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灼热的阳光,携阵阵热风从大开的窗户横冲进来,企图破坏这屋内的些许清凉,而清凉则盘踞屋中,两者间正爆发一场看不见的冲突。但屋内始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不太热也不太凉,穆商陆则席地坐在张小桌前,一手摇扇,一手嘬着小酒,小桌上摆着张地图,是瀛洲国的城防图,由之前派出的使者绘制。
地图上摆着些精心雕琢成两方士兵的木质棋子,分别按照实际的攻防情况摆放,一枚棋子就代表一支军队。穆商陆微微笑了一下,“开始!”,桌上本方的棋子就按照他的计划发起进攻,而敌方,也就是防守的瀛洲国,也开始按照可能的情况出动。桌上不断有小人被另一方的小人推倒,胜负一目了然。经过一段时间的厮杀,瀛洲国几乎是全军覆没,而僵尸军则折损一半,只要攻下了城市,这点兵力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大不了把城里的民众全转化了。
“哈哈哈!”见本方又是一场大胜,穆商陆得意地大笑起来,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又取来酒壶斟满,“畅快!”他连喝三杯,将酒杯往地上一掷,“哗啦”一声摔个粉碎,“此战必胜!”
这样的战斗,自从他制定好攻城计划之后就已经进行了许多次,每次都是大胜,而最让穆商陆得意的自然不是战斗本身,而是桌上这套神奇的棋子。由他亲自精心祭炼而成,简直可以完美地模拟出战场上的真实情况。
“哈哈哈!”穆商陆此时已经微醉,他直接拿起酒壶,对着壶嘴喝了起来,“痛快!”饮尽之后,他随手将酒壶一扔,径直砸向房门。侍从正巧此时推开门,他一个机灵接住了酒壶,将其稳稳地揣在怀里。
“什么事?”穆商陆此时脸颊微微泛红,带着几分醉意,他一看见这侍从就摆出一张臭脸,因为每次见到这人都说明出了什么岔子。
“启禀穆大人……”侍从跪在地上说道,语气中有很明显的不安,“华清山的虫窝被捣毁前,送出来的最后一批‘媒虫’,被……被天郢门的人给搅合了……”
“什么?!”穆商陆想到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急火攻心,顿觉心口一阵疼痛,“天郢门这帮狗屁东西!”他大为恼火,将桌上的棋子一起推到地上,又将地图撕烂,而后抓起小桌扔到窗外,“呼呼!”他大口喘气,“在……在什么地方出的事?”
“云州,那里的分堂还有几个总堂派来的人一起干的。另外,探子还看到那四个人……不过并没有参与行动。”
“那两只废物呢?叫他们去灭了云州分堂的,顺便把那四个外加上总堂的那几个都杀了!”
“还有,总堂派来的是三名‘隐刃’外加一位老太婆。”
“够了,赶紧让那两只废物去办事,你也别再这里多啰嗦了!什么‘隐刃’老太婆的,天郢门就是一帮徒有虚名的渣子!”
“穆大人说的是,什么教派能与我‘一统教’相抗衡,等时机成熟,定要在江湖上掀起一阵风暴!”
“行了,你快下去吧。”
“是……”侍从应了一声后,退出屋外。
湘儿在船上东看看西摸摸的。“哇,这船好漂亮啊!是婆婆的?”
“呵呵,我这老婆子怎么可能买的东这种玩意儿,当然是分堂的船咯。”易惜缘笑着像是一位慈祥的老奶奶。
“惜缘婆婆将我们带至此处,想必是有什么要事要说吧?”东方承问道。
“哪儿有什么要事,只不过请你们在这里喝喝茶,看看风景。”
东方承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哦,原来如此,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说着坐到桌前,喝起桌上的茶水来。
“你们刚才说,是你们捣毁了华清山那处的媒虫窝点?”
“是啊,还是我亲手轰平的呢!”东方洛握紧拳头显得很有力量。
“奇怪,九星山与华清山相去甚远,你们为何千里迢迢赶去华清山?而你们又是如何发现那处秘洞,现在怎么会出现在云州的?”易惜缘疑问颇多。
“唉,真是一言难尽啊。”东方承叹了口气,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易惜缘。
“又是那个管枫?”易惜缘听完之后感到惊讶,“你们此行居然都是因为他。”
东方承点点头,“不过有很多事情我也不是很明白。”
“明明是神霄派的人打伤你师兄,而那管枫为什么又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充当好人呢?”易惜缘反问道。
“这……”东方承被他这一问给问住了。
“依我看,整件事情都是那管枫一手*控,他先是派人打伤你的师兄,而后引诱你们来华清山,先借你们的手铲除一统教的窝点,随后再利用你们去抢玄镜,自己却是不费一兵一卒,坐收渔翁之利。”易惜缘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也许,你们的掌门……也陷入他的控制,他所说的,恐怕……”
东方承正要举杯饮茶,听到易惜缘的话,他的手僵在半空中,茶水泛着涟漪,“怎么会?师尊他……这不可能吧?”
东方洛忽然想起师尊红眼睛的事情,他想说出口,却发现自己忽然不能说话了,“呜呜呜!”他拼命引起大家注意力,“笔墨,我说不出话。”这句话倒是又能说出来了,“怎么回事?”他自己也疑惑不解,但是想说师尊事情的时候,他又不能发声。
易惜缘若有所思地取来笔墨纸砚,东方洛蘸了蘸墨,正要写下,手突然一阵剧痛,让他不得不松开手,“奇怪,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东方洛在内都大为不解,唯独易惜缘看出了其中的门道。“是不是想要表达出跟掌门有关的事情时,就不能成功呢?说不出话,也不能写字?”她试着问道,东方洛很激动地连连点头。
“我知道了,他肯定是被那管枫下了‘禁言咒’,当然不仅仅是禁言,只要洛公子想表述出有关掌门的事情时,他的身体就会阻止他。因此,这件事不能诉之于口,也不能书之于笔,只能埋藏在他心里。”众人听了都感到尤为惊讶,连东方承也不得不相信他的师尊有什么蹊跷。
“除了施咒者本人外无人可解,如果管枫不替他解咒,这秘密将永远保留在他心中。”
“没想到这个管枫这么坏,真不是什么东西!”湘儿小声咒骂道。
东方承握住茶杯,重重地敲在桌面上,茶水四溅,“这管枫真是欺人太甚!等到时机成熟我定要将他手刃!”
“是啊!我也要给他下‘禁声咒’,让他也尝尝有话说不出的滋味!”东方洛用上好的笔墨在同样上好的宣纸上打着大叉,一旁的易惜缘看到这只能叹气摇头。这时,管枫正躺在临湖楼的床上,扇着扇子休息,突然连打数个喷嚏,“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在背后说我坏话!”
“不好!”易惜缘脸色一沉,“天郢门云州分堂有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