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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妖怪在人间

第二天醒来,皮特面临的就是上学。在妖魔世界的时候,皮特最恨的就是学校,其次是爱情电视连续剧。到了人类世界,难道还要上学吗?妖怪学校上课的时候最起码还可以动手、动嘴、动脚(闯祸逃跑),人类学校上课的时候只能直挺挺地坐在那里,跟吸血僵尸似的,谁受得了啊?

皮特打定主意,背上书包,礼貌地跟老爸老妈告别,然后在上学路上溜之乎!

去哪里?人类的花花世界大着呢,正好旅游观光!

万一被误以为逃学怎么办?没关系,人类的老师和家长最怕学生逃学,一发生逃学事件就有媒体采访社会谴责,某些所谓的专家又会老调重谈,什么“没有学不好的学生,只有教不好学生的老师”。连妖怪都知道,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学生不想学习,全是老师的责任?天方夜谭!

“西西,怎么不吃饭?”妈妈在饭桌上提醒,“荷包蛋是你最喜欢吃的呀!”

荷包蛋?焦黄焦黄的,难以入眼,难以下咽!这些人类真是匪夷所思,竟然拿母鸡的蛋来吃!我们妖怪吃的都是巨蛾的卵啊,那才是美味!

“我饱了,”皮特打了个嗝。不是装的,是恶心嗝。

“饱了?你吃什么了?”

“我……吃了点饼干,”皮特撒谎。他突然感到脸上发烫,一定是红了。唉,人类的身体构造真是差劲,非要有什么毛细血管,一充血思维就暴露了。

“饼干能顶饱啊?你们女孩子,就是想保持体形!”妈妈嗔怪道,“好了好了,上学去吧。”

按照计划,皮特背上书包,礼貌地一鞠躬:“爸爸妈妈,再见!”

“别急,”老爸披上西服,“爸爸陪你一起去。”

“好的,谢谢……什么,你跟我一起去?”皮特这才反应过来,“喂,你年纪太大了,学校不会收你的!”

“西西,什么时候学得油嘴滑舌了?”爸爸拍皮特脑门一下,“爸爸是担心你路上出事,亲情护送。”

皮特傻眼了。因为自己曾经劫持过丁西西,所以老爸不放心了。可是,你又不能对他说:“喂,老爸!我就是劫持丁西西的妖怪,我怎么可能劫持自己呢?”

皮特被老爸护送到学校,一直送进教室。

“丁叔叔,送女儿上学呀?”班长岳轻枫明知故问。

“是啊,”爸爸笑眯眯地回答,又对皮特说,“西西,好好上课别乱跑,放学了爸爸来接你。”

啊?!

老爸的身影刚消失,教室里就笑成了一片。岳轻枫更是夸张地在课桌上游仰泳。

皮特明白了,刚才岳轻枫问老爸是不怀好意的,他们在笑话自己。也难怪,这么大了还要人送,不被人笑掉大牙才怪。

“笑什么笑?”皮特故意板着脸说,“父女情深嘛!”

岳轻枫他们笑得更疯了。

皮特干脆来个一言不发,同学们的“笑气”用完,笑声渐渐小下去。

“老丁,”岳轻枫朝皮特招呼,“交物理!”

皮特不太明白“交物理”是什么意思,反正也不想上课,就将书包里的物理书抽出来,嗖的一声朝岳轻枫扔过去。

“老岳,接物理!”

问题是老岳根本就没看皮特,正捧着厚厚一摞本子清点。皮特的物理书正好击中本子,稀里哗啦,本子全撒在地上。

岳轻枫呆了呆,双手叉腰说:“丁小姐,你是不是借机报复啊?”

“报复什么?”皮特也叉腰,来个针锋相对,“不是你要物理吗?”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妖怪?”岳轻枫逼上前来,“我让你交物理作业本,你把物理书扔过来干吗?”

作业本?皮特闻所未闻。在妖怪学校,作业就是老师出一道魔法题,你晚上回家把这个魔法练熟了,第二天早上老师检查,根本用不到什么本子。人类有飞机、大炮、计算机,教学手段却是如此落后,跟原始人的结绳记事有什么区别?

“谁叫你不说清楚的?”皮特还有理了。

“省略语你懂不懂?”岳轻枫鼻子都气歪了,“如果每件事都巨细无遗地表述清楚,啰唆不啰唆?”

“还是清楚一点好,不然会造成误会。”皮特不依不饶,“农民在卖菜的时候说’买我的鱼‘还可以理解,说’买我的肉‘怎么办?”

“咦,丁西西你今天见鬼了?”岳轻枫说不过了,“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我岳轻枫是绅士,就让你这一回!”

“好妖不跟人斗!”皮特也说。

这句话老岳听不懂,可他摇摇头没再说什么。再英勇的男人,碰到胡搅蛮缠的女人也没办法。

丁零零,上课铃响了。

皮特突然浑身一哆嗦,想小便。从这一点讲,还是妖怪学校好。上课铃是狼人校长的仰天长啸,至少不会引起你的条件反射。

物理老师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教室。岳轻枫积极地把作业本递上去,本子中间夹着一张纸条。

物理老师将纸条抽出来,瞟了一眼。

“丁西西?”物理老师的语气中含着惊讶,“你可是破天荒头一回没交作业啊!”

“我……”

皮特刚一开口,同桌就捅捅他的腰,小声道:“站起来!”

人类学校臭毛病真多!

皮特站起来:“我忘了……”

皮特准备接受暴风骤雨,没想到物理老师说:“嗯,可以理解!丁西西同学昨天失踪了一天,怎么可能有时间写作业呢?岳轻枫,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要灵活一点,不要什么事都写在纸条上,多浪费上课时间。”

岳轻枫气得脸都黑了。

物理老师的手像海底的海带一样飘动起来,那意思是:“丁西西同学,请坐。”

皮特坐下,恍恍惚惚像做梦一样。嘿嘿,人类学校这一点倒是蛮不错的!老师脾气超好,不会像吸血鬼老师一样突然暴怒,扑过来赏你一个爆裂魔法尝尝!

物理老师开始讲课。捧着书本,在讲台上走来走去。有时候在黑板上写两句话(其实书上都有),有时候走到同学中间,语音抑扬顿挫(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这时候,物理老师的目光停在丁西西的课桌上。

“丁西西同学,你的书呢?”老师问。

“在这里。”皮特把书包拉开给老师看。里面全是书,还有丁西西喜欢的言情小说和零食。

“我是问你的物理书。”老师开始皱眉了。

“噢,我想起来了,”皮特撒谎像喝水一样轻松,“被岳轻枫偷走了。”

“什么?!”岳轻枫噌的一声站起来,“你胡说八道!”

“不要生气嘛,’绅士‘先生!”皮特掌握了主动,轻松地说,“请你解释一下,我的物理书为什么在你的桌子底下呢?”

“还不是你扔的!”岳轻枫捡起物理书,朝皮特扔来。

皮特使了一点小魔法,书本在空中拐个小弯,砸到老师脸上。

“哇,’香蕉球‘!”有同学惊呼。

“老、老、老师,我不是故意的……”岳轻枫吓得脸都白了。

如果是吸血鬼老师,早就扑到岳轻枫脖子上吸血了;如果是人类世界的大街上,受害者早就扑上来拳脚相加了。可是,这里是学校,老师要为人师表,打学生的老师,是坏老师。好像没人对打老师的学生下过定义。

“没事,”物理老师脸上的肌肉在抽搐,“不过下次叫我的时候,请不要结巴。老老老的,我有那么老吗?”

物理老师回到讲台,继续授课。老师有老师的办法,不能还手,我还不能提问吗?才讲了两秒钟,老师就突然提了个高难度的问题。

皮特预感到他要问谁了。

“岳轻枫同学,请你回答。”

老师的表情很严肃,其实皮特知道他心里在暗笑。

“哎这……”岳轻枫急忙翻书。

“回答问题的时候,请看着我的眼睛!”老师发威了。

“不知道。”岳轻枫承认失败。

“不知道就好好学!”老师高奏凯歌。按照惯例,回答不出问题的同学要站着,直到有其他同学回答出来为止。

老师的“探照灯”扫视着教室。

同学们依次将高傲的头颅低下。

不与老师的目光亲密接触,老师就不会问到我--典型的掩耳盗铃,鸵鸟往沙子里插脑袋。

物理老师还故意挑排名靠后的同学提问:“鲁图?”

胖胖的鲁图站起来:“不会。”

“丽娜?”

丽娜也不会。

“皮特?”

什么,叫我?皮特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我……”

“不会。”另一个声音说。

皮特回头:见鬼,怎么后面还站起来一个男生?

“丁西西,你站起来干吗?”物理老师微笑,“噢,一定是急不可耐地想回答问题了,对不对?”

皮特挠挠头,尴尬地坐下。他现在的身份是丁西西,全班数一数二的高材生。

“喂,”他小声问同桌,“那家伙叫什么名字?”

“皮特呀,”同桌讶异,“他就是那个暗恋你的傻瓜男生啊,你还问我?”

皮特心里骂了一句妖怪的脏话。就是这么巧,人类里还真有姓“皮”的,皮尔斯·布鲁斯南就是。而这个人类“皮特”,竟然暗恋妖怪“皮特”!

“丁西西!”物理老师突然点名。

皮特用三秒钟反应,等同学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才犹豫着站起来。

“老师,您叫我?”

“还有其他人叫丁西西吗?”老师笑道,“现在,请你这个全班物理最好的学生回答问题!”

“噢,”皮特爽快地说,“不知道。”

“听见没有,不知道--什么,你不知道?”物理老师大张的嘴,可以塞进一个巨蛾卵。

“这有什么奇怪的?”皮特反问,“成绩再好的学生,也有不会的题目呀!”

“别人不会,你百分之百应该会呀!”物理老师脸上写满了“这不可能”,“你再好好想一想?”

皮特摆了个“沉思者”的造型,然后双手摊开:“想不出来。”

“真的想不出来?可这道题,是你前天跑到办公室来问我的呀!”

啊?丁西西这家伙还真积极!

“问你……就说明我不会嘛。”皮特找借口。

“当时我就给你解答了!”物理老师说,“我觉得这道题很有代表性,才拿到课堂上来讲的!丁西西,你怎么会连前天的事情都忘掉?”

“因为……”皮特挠后脑勺,“对了,因为我被外星人劫持了呀!”

“你不是说,劫持你的是你八十岁的儿子吗?”

皮特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连这都知道?你真行!是的,是我未来的科学家儿子劫持我的。我的大脑都被搞糊涂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也是,”物理老师叹了口气,“那么,数学知识也想不起来了吗?”

皮特回忆一下,徒劳。其实他脑海中一点数学知识都没有,如果1+1=2忽略不计的话。

“想不起来。”他老老实实回答。

“那你下节课要倒霉了。”物理老师叹息,“请坐,所有同学都请坐。”

皮特歪着脑袋思索:下节课要倒霉?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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