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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受辱抵罪

“哦,”花泽昊扬了扬眉道,“那就随便听听吧。朕要是满意了,就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一定叫你死得很难看!”

花泽昊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帐外,厉慕寒可以想见,帐外一定布满了弓弩手和骑兵,就等着花泽昊一声令下,全部向他扑过来,置之于死地。

“没有人可以让朕死得很难看,除了朕自己。朕独自来这里,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因为这是朕欠父皇的!”厉慕寒凛冽如风,从容不迫。

“父皇?”一道精芒从花泽昊的狭长眼眸掠过。

“是,朕一生中杀人如麻,从未有过愧疚之心。然而,错杀生父花轶炀,却令朕无法释然。你说得对,这龙椅也许他并不需要朕坐。朕得知身世太晚,悔不当初。无法还他生命,却可以还他江山。如果他的选择是你,朕可以还父皇这个心愿。”

厉慕寒一步一步走到花泽昊面前,注视着他。

“朕虽然打你骂你,但自从认了你之后,确实是想爱护你的。当初你年幼,贸然坐上龙椅,怕难服从,如今你已快要弱冠了。若你愿意一同将玄越和萨国驱逐出境,朕愿意发这罪己诏,自贬为民,扶你上龙椅。”

厉慕寒此言让众人大感意外,能让厉慕寒让出半璧江山,已经够让人意想不到了,如何还能让他把整个江山都让出来?

花泽昊亦深感意外,然而微愣了片刻,一抹冷笑浮上了眸色:“皇兄若要搬出父皇,那你这么做也是应该。对于父皇的死,你的确应该自刎谢罪,仅仅让出江山,太便宜了。”

“不过,”花泽昊又邪笑道,“你也太会捡便宜了,皇兄,你这么说的话,好像是把一大片大好河山都给了我。可是朕没有记错的话,你现在只剩下夷都、煌宁、淮嘉三座城了吧?还好意思和我谈判么?”

厉慕寒淡定道:“在前信里也跟你分析过了,若是你执迷不悟,只怕整个蛮夷都会失去。那时侯,落入的可不是朕的手中,而是那个什么静修和尚的手中。朕反复想过了,这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出现,他费了这么大的劲,在几个国家之间跑来跑去,难道只是为了看一场好戏么?听朕的话没错,他绝非善类,并且,一旦你灭了朕,他也非灭了你。如今他对你好,不过就是借刀杀人罢了!”

花泽昊哈哈大笑:“皇兄你也够了,你这是太高看自己了吧。切,他还要借刀杀人?依朕看,你也不过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被打得只剩下三座城,有什么好怕的?如今不过是兵临城下,你就吓得出来讲和,连龙椅也不敢坐。可笑!”

到底年少气盛,初生牛犊不怕虎,完全不知道潜在的危险在哪里?

这时侯,倒是花豹轻咳了一声,拱手道:“陛下,微臣倒是同意合作,因为这对陛下有利。”

“哦!”花泽昊一听对自己有利,倒生出几分耐心听他扯下去,“怎讲?”

“陛下想想,若是不跟你皇兄合作,将你皇兄灭了,顶多就是得到夷都以东的地方,若是与你皇兄合作,可以得到整个大昭和蛮夷,那便是天底下最大的王朝,何乐而不为呢?”花豹劝道。

花泽昊一听,有理。这本是厉慕寒极力说明的事情。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花泽昊老认为他有阴谋。但是从花豹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花泽昊开始觉得,这真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是啊,”花裘也表态,“老元帅说得对,这么大的王朝,才能慰告先皇的英灵。厉慕寒毕竟是先皇的亲生儿子,这么做,微臣想先皇一定会原谅他的。”

“是么?朕看未必,”花泽昊脸色骤变,怒视着厉慕寒,咬牙切齿道,“杀人者偿命。以一命还一命,自当自刎谢罪,才足以泄愤,才足以告慰。”

厉慕寒道:“那就恕难从命了,朕还要留着这条命杀敌,把那些兴风作浪的异族人赶出国境。”

花泽昊一听,眨了眨狐狸眼,眸色终于一沉,拍板道:“好!你若退位,父皇的命就当你偿还了。可是,朕小时侯所受的屈辱却不能不讨还!当时,我受了多少罪,你都要十倍偿还!”

厉慕寒问道:“你当时到底受什么罪了?朕可记得打过你姐姐,可没有打过你。哦,对了,在皇宫里曾经打得你皮开肉绽。所以,你想要打回来么?”

“是的!想要打回来!你打朕一百鞭,朕要打你一千鞭!”花泽昊咬牙切齿!

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一千鞭?天啊,那不得活活打死么——”

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厉慕寒也深吸了一口气,不过他冷倔着脸道:“好!如果你我兄弟要如此了断恩怨的话,朕就受着。朕是该打,一并连你姐姐的也还了吧。不过,你最好放聪明点,不要把朕打死,留着朕帮你打天下!”

“好!一言为定,驷马难追!拿长板凳和鞭子来!朕要亲自好好的抽一抽!”花泽昊又愤怒,又兴奋,脸上的笑容那么诡异耸动。

厉慕寒暗暗蕴着真气,这一千鞭不好受,希望自己能挺下来吧。

转眼,长板凳和鞭子都拿上来了。

厉慕寒脱去玄袍,随意扔在地面,而后自动趴伏在了板凳上。

花泽昊拿着长鞭,使劲扯了扯,咬牙切齿地开始用力挥鞭。虎虎鞭声在秋夜里听起来,冷刹之中又带着森寒,令人心中发颤。每一下,都能听到皮肉绽开的声音,真要打完这一千下,岂不是要把皮肉都打烂了。

然而,眼看着一道道血流出来,透过绽裂开来的衣裳透了出来。花泽昊没有生出怜悯之心,想起从前所受的屈辱,他根本就没有停下手,反而一下比一下更重。

豆大的汗珠从厉慕寒的额际飚出来,他的脸色已经转为苍白,一百鞭过去了,衣袍被鞭烂了,就连皮肉也开始模糊了。

他咬着牙,满脑子想着花蛮儿,他想着那些让花蛮儿遭罪的日子,他打过花蛮儿多少下,踹过花蛮儿多少次,就全部都当做是他还给她的好了。

“蛮儿,蛮儿——”

他心里一遍又一遍默念着她的名字,好像只有她的委屈才能给予他撑下去的力量。

一鞭又一鞭,渐渐的,两三百鞭过去了,厉慕寒皮开肉绽,慢慢失去了意识。

“哗”,一桶凉水从头淋了下来。

厉慕寒整个人打了个大机灵,瞪大眼睛看着前方,视线已经略微模糊。

“哈哈哈——”花泽昊仰天大笑,“装死!给朕醒过来!朕才不要鞭打一个昏死过去的人!你给朕醒着,朕要打你,每一下都要让你感觉到痛,那种痛彻心扉的痛苦,你明白么?”

花泽昊将手里的桶狠狠扔在地面上,喝令:“去,给朕装一桶马尿来,快去!”

一个士兵连忙出列,领命去了。

花泽昊转过身来,又开始扬鞭狠抽。这次,每一下,都能让厉慕寒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那样的场景,连花豹和花裘都不忍心盯着看,眼睑低垂,全都看着地面呢。

这时侯,花泽昊一边打一边还在气喘吁吁的骂:“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渣男人,姐姐那么帮你,那么护你,那么爱你,你却那么对她,我是你的亲弟弟,你却这么对我,没有一个人比上你的施以柔么?是不是她死了,你才对姐姐那么好?因为,没有女人比姐姐漂亮了,也没有女人再比姐姐聪明了,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每打一下都要问一声“是不是”,倒像是刨根究底般的刑求了。

“不要再打了,陛下,这样会活活打死,到时侯,你姐姐可饶不了你。”花豹忍不住出声,到底是老江湖,他搬出的这个人果然有效。

花泽昊迟疑了一下,气喘吁吁道:“这才八百鞭子,还不够两百鞭呢。”

“等你打够了,命也尽了,还有什么意义?换作常人,不要说八百鞭子,早在两百鞭子时,已经一命呜呼了。”

花豹仗着自己资历够,是花蛮儿的师父,从小又有那么几年时光,是花豹照顾着花泽昊,把他拉扯大的,有点父亲的味道。

因此他敢这么直言相劝。

花泽昊在他面前,也不敢过分强硬,沉着声道:“好!就八百鞭子。但是这马尿一定要喝!”

“马尿?什么马尿?”花豹诧异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为什么要喝马尿?”

花泽昊脸色凝成铁青,气呼呼道:“都怪他把朕关在马厩里,那些人虐待朕,朕说口渴了,他们就喂朕喝马尿。厉慕寒不是想要补偿朕么?好,那朕受过什么罪,他也要受回来。朕喝了一碗马尿,他就得喝一桶。来人,给朕灌下去,灌饱之后,将他扔到马厩去,和马匹过一|夜,那样方能解朕心头大恨!”

立刻有两个士兵过来,一个揪起厉慕寒的头,一个撬开他的嘴,一个拿着桶灌。

然而,因为厉慕寒已经晕死过去,无法下咽,那桶马尿并未喝进去多少,几乎全倒在厉慕寒的脸上了。

霎时,整个头脸都散出一股马尿的臊味,令将士捏着鼻子后退数步。

“很好,把他丢到马厩去,任他自生自灭,如果他没有被马蹋死,没有被鞭伤整死,算他命大。快点,拖下去,臭死了!”花泽昊狠狠地下着命令。

花豹长叹一声,在一旁摇头。

其实他看得出来,依厉慕寒的性子,若非诚心诚意悔改,断不肯伏低作小到这个地步。

这要是让花蛮儿知道,该多心疼啊!

花蛮儿是花豹的徒儿,这么多年来,他虽然远在边关,然而,寥寥数次见面,他还是看得出来,花蛮儿其实爱的人正是厉慕寒,那看他的眉角眼梢,明显与看摩耶不同。

厉慕寒已经被带下了。此时已经闹到寅时,很快就会天亮的。

花泽昊已经有些困意,挥了八百鞭子,把他的手臂打得酸痛死了,因此说道:“你们都退下吧,朕去睡觉了,谁也别吵朕!朕今天太高兴了!朕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朕终于报仇雪恨了!哈哈哈——”

花泽昊高兴得一蹦三尺高,而后一溜烟奔回营帐去了。

众将面面相觑,到底是个孩子。喜怒哀乐,那么明显一一写在脸上了。

闹了这么一场,谁也撑不住!很快,除了轮值人员,剩下的全部都回各自的营帐休息去了。

到了卯时,眼见天色灰白,马厩前出现了一个人影,他迅速挨近马厩,瞧着厉慕寒,蓦然扬起手里的长刺,就要朝他刺下。

“乒——”一把长弯刀架开了这柄剑,陡然会面的两人都感到诧异。

“是你——”

两个人都后退了一步,盯着彼此。

苏凰羽不假思索,提起剑又刺,花豹又再次拦住他。

“为什么?”两个人又异口同声问道。

“是啊,为什么?苏凰羽,你搅什么局?谁让你来杀厉慕寒的?”花豹低吼。

苏凰羽也低嚷:“你让开!让我杀了他,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让我杀了他,一了百了。没有他,那夷都就会变成一盘散沙,很快就会有攻破。”

花豹与过了一招,两人肩靠着肩,剑抵着剑,花豹反驳道:“不!夷都根本就不会成为一盘散沙。因为没有他,还有公主殿下在。有公主殿下,怎么可能成为一盘散沙?相反,公主殿下可是他的命门啊!”

苏凰羽依旧坚持己见:“可是没有他,就不必担心以后有人会来争夺帝位。然不成,你真的相信他的信口雌黄。兵不厌诈,你就不担心他会使苦肉计!”

“都打成这样了,还苦肉计,有没有命在还不知道呢!以厉慕寒这么高傲的心性儿,他会来使这种苦肉计么?先皇毕竟是他亲爹啊,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那是何等惨痛?反正我相信他是诚心忏悔,才会这么放下身段,前来领罪!”

花豹回头看了厉慕寒一眼,那样的旷世美男,如今窝在那儿,血肉模糊,臭气薰天,谁知道还有没有呼吸了。花豹竟然情不自禁眼眶一红。

“苏凰羽,别多事了。这事儿自有天意。如果老天爷不让他活着,就不会让我在这时侯憋尿憋醒,就不会让我发现你在这里,意图不轨,就不会让我这么及时阻止了你。明白么?如果要彻底把萨国和玄越的兵马赶出去,还需要厉慕寒这样的勇将相助。”

花豹苦口婆心劝说。

苏凰羽冷笑:“岂要他?我这边这么多武林高手帮忙,岂要他插手。他现在兵马又不多,能帮得了多少?杀了他,倒是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不会再有人来跟陛下争帝位。你有没有想过,他现在是答应了,万一将来后悔了呢?”

“将来后悔了,将来再说。”花豹此时心里一直睥睨着苏凰羽,心想偿这么一心一意的要安排武林高手建功立业,是为了将来夺朝政么?

论若居心险恶,花豹倒是宁愿相信厉慕寒也不肯相信苏凰羽。

“你,你为何要帮着他?”苏凰羽恨恨地推开花豹。

花豹亦收手道:“很简单,本帅是不想让公主殿下伤心。如果他死了,公主殿下会伤心死的。也许不仅伤心,她还会恨陛下。我不想看见他们姐弟变成仇人。”

苏凰羽无奈,只得离去。

花豹却怎么也不敢再回去睡觉,害怕苏凰羽打个回马枪,于是心甘情愿就这么在马厩前守着,一边也看管着马儿,不让马蹄去践蹋到厉慕寒。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闲来无事观察了许久,发现马匹都站着睡着了,偶尔有几匹活动着的,眼看着要踏着对方了,也能马上避开。

渐渐东方迸射出一缕缕霞光,天地也渐渐光明起来了,花豹拄着木栏眼看着已经快要沉入深睡眠之中,突然耳畔似乎听到“答答”的马蹄声。

不,不止一匹马,是两匹马。

“花泽昊,你给我出来!”一道悦耳清灵的声音传来,花豹整个人格登一下,全都清醒了。

是徒儿!是他的爱徒花蛮儿。

花豹立刻奔跑着迎了上去,惊喜道:“公主殿下——”

“师父——”花蛮儿飞身下马,因为尚在悼忘韩枫,她依旧一身白裳白披风,腰际系着倚月剑。

“师父,厉慕寒呢?厉慕寒在哪儿?他可做了什么傻事么?”花蛮儿颤着声儿问,害怕得连手都在颤|抖,“昊,昊儿杀,杀了他么?”

随后也飞身下马的怜馨也赶忙上前问道:“是啊,花老元帅,你快点说吧,陛下在哪儿,公主殿下快要急疯了!”

花豹顿时慌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死没死,他根本就不知道。

“到底怎么样了?急死人,”看到花豹这种神情,聪明的花蛮儿也猜到了几分,她急着跺脚,厉声吼道,“到底在哪儿,直接带本公主去见人!”

花豹说不出口,直得把花蛮儿和怜馨带去马厩。

花蛮儿到了马厩,花豹先是遮挡在了她面前,对她说道:“公主殿下,你要有心理准备,不是太好看了。他受了陛下八百鞭子,又喝了马尿,全身臭味……”

他话音未落,花蛮儿粗暴野蛮的一把推开他,低吼:“走开!”

她跑到近前一看,愣了一下,捂着口鼻差点没吐出来。

眼泪情不自禁潸潸滚落。她扑了过去,顾不得脏,顾不得臭,一把抱住了厉慕寒,哭得昏天黑地:“厉慕寒,你不许死!你不许死!你怎么就这样死了呢?呜呜呜——我不要你死!我太傻了!我为什么不能在你死之前原谅你呢?厉慕寒,你为什么要死得这么惨啊?”

“陛下,你死得好惨啊,怜馨一定要为你报仇!”怜馨也扑了上去,哭个死去活来。

花豹霎时瞪大眼睛,赶紧上前纠正:“喂喂喂,谁说他死了啊。我没有说他死了呀。”

闻言,花蛮儿将伤心泪收霁,仰起盈盈泪眸问道:“你不是说——”

“诶,没死没死啦,他只是伤得好重。普通人两百鞭子已经死几百回了,他挨了八百鞭子还没死,真的还没死,我刚才探过他的气息。”花豹澄清着。

花蛮儿赶紧也把指头放在他的鼻下,静侯了一会儿,喜色浮于脸上:“果然没死,这太好了!只要没死,一切都有希望!师父,你快给我详细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打成这样?”

花豹就将事情经过描述了一遍,花蛮儿惊道:“原来如此。没有想到厉慕寒看似冷血,却对他父皇的死那么耿耿于怀。可见,他良心未泯啊。冲着这点,本公主就该帮他!”

“是啊,以他的心高气傲,能退让到这个地步实在不容易!”花豹也感慨着。

花蛮儿果断吩咐道:“师父,麻烦你去找一辆马车,再给我们一支通关令牌,本公主必须马上把厉慕寒带回皇宫去找沈太医医治。”

“好,我马上去办!”花豹说着,从腰间取出一支令牌给怜馨。

花豹离去后,花蛮儿立刻冲去帅营,从榻上一把揪起花泽昊,啐骂道:“花泽昊,你给我起来听着,如果厉慕寒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会恨你,恨你一辈子的!幼稚!”

花泽昊因为昨夜兴奋大仇得报,整了厉慕寒就像中了头彩似的,开心的整夜睡不着,索性把自己灌醉了,好昏睡过去。

赶巧这时侯正睡得深沉,花蛮儿就像搧他两记耳光,他也醒不过来。

于是花蛮儿放弃了,厉声警告完之后,把他扔回床上去,转身就跑了。

怜馨驾着马车,花蛮儿坐在车厢里,抱着厉慕寒,无惧伤臭。她心急如焚,一再催促怜馨快点儿。

一到夷都城门口,就见到心急如焚等侯在一旁的夏子恺,然而,她知道厉慕寒爱面子,故而并没有马上下车,只是冲着夏子恺喊:“快去请沈含笑,陛下受伤了。”

夏子恺闻言,连忙去了。

马车一直驾到了双栖殿门口,花蛮儿招呼了几个太监来把厉慕寒抬进去,一直抬到温泉池里,这才把厉慕寒放了进去。

花蛮儿招来了好几个太监帮忙,把厉慕寒的衣服脱了,细心的清洗着对发和身体。

一池又一池的温泉水就这么换着,一遍又一遍的清洗,直到厉慕寒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清冽的梅香味儿,花蛮儿这才罢休。

然而这一过程,花蛮儿却是边哭边洗,因为他整个背部和腰臀,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在清洗的过程中,也只能冲洗,而没有下手的地儿。

因此也不敢浸泡太久,几个太监将他擦干,七手八脚地抬到榻上去,这时侯,沈含笑和夏子恺也赶了过来。

沈含笑一看伤情,也吓了好大一跳,眼泪差点掉下来。可是,他嘴里依旧安慰着花蛮儿:“没事的,蛮儿,只不过是皮外伤,能伤到哪里去,别想太多。就是害怕伤口感染,你放心,本太医有神药,既能尽快癒合伤口,又能够防止感染,很有效哦。”

花蛮儿哭笑不得:“这时侯你还有心情宣传你的药么?你快点上药吧。你只要把他尽快救活,我就帮你讨一个媳妇。”

“不要,不要,不要!”沈含笑连忙摆手,“一把年纪了,不掂念这事了。来,公主快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谁下的手,陛下怎么会伤成这样子的?”

夏子恺也问:“对,为什么会这样?去那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花蛮儿早就坐在榻沿,挨着他的头,盯着他的伤口,哽咽道:“让怜馨说吧,本公主没心情。”

于是,怜馨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众人恍然大悟,都为厉慕寒的决心而赞叹。

可是夏子恺不依了:“陛下真是愚孝。这都是在误会的情况下造成的,又是历栩庆的阴谋,他有必要这样赎罪么?为了求得自己一片心安,就把江山这样易主。他到底有没有问过我们这些臣民的感受啊?他有问过我们愿意么?真是的,还是和从前一样,刚愎自用,死不悔改!”

如今这些骂语听在花蛮儿耳朵里,倒是变成了赞美之辞,因此她淡淡道:“湘王爷,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如今这守卫夷都的重责大任都在你身上,你千万保重。至于我,就接下照顾陛下的重任吧,直到陛下康复,再来讨论这些事情吧。”

夏子恺道:“也罢。”

他又睨了花蛮儿一眼道:“本王看陛下受伤这事先瞒着吧,省得那些后宫妃嫔天天来这里烦你。你静心照顾陛下,本王就去城楼上看着。”

夏子恺告退了。

沈含笑敷好药之后,花蛮儿一边为厉慕寒拉上被子轻轻盖着,这才小心翼翼地问:“真的不要紧么?沈太医。本公主要听实话,千万不要怕本公主伤心,这伤到底怎么样了?”

沈太医盯着花蛮儿许久,许久,这才轻微叹了口气:“诶,伤得太重了。皮肉都打烂了,这样用药,恐怕还得两三个月才能恢复。还有一件事,那个……”

“有什么事就直说,何必吞吞吐吐?”花蛮儿十分不耐的催促着。

沈太医看了看围了一屋子的太监宫女,面有难色。

花蛮儿会意,让怜馨带碰上一众太监宫女全都下去,关上了宫门,这才又催促道:“究竟什么事,快说。”

沈太医道:“诶,就是臀上的肉伤得太深了,怕以后影响男性的功能。这个,不得不提前说,否则,凭公主殿下花容月貌,很容易再找个如意郎君的。不一定就非得与陛下再在一起。”

花蛮儿怔了好半晌,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时之间,脸上泛起尴尬之色,这沈太医对自己也太好了吧,连这也告诉她。看来,等厉慕寒醒来之后,听到他这么说,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别人家都是劝人跟主子好的,只有你这么劝的,你这不忠得太明显,等他醒来,告诉他,就是杀头大罪!”花蛮儿故意道。

沈太医呵呵一笑:“无妨!我就是待公主殿下比较好怎么了?谁还没有个好恶啊?”

沈太医退下后,花蛮儿心里的翡凉就再也掩饰不住,泪水再一次蜿蜒而下。

一双凤目早就肿成了核桃,此刻又泛着红丝。

幸好,今晨卯时,该是上朝的时间,满朝文武见不着厉慕寒,不禁议论纷纷。

身为百官之首的傅文渊和夏子恺两个人只好到后宫了解情况,何公公就过来喊花蛮儿,一同将厉慕寒留下来的罪己禅让诏书给看了。

这一看,大家都震惊不己!

谁也想不到厉慕寒会打算把整座江山都给弟弟。厉慕寒在诏书里说,此举一是谢罪于先皇,希冀弥补过失;二则是谢罪于黎民百姓,因为摩耶的诡计与皇弟掀起内乱,而将十年休养生息整整提前了五年,实在是有愧于心。为免百姓再次陷于战火之中,为了尽快平息内战,愿意自动禅位,甘当百姓,亲自体味百姓之苦。”

三人一看,立刻追问何进,厉慕寒去了哪里。

何进说他不知道,陛下没说。

花蛮儿思索了一会儿,就断言厉慕寒去了花泽昊那儿赎罪去了,因此带着怜馨亲自飞奔到敌营,果真来得及救出了厉慕寒。

只是救出来又如何?

他半个身子烂了,还说昏迷不醒,对男人来说,更重要的是还有那方面的毛病。

这可就惨了。他要是醒来知道,不知作何感想。

不,这事儿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嗯,必须交待沈含笑,不可以告诉他这件事情。

花蛮儿一边流着眼泪看着他伤口,一边常给他清洗换药,直到快到天亮,这才支撑不住,倒在枕上呼呼大睡。

翌日,待她醒来时,迎面就对上一双如墨的俊眸,冰冷之中,似乎又盈漾着一丝柔情。

她吓了一跳,抖着声问:“你醒了?”

“嗯,你也醒了!”厉慕寒平静的打招呼。

花蛮儿盯着他,想到他那方面就这样不行了,神情自然而然颇有几分悲天悯人之色。

果然,厉慕寒微微拧眉,俊眸里的柔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犀利的警告:“别这么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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