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着姚敏母亲骨灰的依维柯一路疾驰,甚至超了一辆奔驰,但赶到姚敏老家时也已10点半了,亲属们都围在墓穴旁翘首盼望,刚一看到车影,便立刻一阵骚乱。村里主事儿的司仪马上行使权利,指使大家按照习俗与程序开始忙乎。待墓地弄好,已经是11点45分,马上就要过午了。一直游离在人群外的况辉不眨眼睛地注视着哭得稀里哗拉的姚敏,说心里话,他很心疼,特别想帮着做点事。主事儿的司仪吆喝着晚辈们赶紧烧纸钱、纸活,并由大及小的依次磕头,墓地前面摆放的一排鞭炮还没有放,姚敏哥哥弟弟在磕完头后,马上开始点炮仗,女孩子们纷纷躲到一边,听到大家在议论马上过午,时间要来不及了,况辉就凑到前面,帮助点炮。他想搭把手,赶在中午12点前顺利完成入土仪式。
说来也巧,一排20几堆炮仗,都顺利的在空中炸响,只有况辉这个,在点燃的瞬间就炸了,况辉的裤子、衣服都崩得变了颜色,最严重的是,一个粗大的震天雷不偏不倚的钻到他的右手边炸开,他的整个手掌立刻像张烙糊了的发面饼,肿得无法合拢。
人们的目光中便有些诧异,似乎觉得这预示了什么。只是大家都没说,怎么说呢?谁都知道这是一个应该感谢的人,不辞辛苦的帮忙把骨灰送回来。照理不应该出现这种意外,可偏偏就炸了他。姚敏看到二姨、老姨和舅舅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叔叔也把她拉到一旁,问:这人是什么样个人?姚敏便说是同事,帮忙的同事。叔叔就点点头,姚敏也来不及多想,便被亲戚们拉着去吃席了。
入土,在老家是件大事,要摆席招待亲戚朋友,来的人也都要随礼。大家都纷纷表示一切都很顺利,只是谁也不提况辉的伤手,仿佛意外根本没发生。
事后,二姨告诉姚敏,大仙说:母亲并不喜欢况辉。
也就是说:母亲在活着的时候,阻止他和梁昌满分手;母亲过世后,得知女儿要和梁昌满离婚,依然用这样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姚敏的心有些茫然。
安葬好母亲第二天往回返的时候,因为况辉的手握不住方向盘,车便由弟弟驾驶。况辉和姚敏坐在一起。也许是觉得自己帮了大忙,而且又手负重伤,况辉颇理直气壮的与姚敏挨的很紧。姚敏发现:这并不让她感到舒服。只是她把这种情绪压抑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忍受着况辉自作主张的亲近,包括从他喋喋不休的口中,间或飘过来的口气,都让姚敏一直在强忍着。忽然有一刻,她想起了梁昌满,姚敏知道:虽然充满感激,但自己的心,依然与况辉保持着距离。
但人是不能忘恩负义的,毕竟是况辉将母亲的骨灰送回了老家,完成了姚敏的一大心愿,而且手还受了伤。虽然并不是发自肺腑,更不是心有所动情有所衷,但姚敏还是决定以一种舍生取义的精神,完成心里对况辉的承诺。她告诉自己,如果况辉再约她,一定毫不推辞。饭后,他想拉手就拉手,他想拥抱就拥抱,即使他想和她做爱,也答应。哪怕只一次呢,也算给自己或者况辉一个交待。然后,就顺其自然好了。这个顺其自然的潜台词,当然不是一发而不收,而是姚敏更希望保持过去的同志加好友的模式。
至于梁昌满,虽然从老家回来,姚敏一直没搭理他,但是,离婚的念头却再一次的像一个石子,渐渐沉到心底,不见痕迹。儿子梁鹏的学习太紧张了,每天都放学很晚,再复习到很晚。姚敏不想在这个时候,因自己处理不好家事而让儿子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