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心血管年会按期在南都召开,我们单位协办。包括在我们科室转科的规陪实习生都被拉倒年会上帮忙了。而俆亮他们单位只有主任来,和其他所有会议以银行,基本地区医院和县医院只有主任来开会,因为普通医生都要365天上班。这是一种恶性循环,医生工作累,没时间看书,没时间更新知识。越是365的医院就越没有人去,虽然大部分医院在招人时都会隐去365天上班的事实,然后签署高额的离职赔偿合同。但这是个信息化社会,这种欺骗能到几时呢?
在会场上,我忙着打杂,给来开会的医生分配住宿,忙得不可开交,说好的霍普金斯的理查德教授临时不来了,换成了他的得意门生华裔医生张启芬教授。我向谢主任,郭主任刘主任通报了,他们点头表示认同,但我总觉得谢主任有点不自然,但也不好多问。好不容易忙完去趟洗手间,出来时却被徐亮的科主任叫住了。她看了一眼我的工作牌,笑着说:“你就是徐亮的女朋友吧。”
我笑着点点头,礼貌的和她握手。她语出惊人的来了一句:“你多久调回我们单位了?”
我正云里雾里,怀疑我耳朵出了问题。我对徐亮的工作早有微词,我觉得那是个火坑啊,每天正忙着把徐亮给拉出来,怎么的,还有人认为我自己还要主动跳下去。虽然当医生要兢兢业业,但也不是当个医生就把这辈子的节假日都奉献了,守着个小城啊。我就是不当医生去卖药,去卖保险也不至于去那种单位自己给自己找虐啊。
滕主任笑着说:“早点调回来好,在省医院多累啊,顾不了家,你到我们医院就是第一个博士.@@@###。”
我这次怀疑我大脑出问题了,虽然我的工作不轻松,但是还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明明是徐亮同学累死累活,居然还这么颠倒黑白。
滕主任再次语出惊人:“你都当了我们医院的媳妇,肯定要回我们医院啊。”然后又神神秘秘的对我说道:“听说啊,我们医院从明年开始都只要博士了,你别在省医院耗着了,今年来还是第一个呢。吃螃蟹都要第一个啊。”
我这次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位所谓的新时期事业女性还是抱着嫁猪随猪嫁狗随狗的真理啊,如果徐亮是霍普金斯的,随了就随了,结果为了个封建,放弃自己心仪的工作跑去个小医院,要名誉没名誉,要技术没技术,还要休息没休息的原因,我真TM有病啊?那不是吃螃蟹第一个,那是脑袋进水第一个。
但此时的我并不想和她撕破脸,但要绝了她这种想让我到她们医院工作的事。想了半天,没好气的冒了一句:“我觉得今后就在家做家务比较好,我实在不想干那种没有休息的高风险职业,一个人管几十个病人对我的人生是一种摧残,要短命的。”
这次是主任傻眼了,认为我读书读傻了吧,隔了半晌才说:“你不出来工作要当家庭主妇,那你读到博士不是可惜了吗?”
我有些戏谑微笑着,没有回答。心想:’我到你们医院难道不可惜吗。
徐亮主任前脚走,我后脚就打电话拿徐亮试问,问他为啥要出卖我,徐亮委屈的说:“至从到了工作单位,给他介绍对象的排成长队,比如某小学老师,某银行前台,还有他们村子里的。听说第一医院的收入很高,云云。最后没有办法,徐亮只能说自己有了女朋友。那些好事者非要刨根问底,最后居然得出了这个让我石化的结论:招研究生都靠哄骗的单位居然马上会有名牌女博士来了。
大师兄这次来了,博导已经退居二线,因为有事所以没有来参加本次年会。而我的大师兄已经全盘接手博导的工作了,成为了中华医科大学心血管内科的主任。就医学地位来说,和我这等小民完全不在同一档次上,曾经的同窗,今后差距那么大,对于我来说不得不有感触的。但一想到他下班就得进书房看书,节假日的得泡在实验室,还要和基础、统计抢饭碗。我的心里一下子轻松了,甚至喜笑颜开起来。既然是中国最著名医学院的心内科主任,到这次年会讲课那是必不可少哦
当年会开始,负责登记住宿端茶倒水的我也终于闲下来了。我和师兄半年未见相谈甚欢。他对我没有留校颇有微词,说我父母害了我,我就知道回家之内的云云,说我从小到大除了读书就没离开过南川省会云都等等。而我却对他成为全能的集基础研究,医学统计还有SCI写手嗤之以鼻。
大师兄对我的这种小市民心态不削一顾,但提起谢主任则痛心疾首,扼腕叹息。大师兄说谢思博也是可惜了,那么多航母医院不去,非跑到省立医院。(虽然省立医院是老百姓眼中绝对的大医院,但不是航母医院,航母医院全国也就10所,一般全省最好的医院是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但是由于我们省没有医科大学,所以我们医院是全省的NO1,但是在大师兄眼里是非常普通的。他认为极为优秀的临床悟性高的博士应该在航母医院)。
师兄对我说,谢主任挺苦的,父母都是中国著名医院家,父亲文革被害死了,母亲被强奸了,然后自杀了。谢主任却再也不愿意回上海那个伤心之地了,本来在北京工作得好好的,可是找个老婆.但中国的好医院那么多,他偏偏到你们医院。我嘟嘟嘴,其实我回省立医院和我对事业的态度有关,也和徐亮的现状有关。而且我估算过,在航母医院的心内科,女人更难。而且我本来就不是一个所谓的事业女性,我的目标很简单,管好病人,升职称的时候做做科研,下班享受下生活。
大师兄说:“景云儿,就你这种生活状态,估计离糖尿病不远了。”
我说到:“吃死也比累死强。”
大师兄表示无语,说导师怎么收了我这种货色的人当学生啊。
这时顶替霍普金斯查理教授的张启芬教授教授上台做演讲,我无感,打算闭目养神一下。而我师兄瞬间石化,死命的掐了我。我刚要发飙,看师兄一脸诧异没有吭声。我听到周围人小声的甚至的议论,而且周围坐的都是和师兄年龄相仿的北京来的。心里暗想:这有什么不对的啊?一切都很正常啊。
我一脸茫然,而师兄鬼鬼祟祟的问我:”谢思博坐哪里?”。
我也没看到,不过师兄强迫我和他寻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谢主任。师兄一会看下台上的张启芬,一会看下谢主任,看得我都和他一样不时的扫向两人。而且我发现周围的人都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而谢主任是云淡风轻的。不对,肯定有事,还是大事。
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和谢主任年龄相仿的北京大神们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窃窃私语,而谢主任则有些尴尬的出去抽烟了。都已经是中国最著名医院心内科主任的大师兄像狗子一样告诉我原委,我听得目瞪口呆。
原来谢主任很久以前在中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工作过,而且是当时最有前途的医生,一则是谢主任本来就非常优秀,二则他是中国著名心血管内科泰斗谢大一的孩子。虽然谢大一在文革惨死,但是同行给予了谢主任更多的同情和帮助张启芬教授当时在心内科实习,发疯的爱上了谢主任,而且还因为谢主任考了心内科的研究生。据说张启芬追了主任整整一年,中间各种离奇,反正写一部爱情电影是够了。最终谢主任接受了张启芬,在后来,两人一起去霍普金斯,朱启芬攻读博士,谢主任是做博士后。实验室有个印度人,最后张孩子,居然是黑颜色的。谢主任几近崩溃,最后就到我们单位工作了。这次我目瞪口呆了。工作后的第一次年会居然变成了八卦会,我听到了最离奇的八卦.。不知怎么一激动,板凳直接打滑,甩了给底朝天。我明白了两件事:1谢主任原来是谢大一老先生的独生子啊,怪不得那么有才。2谢主任人生太悲剧了,因为个不值得的女人居然沦落成这样(我们心内科主任在外人眼中是炙手可热的,但谢主任目前所取得的成绩和他的父亲完全不在同一水平线)。如果我是谢主任,估计照样回原单位上班,怎么滴嘛。我越来越觉得张当年追谢主任是为了事业上的东西,真是个心机女啊。
后面的会议讲了些什么我一无所知,我和师兄一样,不停的看向二人。本来以为张作为大咖,讲完就走,可是她却坐在台下。谢主任上台讲,我总觉得张眼睛都直了,最惨的是大师兄,由于注意力高度不集中,轮到他讲课的时候东拉西扯,完全没有昔日风范。本来我对于学术前辈是很尊敬的,但越看朱越恶心。
晚间,郭主任和张在年会酒店的咖啡厅闲聊,在我看来就是拍马屁,越想越生气。郭主任对张一脸笑意,非常想和她深入交流,甚至引入合作项目。郭主任让我去给张倒茶,我越想越气,直接到了杯自来水。我平日最恨什么婚内出轨,小三插足.。何况受害者还是我尊敬的主任。也许没有张,谢主任在事业上会走得更好,也许会像他父亲医院成为一代医学泰斗。现在只是一个省级医院的心内科主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