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儿郑重地点点头,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担忧地说:“我们如果走了,夫人,你怎么办呢?李涛很看重你的,他曾说过,他要誓死保卫你的。”
“看看,又说回来了吧?李涛脾气倔,我们不是说好要改变他的嘛。保护我的人那么多,不在乎他一个。我已经成家,有了丈夫,给不了李涛什么了。所以你们远走高飞后,再也不要回来找我了,也不要打听我的任何消息,否则我就非常非常地生气。尤其对你——觉儿,我一辈子也不原谅吗的,你明白了?”
觉儿吓得眼睛直眨巴,连忙立正敬礼说:“夫人的话,觉儿记住了。”
葱儿欣慰地一笑,招手说:“我把那天可能发生的情况告诉你……”
觉儿连忙附耳上去,一字不漏地听着葱儿的安排……
林家二小姐林子宁的婚礼热闹而有序地进行着。
来参加婚礼的客人都是周宏驻地的达官贵人和林子京军中的一些高级军官,还有友军中和周宏相熟的工作人员。大家言笑晏晏,都为这个豪爽勇猛的年轻将领喜得美妻而高兴。听到三军司令林子京要亲自主持婚姻,了解他和周宏、林子宁关系的客人都羡慕好奇,等着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
上午九点钟,在客人高高兴兴地在院子里等候说笑的时候,新娘子被娶进了门。在礼炮的欢鸣声中,凤冠霞帔的林子宁在伴娘何千红和嫂嫂陈若玉的搀扶下走下小轿车,在早已铺好的红地毯上走向大院之中的礼台。
等大家都站好了,林子京不动声色地对司仪说了句什么。
司仪挥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笑着说:“天气阴沉沉的,看来要下雨。虽说雨是吉祥的象征,下起来毕竟有点路滑,我们早点举行完仪式,让我们周团长和林二小姐早点入洞房,也了却了司座的一桩心愿,更补偿了大家的美意,是不是啊?”
大家都欢笑赞同。有人说了一句:“林老爷还没来,大家再等等吧。”
大家回头一看,原来说话的人是和林老爷相厚的何慈东,他专门带着女儿何千红从重庆赶来参加林子宁的婚礼。
司仪一听,不敢反驳他的话,看着林子京。
林子京见状,站出来,对着大家亲切地一笑,高声说:“老爷正从丰州赶来,刚才派人来说他有些呕吐,要迟来一会儿。这里有玉儿和我照看着,就不耽误大家时间了。天马上要下雨了,何伯父你看……”他看看天,征求意见地看着何慈东。
何慈东也抬头看看天,真的阴沉沉的,随时有下大雨的可能,加上林子京说得有理,虽然他觉着林老爷不出席林子宁的婚礼有些奇怪,心想他如果提前赶来也不至于路上得病嘛,但想想林洪轩这个人一向霸道,行事乖张,他的行动别人也不敢管,出发日期不是其他人能够决定的,因此看现在情况成了这样,也就不再坚持了。至于葱儿和林子焕,没有人问起,何慈东更没有放在心上。
看他不再吭声,林子京淡笑着向司仪点点头。司仪立刻精神抖擞地主持仪式。
仪式一项一项地进行着,当证婚人林子京既作为周宏的上司,又作为他和林子宁的亲属充满感情地讲了话,勉励他们夫妻和美携手,“举案齐眉”,为国家独立富强出力尽心的时候,院子内外响起一片掌声。
光临的客人都为林子京的精彩演讲而赞叹,也为周宏和林子宁有这么英俊儒雅、才华横溢的大哥而骄傲。红盖头下的林子宁满眼泪水,激动得无以复加,心里对亲爱的大哥充满了感激。新郎官周宏也满脸激情。在后来轮到他讲话时,他宣誓般爱护娇妻和保家卫国的表态博来一片掌声。
最后,新婚夫妻对着林老爷的椅子拜了高堂,又夫妻对拜以后,被送进了洞房。
这个过程的自始至终,林子京都微笑亲和,真诚地关注着婚礼的顺利进行。林子宁被送入洞房后,周宏又从洞房返出来给大家进酒时,他也彬彬有礼地和周宏一起敬让着客人。整个过程中他镇定自若,谁也看不出他情绪的变化。
一个时辰后,他礼貌地敬完酒,看看大家正喝到酣处,他笑着点点头,趁人不注意,连忙装作解手的样子出了大厅,来到院外。到了无人处,他手指一动,一个军官立马跑到他面前。
林子京不看他,淡淡地问:“有什么消息?”
军官低声说:“钟副官派人来说,他在离丰州市西南二百里的地方等你。”
林子京轻轻说:“立即带路。”
军官马上说声“是”,就跑着去安排。
林子京对走到身边的另一名军官淡淡地说:“告诉玉夫人,我有事先离开一下,让她帮着周宏张罗这里的一切,不要声张我的去向。”
“是。”军官立正敬礼离去。
周宏的驻地处在龙口市和丰州市的中间地带。丰州市靠近明昌国的西南地区,接近边界省份。钟副官汇报说他在丰州市西南二百里地方等他,说明林老爷和葱儿逃跑的方向是边界省份。真是聪明!知道挑选崇山峻岭的山区躲藏。
林子京心里冷笑:不管你们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抓会你们,看看你们到底怎样面对我?没有跟景天翔私通,倒跟林老爷鬼混到一起,你林葱儿给我戴了这么大个绿帽子,我倒要看看你的动机何在。这样想着,他恨葱儿的心越深了。
汽车飞速地行驶着,林子京心里核算了一下距离:周宏驻地距离丰州市二百里路,那么到钟副官藏身的地方就有四百多里路了,加上这期间林老爷他们肯定还要继续前进,山路又崎岖不平,看来追上他们确实得费点事。
他心里一紧,低声命令:“车开快点,全速前进。”
司机“是”一声,连忙加大油门。汽车“呼”地一声超前窜出了好远。
经过五个多小时的急速赶路,汽车终于到达了钟副官指定的高原地带。车子停在沟畔,林子京镇定地走下车,后面军车上的卫兵也相继跳下车来。
路边庄稼地里一个农民打扮的人走到林子京面前,轻声说:“长官借一步说话。”
林子京认出他是乔装打扮的钟副官手下的卫兵,转头对身边的军官和卫兵命令:“原地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跟上来。”
大家“是”一声散开原地休息。林子京和这个人走到离大家较远处,那人递给林子京一张纸条,林子京认出是钟副官的笔迹,只见上面写着:“沟下向西前行。”
林子京不动声色地把纸条撕碎,扬手让它随风飘到庄稼地里,转身对跟随的张副官说:“派四个枪法好点的便衣卫兵跟着我前行,其他人在附近隐蔽待命。注意,不要暴露行踪。”
张副官立正敬礼:“是”了一声就去安排了。因为事情是提前就计划好的,大家行动迅速,一分钟后就集合在了林子京的周围。
林子京和这四个人正要出发,张副官担忧地低叫了一声:“司座……”
林子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微微一笑:“我拜访一位高人,不宜多带人惊扰。会晤后我马上回来,你放心吧。”
张副官不敢违拗,低声说:“是。”他目送着林子京和四个乔装打扮的护卫下沟远去,一挥手,让大家把车开到隐蔽处,埋伏待命。
这里处在边界地带,是典型的喀斯特地形。沟下的道路弯弯曲曲的非常难走,岩石林立,羊肠小径,一会儿到了沟底,一会儿又到了半山腰,加上傍晚时分下起雨来,几个人没有穿雨衣,很快就浑身透湿了。好在钟副官安排周密,每隔五六里路就派一个人等候,大家虽然疲劳,但还算寻找得顺利。
天完全黑透的时候,林子京他们走了大约有四十里路,终于和等候在半山腰中一块大石头后面的钟副官汇合了。大家虽然全身湿透,但因为平时身经百战且纪律严明,都默不作声地聚集在林子京的周围,听候他的命令。
林子京轻轻问:“我们身边有多少人?”
钟副官低声回答:“算上司座和我,一共十七人。”
林子京想了一下,问道:“那位高人在哪里?”
钟副官明白他的意思,轻声说:“继续向前,估计在五里外吧。”
林子京点点头,接着问道:“他可跟着我们?”
钟副官知道他指的是谁,拍拍手,林子京背后的一个人立马悄没声息地走到他面前。
因为适应了山中的黑暗,加上天上一闪一闪的电光,林子京从他低头弯腰的姿势看出他是日本人没错,就轻声命令钟副官:“按原计划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