偷在里面，可是我轻轻推门，门是锁着的。
“我悄悄用钥匙打开了寝室门，只是把门开了一道缝隙……我竟然看到了……看到冯晓杰和赵宸在寝室里！”
孙海义的头彻底低下了，卓卿珊只能看到一顶遮阳帽挡在她的面前：“你都看到什么了？”
孙海义又偷偷朝着周围观望了一番，低声说：“他们俩……冯晓杰脱掉了裤子，趴在床上，手抓着床单，满脸通红，他闭着眼睛咬着牙……赵宸在他身后对着他……”
安佑麟见孙海义的为难样，便替孙海义说出口：“你发现他们俩在发生性关系对吗？”
孙海义连忙点着脑袋，遮阳帽的挡檐上下晃动着。卓卿珊瞪着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安佑麟。可安佑麟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惊讶，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瘫坐在椅子上，拇指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楂，下意识地掏出了香烟，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又放回了烟盒中。过了许久，安佑麟才又问道：“从那之后他们俩的关系怎么样了？”
“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看到他们俩……之后我就悄悄地把门锁上先离开了。他们俩没有发现我，但是从那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好像就不如从前了吧，不过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小伙子，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从那之后，冯晓杰人就变得有点怪，不过这种奇怪可能别人觉察不出来，我跟他住一屋的，肯定能发觉。”“冯晓杰到底有什么反常？”卓卿珊禁不住问道。“那件事之后，冯晓杰没有继续围在赵宸身边。就算在寝室里，两个人也没话可说。这种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那阵子冯晓杰都没怎么跟女朋友在一起……”
“你说冯晓杰有女朋友？”安佑麟问。“是啊，”孙海义点点头，“寝室里就只有我是单身狗……”“能跟我们说说冯晓杰的女朋友吗？”“冯晓杰的女朋友叫马端倪，家境也不好，他们俩是在快餐店打工的时候认识的。两个人相处了一年多了，反正就是贫贱夫妻百事哀，我看这贫贱情侣的日子更难过。当初冯晓杰生病入院，马端倪把打工攒的钱都取出来了，但还是差很多，幸亏有赵宸帮忙。”
“冯晓杰和马端倪的关系怎么……”卓卿珊还没把话问完，孙海义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抢先道：“我刚才忘记说了，冯晓杰已经跟马端倪分手了。”“分手了？为什么分手啊？”卓卿珊惊讶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冯晓杰跟赵宸几乎没有任何接触的那段时间，他突然跟马端倪分手的，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了。”孙海义接着说，“而且，最近冯晓杰的状态也很不好，自从赵宸死了，他就经常喝酒，喝完了酒好像还跟人打架了，脸都被打伤了……”
听到这里，卓卿珊忍不住望向安佑麟，安佑麟陷入了沉思。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了，不知道我提供的情况对你们是不是有帮助。”
见孙海义要走，安佑麟赶忙追问：“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一下，冯晓杰，他会开车吗？”
“会开车，他应聘过送货员，当初就是为了能多打几份工才省吃俭用考的驾照。”
见安佑麟没有问题了，孙海义便起身离开。大晚上戴着一顶遮阳帽的孙海义，不到一分钟就消失在卓卿珊的眼前。
卓卿珊冲着发愣的安佑麟喊了一声：“喂！你想什么呢？没听到刚才孙海义说的话吗？冯晓杰脸上有伤！而且他可是会开车的！”
“哎哟，我听到了，别喊嘛。”安佑麟侧过脸看着卓卿珊说，“冯晓杰脸上有伤，的确很可疑……”
“咱们是不是应该马上通知队里，然后去找冯晓杰？”“先别着急，仅凭冯晓杰脸上有伤和会开车，并不能证明他就是那晚出现在皇隐山上的男人。即便他是那个男人，又能说明什么呢？晚上就不准去皇隐山？他有太多的理由来辩驳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