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旭猱身抢前拦着她,道:“别走得这样容易,我哥儿俩今天想瞧瞧你有什么过人之处,要和你切磋一下!”他说着平剑当胸,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挑战之姿。
兰崖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转向另一方走去。
刘旭深感受辱,怒喝:“小女孩居然无视我的挑战,难道吃了豹子胆不成?”语音方歇,也不理会兰崖手中有无木剑,挺剑便向其背后刺去。
此时的兰崖将近十八岁,无论身形和气力,已非稚童可比。刘旭这一剑攻来,她纵然从未习武,也能够本能地闪开。这一闪的速度竟是异常的快,已超越一个普通女孩的身手!
动如脱兔!
刘旭没料到兰崖已判若两人,不忿道:“啐,你刚才碰运气而已。再吃一剑!”言毕剑划半弧,飞身再上。
这一式刘旭早已习练无数次,信心十足,出招更是凌厉快速,落位更准,兰崖已无从闪避,猝地反手折断身旁矮树的枯枝,把枯枝迎了上去。
“啪”的一声,枯枝及时赶上,竟将刘旭的剑势阻截。
刘旭一呆,愤愤的道:“好啊!这不是团长教我们的剑法吗?你当真偷了?”说着又挥一剑。
此剑招式简单异常,使剑法门全仗内力修为,刘旭自恃年纪较兰崖为长,气力应远胜于她。这一招他纵然能挡,枯枝亦必脱手!
岂料兰崖回枝一送,竟然使用同一剑法挡其来招。
在旁的李振瞧见兰崖使出同一剑法,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二人剑势一碰之下,刘旭手中木剑,意外地飞脱!由于两者剑法相同,故此优劣立判,无所遁形,兰崖终较刘旭略胜一筹。
兰崖并没乘胜追击,只是冷冷的望着他。
刘旭羞愧得无地自容,恼羞成怒之下,提剑再上,此时李振眼见不妙,亦展身加入战团,混战起来。
纵然兰崖偷学而得此一两式粗浅剑法,但终究仅是借天赋依着所见而使,从未正式学剑,一人尚可应付自如,二人齐来,不免令她感到吃力非常,迭遇险招!
“啪啪啪”三柄木制兵器交织在一起,激烈的拼斗着。
三人斗得正酣,刘旭突乘空隙,剑走中门,急急刺向兰崖的咽喉,此着本无甚厉害之处,但兰崖正忙于格开李振攻来的枯枝,一时分身不暇,惟有举臂一挥,顿时刘旭的木剑齐柄震断!
一肘,击断木剑!
刘旭岂料到这个高个子女孩的气力如此强横,拿着那半截断剑呆立当场,另一边的李振觑准兰崖心神略分,知道机不可失,遂乘人之危,回剑向其右目戳去!
这一剑当真非同小可,因为李振手中拿着的虽是木剑,但若被其刺中,右眼必瞎无疑,就连呆立一旁的刘旭,亦觉其出手未免过于狠辣!
眼看兰崖已来不及闪避,倏地,一块小石破空划到,“啪”的一声,木剑就在距兰崖眼前数寸给来石一弹,霎时一断为二!
与此同时,一条魁梧的身影已如疾矢般飞身上前,刘旭和李振不未及瞧清来者是谁,两张脸已给那人“劈啪劈啪”的打了四,五记耳光。手中断剑亦于慌乱中掉到地上。
来者正是冷昊,他其实早已回来,但刚巧碰见三个人大打出手,一时好奇想看看兰崖的身手究竟如何,于是避于一旁观战,此时只见他横眉怒目,暴喝道:“畜生,以众凌寡,胜之不武,我向来怎样教导你俩练剑之道?”
二人早给冷昊打至头昏脑胀,现下更听见其厉声斥责,一时羞愧难当,低下头噤若寒蝉。
“快给我滚!我不想再见你们!”冷昊怒道。
刘旭和李振怎敢不从,二人犹如丧家之犬,悻悻然离去。
冷昊随即回头察看兰崖有否受伤,才发觉她震断木剑之手臂竟然丝毫无损,不禁放下心头大石,脑际继而浮现适才他与战士对拆时的身形和剑法,心想此女子仅是每天在旁观看,便已有此等成绩,爱才之情油然而生。脱口赞道:“兰崖,看来你极具练武的天份,难怪当初我第一眼看见你,便觉你有一股特殊的气质!”
兰崖虽闻赞美之辞,可是脸上毫无半点喜色,冷昊也不介怀,道:“倘若你愿意的话,那打从明儿开始,我正式传你剑法,如何?”
他一边说一边留意兰崖的表情,却见她悄无反应,遂接着道:“不单是教刚才这两个战士的入门皮毛,还有我家传的冷家剑法!他俩根本没有这样的资质,还有我团里的战士,也没有一个人能将剑法学全,只有你,你一定可以尽将冷家剑法融会贯通!”
他独具慧眼,满腔热诚,一心希望此女子能够点头答应,谁知兰崖只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跟着便转身回走。
冷昊知其并不接受,情急之下,即时喝止,道:“慢着!”
兰崖并未因他的喝止声而稍作停留,冷昊见叫他不住,人急生智,忽然道:“兰崖,我还记得你曾经为了你的姐姐而来到了魔狼兵团,你的姐姐身居要职,你……就是这样报答你姐姐的吗?”
这句果然生效,兰崖立即顿足,可是仍然没有回头。
冷昊道:“你的姐姐与我一起管制团中大小事务,雷厉风行,克厉果敢,深得团中上下战士爱戴,确实不错!但假若没有武功本事,真才实料,那么,当遇上困难和危险时,仍是难免要倚仗他人帮忙,终须还是接受别的的同情!你,是想继续这么下去,还是像你姐姐一样成为一个强者?”
他的言辞一针见血,兰崖虽然没有回头,但冷昊却瞧见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他深知这个女孩极难心动,于是继续劝道:“尤其是你!你天性孤僻,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只有我这个还算你亲人的姐夫!我在世时尚可照顾你,保护你,但若我死后,你怎么办?”
兰崖维持沉默。
“我早知你性恪倔强,不轻易接受别人的恩惠,我亦十分欣赏你这种性恪,而且更欣赏你的资质!所以才想传你冷家剑法,因为……我要你以后能够自己保护自己!”
兰崖依旧一片沉默。
冷昊见费了不少唇舌,还是无法打动兰崖,心中难免泄气,逼于无奈道:“我知你不喜言语,故此你若愿意学习冷家剑法的话,话毋用多说,只须回过头来,若然不愿,你这就回房去吧!”
他一边说一边全神注视这女孩高高的背影,私下闪过诸般揣测,到底她会否回头?她不用再揣测,她忽然得到了答案。
因为,他已经看见了兰崖那种绝美的容颜,也看见了她那冰冷的狭长眸子,她那双自出世以来便一直冷漠如冰的大大双眼。
由那时开始,兰崖便跟着冷血王学习冷家剑法。
她仍是不言不语,每次在学剑时只是默默聆听冷昊讲述用剑要决,及观看其将冷家剑法示范,许多时候,冷昊仅将剑式使上一次,兰崖便立即能够再演一回,可知其记心甚强。
冷昊随后更教她把剑诀融于剑法之内,兰崖虽是女子,但拿捏之准绳,居然十分到家。悟性之高,不亚于一般学剑十年之士。
再者,冷昊还发觉这女孩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坚定不移,她每天都是努力不懈地练剑,即使冷昊要远行在外时亦风雨不改地自行练习,从不间断,绝不像刘旭、李振那般疏懒。
所以在短短一年之间,兰崖已尽得冷家剑法和剑诀的所有真传,只是内力尚浅,火候未足而已。冷昊认为只要她持之以恒地不断练习,假以时日,必定会有一番作为。
那时候,兰崖还只有十八岁。
冷昊深感满足,他知道,自己将冷家剑法传给兰崖,这个决定绝对没错。然而,他也不是全无顾虑,因为他发觉在兰崖那双冷眼下,隐隐透着一种戾气,这戾气似是因其受尽多年冤屈累积而成,终有一天会像山洪般爆发出来,届时,这女子的杀性定然会日益增重。
因此,有一回在和兰崖练剑的时候,冷昊对兰崖道:“兰崖,这套冷家剑法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不过剑旨却以仁义为本,目的在于救人自救,我希望你能应承我,将来切不可用此剑法杀人!”
他此番说话其实只想兰崖他日若然有成,就必须抑制心中戾气,不可滥杀无辜!
兰崖没有回答,但亦没有摇头。
冷昊当然明白,这个孩子若不摇头,亦即默许了。
他稍为安心,其实,他早觉得在兰崖那双冷眼下并非全是冷意,这女孩只是不懂得和别人相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