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燕达给吓得一哆嗦，裆里面不顶劲，竟给尿了个淋漓尽致。他现在才忽然醒过来，盗窃夜明珠那样的国宝级文物，那可是重罪呀，就说他没偷成，那也轻不到哪儿去呀。他身子一软，就瘫在地上。警察忙着扶起了他，说他那鸟儿是被坏人利用了，和他没关系，警察只是想找他作个证。
警察把康燕达请上车，一边往警察局走，一边兴致勃勃地给他描述了他们新破的这件奇案。原来，文物仓库丢失第一颗夜明珠后，就悄悄报告了警察局，警察局知道这案子非同小可，就派出了最有经验的警探去破案。警探们对仓库进行了检查，没有发现破绽，他们就对仓库进行蹲守，但就在他们蹲守期间，仓库里又一颗夜明珠被盗。警探忽然想到，仓库里戒备森严，不会有人进来他们看不到，而最大的可能是有动物从窗口钻进来的，这才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盗窃成功。他们就秘密地准备下了很多网子。昨天夜里，果然有一只鸟儿进来盗窃了夜明珠，他们迅速在各个窗口架起网子，捕获了那只贼鸟儿。他们看出这鸟儿是人驯化的，飞不高，也飞不太远，可以利用一下。他们就在鸟儿腿上拴了一根细绳，牵在手里，鸟在前面飞，他们在后面跑，鸟儿就把他们带到了苏明家。他们不光抓住了苏明，还从他家搜出了前两次失盗的那两颗夜明珠。
康燕达忽然明白，是那馋嘴的黄雀救了他。他生活拮据，只是用蘸了醋的小米喂黄雀，可苏明为了让黄雀把偷来的夜明珠给他，竟用昂贵的玉米虫诱惑它。那黄雀每偷一次，就解一次馋，这回偷完了以后，它竟还想着再解一次馋，所以没有把夜明珠送给他，而是又送给了苏明。要是这鸟儿不馋，把这颗夜明珠送给了他，那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康燕达又出了一身冷汗。
他在警察局做完了证词，就领回了黄雀。他再也不想跟京城里呆了，卷了铺盖，退了房子，连夜就出了京城，回到了吴桥老家。他在县中学谋到了一份当教师的工作。虽然挣得不多，但他却自得其乐，脸上常常挂着很舒心的笑容。那只黄雀，只养在笼子里，再也没给谁做过表演……第十一章 当官需要练眼力
陈道广殿试中了探花，家里又使了不少银子，这才谋了一个顺平县丞的位子，总算留在了京里。那县令是个多年未曾升迁过的老知县了，当官都当烦了，就做了个甩手掌柜，把一应事物都交给陈道广来处理。陈道广不敢怠慢，每日里都吃住在县衙，只望做出点成绩来，把这职务再升一升。
这天晚上，陈道广带着几个衙役到管区里巡逻守更，忽然看到一个黑影正在一片荒地里疾走，就让衙役去捉住他。衙役小声告诉他，那人不能捉。他听老知县说过，到这里来的人都是来练眼力的大官儿，不能得罪。陈道广不信，就让衙役捉了那人，带到他面前，问那人：“暗夜之中，你不在家睡觉，却到荒芜之地乱窜，是何用意？还不从实招来！”
那个人不答他的问话，却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让他看。陈道广让衙役拿过灯笼来照着，这才看清那是一个玉笏，是朝中高官才有的物件。他再一端详这人的模样，确实有几分官威，忙着磕头赔罪。那人说不知者不怪，迈步就要走。陈道广忙着追上他，悄声问他：“大人能不能告诉我，您深夜之中在那片荒地中做什么呢？”
那位大人笑笑说：“我在练眼力。”
陈道广不禁满腹疑惑：“练眼力？练什么眼力啊？练这眼力做什么用啊？”那位大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底是年轻啊，还不知道当官需要练眼力。我告诉你啊，这眼力，可是当好官的最基本的条件。”陈道广还是想不明白，忙着陪上笑，问他：“学生愚钝。大人能否指点一二？”那位大人冲他伸出手来，意即要钱。陈道广就呆住了。他现在没钱啊。他考中探花后，一直留京候任，但却没了音信。后来还是东拼西借了不少银子，打通了关节，这才谋到一个职位。家里的窟窿还没还上呢，那还有钱？再说，给钱少了，人家也不会答应。那位大人一看他迟疑，就知道他没钱了，迈步就走了。
陈道广眼珠儿一转，就有了主意。他让衙役们继续巡逻，他进到那片荒地中，仔细地搜寻起来。他想的是，你能在这儿练眼力，我就能猜出你练的哪门子眼力，再细加揣摩，也就不难猜出这为官之道了。那里一片漆黑，他什么也没找到，正要回身离去，却见一条黑影又疾走过来。那人发现了他，也不理会，还是一个劲儿的往前走。
陈道广忙着跟上来。
忽然，那人脚下一个趔趄，陈道广紧跑两步追上去扶住了他。那人忙着道谢。一听他说话，不是刚才那位大人。但陈道广脑子活络，猜想这位也是正在练眼力的官儿，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他忙着陪上笑说：“大人呀，我看您累得气喘吁吁了。我是这顺平县的县丞，县衙就在不远处。不如您到我们那里去喝杯茶解解渴？”那位大人也确实累坏了，听他说有座有茶，就禁不住这诱惑了，擦了擦汗，说了声好，陈道广忙扶着他奔了县衙。
来到县衙里，陈道广给老大人沏了香茗，又拿来一些小吃，那老大人又渴又饿，倒也不客气，连吃带喝。等他吃饱喝足了，这才想起问问陈道广的情况，陈道广都一一答来。那老大人谢过了他，起身就要走，陈道广忙着拦住了他，请他回答自己一个问题，就是当官的怎么就需要练眼力了？
老大人立即警觉地问他，这话是谁说的。陈道广说是一位大人。老大人让他形容了那位大人的样貌，陈道广一一说来。老大人点点头说，那话倒也不假。但既然封大人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他也是不能说的了。但他感念陈道广聪明又热情，倒是可以向朝廷举荐。陈道广忙着磕头谢过。
送走了老大人，陈道广细心观察，终于发现了一个秘密：这个地方，还真招人，常有官员到这里疾走，他们都说是来练眼力的。可到底怎么个练法，又练的哪门子眼力，却不得而知。他每天夜里到那里去迎候伺候他们，倒也颇得他们赏识。但那个谜团，他却一直没有解开，就找了个空子，问知县。
老知县听了，也是疑惑地直摇头。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儿，也没练过什么眼力，而今不也活得好好的。陈道广心下暗说：你那七品芝麻官跟人家一品大员比起来，那还算个官儿呀？但当了大官就需要眼力，却又让他无论如何想不明白。
但不久之后，皇帝的圣旨就下来了，任他为户部员外郎，这可比他那县丞高多了。他心下明白，那些大人虽然没告诉他练眼力的秘密，但却极力保荐了他。他先到户部报道，这才知道他这个员外郎每天早晨都要入朝面君，听皇帝当面调遣的。他高高兴兴地准备了一番，第二天二更刚过，就赶到朝房候旨，却见大人们早到了，自己还来晚了，他小心翼翼地排在最后面。
不大一会儿，却见一个小太监站到朝房门口，宣道：“皇上已到太和殿了，请各位大人觐见吧。”大人们纷纷起身，跟着小太监走向午门。进了午门，陈道广眼前一黑，忙着站住了脚。
他倒没想到，皇宫里竟是漆黑一团。再转着眼珠儿一想，他也就明白了。现在刚过了二更，除了皇上要上早朝，别人还都在睡觉呢，睡觉的人怕亮光，自然是要黑了。大人们也不能说话，那是怕吵了后妃们的美梦，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就在他这一想的工夫，大人们却早已走到前面去了。他这才明白，大人们极力练眼力，原来是为了上早朝呀。
他来不及多想，只好辨着大人们走去的方向，快步跟上去。忽然，他觉得脚下绊了一下，身子猛往前扑过去，他想伸手去扶，却扶了个空，他吓得魂飞天外，却听“噗通”一声，他落进了水里。原来他走邪了路，竟一直向西墙处走过来，掉进了墙边的金水河里。他也不会游泳，掉进水里就大喊救命，等到太监们执着火烛跑过来救起了他，他早已一命呜呼了。
其实那金水河的水，还不到大腿深。
皇上得到禀报，只是叹了口气。大人们听了，不免摇头叹息，心里想，没有个好眼力还想进朝为官，这不是找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