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样一种错觉，总觉得背后有人。
我遇见谢金子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起初，我以为是东荒街22号作为一个老旧的旅馆，难免沾着点鬼气，阴森森的氛围确实诡异。后来，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我感到背后有一双眼睛在动。
我问:“住店吗？”
那个男人低着头，熟练地掏出了身份证。
“你知道我们这儿的规矩吧？”我饶有兴味的打量着这个矮小的中年男人。他的身份上有一张风尘仆仆的照片，一个贫瘠落后的地址，一串年过半百的数字。
这是一个可怜人，可是我从来不可怜人。
“我知道，讲完我的故事，您肯定会给我打折哩。”我厌恶这样三省交界的口音，但是这阻止不了我窥视秘密的欲望，哪怕是眼前这个衣着脏乱、满口黄牙的黑矮汉子。
我坐在吧台里面，他就站在吧台外面。这一刻，我是审判员，他是罪犯。
然后，罪犯开始老老实实的交代。
中国很大，具体有多大呢？谢金子觉得他这样一个乡下人肯定比我这种城里人了解中国有多大。“你们这些老板哪、老师哪就是软蛋蛋、文绉绉，我说咱们国家大啊，那是真的大。”
这个重要的论断在谢金子二十岁的时候，他就已经推理得出了。
他的推理过程是这样的。首先，他家很大，这并不是说他家的别墅有多大。而是在大别山里，谢金子如果要去他的爷爷奶奶家，需要一天一夜，这还是在没有公路走山洼洼的情况下。
如果有路呢，有路就更大了。在谢金子刚刚过完二十岁生日的那天，尽管他的父母和他本人一直都不知道生日应该怎么过。但为了人类文明，我们还是和谐的为谢金子的生日找一个浪漫的少年情怀。
没错，谢金子被他的父母打发去了东南沿海。或者，有些少女情怀的人也可以说这是一段筑梦之旅。而对于谢金子来说，“屁咧，老子有二十年是在山里过的，过得消停。啥事都做，又没做啥事。我站了两天，才到的深圳。好地方呐。”
我不知道谢金子是说山里好地方还是深圳好地方，总之，在中国的某个地区，有一个好地方。
“我******一天书都没读过，老板你别瞧不起我。老子当年赚钱也是海海地。”
众所周知，战国时某个人说，“仓廪实而知荣辱，衣食足而知礼节”，如果谢金子知道这一句话，他肯定要说，“放他娘的狗臭屁！”前提是他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谢金子就这样披着一件单薄的衣裳，背着大麻袋，穿着胶鞋，和若干人一样，从大山站着、跪着、躺着来到了一个好地方。
这个地方有多好呢？谢金子是这样描述的：“******那些女人的屁股真肥，奶奶真大，还故意让我看的。我他妈不看白不看，连婊子都是不要钱的。哪像山坳坳里偷个腥还要跟野狗似得爬到地里，偷偷摸摸的。”
二十岁的谢金子在此之前也只偷偷看过隔壁的寡妇洗澡，哪像进城的第一天，见惯了黑黢黢的糙皮肤，一下子这么白白嫩嫩的脆生生，他恨不得咬一口，咬死她们才舒服。
这直接导致谢金子人生第一次体验到男人的洪流，是的，当场就没绷住。而他口中的“婊子”们，也只厌恶的斜睨了一眼，走开了。
这让谢金子觉得，他离这些“婊子”不远，甚至今天晚上，他就可以住到她们家里。
反正都是白花花的身体，谢金子进城后的第一个重要的认知就是这样形成的，无师自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