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林广袤,古树参天。从空中看,还能分辨方向;身在其中,却是如无头苍蝇一般,难辨东西。
周然拖着沉重的步伐,胸腔之中像是燃烧了一般,火辣辣的疼。喉咙像是一块儿被拧干的布,纠在一起,嘴唇干裂,翘起一块块干皮。可以想象,他现在的脸上一定是苍白中带着一丝病态般的红。
已经躲躲藏藏的跑了三天三夜,可是那道暗红色的身影就像是魔魅一样缠着自己,任凭自己使用万般手段,总是不远不近的跟着自己。
有时候甚至想,干脆放弃算了,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失节不过一哆嗦。可是想想坠在自己后面的可不是什么千娇百媚的小狐女,而是一只面目狰狞浑身鳞片四脚着地的荒兽,想到这里胃里就是一阵翻腾。心里暗道,就算是死也不能给它留个全尸,让它糟蹋。
可是,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越来越沉重,跑了三天三夜,体内的元力早就干枯了,只是靠着从小锻炼的强悍体质和意志才勉强坚持到现在。
扑通~
周然终于坚持不住,一跤跌倒在地,感觉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也要耗尽了。
望着越走越近的火麟兽,周然干裂的嘴皮子都在颤抖,不是怕的,而是累的。跑了三天三夜,他的身体已经被掏空,完全脱力,全身已经不受控制的痉挛,每一处肌肤,每一个毛孔,都像是针扎般疼痛。
呼哧~呼哧~
粗重的呼吸像是在耳边响起,一股股灼热的气息带着腥臭味扑面而来。周然艰难的抬头,心中暗骂:跑了三天还这么大火气,真不愧是畜生。
周然勉强提气一丝力气,强忍着浑身散架了般的疼痛抬起握着短刀的右手,考虑着是不是要自宫以保清白,想想还是算了,这般屈辱的活着,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可怜我年方十七,正值英姿勃发,宏大的理想不过刚刚起步,就要葬身兽口。”
周然自嘲一笑,嘴角刚一咧开,却牵动的整个面部一阵酸疼,结果只是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吧,你赢了。不过,你能得到我的肉体,却得不到我的心灵。”周然神经质般大骂,挥动手中的短刀向着自己的颈部划去。
叮,一声脆响带着一股巨力将周然手中的短刀激射出去,铮的一声,钉在了不远处的一颗古树上。
周然眼前一黑,暗道一声完了,这畜生真是太狠毒了,竟然连以死明节的机会都不给自己,摆明了是要狠狠得蹂躏自己。
周然心底一阵抽搐,两眼一翻,很干脆的晕了过去。
朦朦胧胧之间,周然感觉到一股柔嫩滑过自己干裂的嘴唇,接着像是有一股清冽的甘甜进入自己口中,直入肺腑,滋润着枯竭的胸腹。
半昏沉半清醒之间,突然又感觉到一只“爪子”在自己身上抓来抓去,从上到下,在自己身上抓了个遍,周然只觉得一股闷气上来,像是天塌了一般,又很干脆的昏了过去。昏过去之时,脑海里只剩下一道悲鸣:看来我稚嫩的“娇躯”还是没能逃脱毒手啊!!!不过还好,是只母的,菊花算是保住了!!
“咦?小然,小然?怎么又昏过去了?不会是吓坏了吧?!”
看到周然清醒了一下又晕了过去,肖清雅心底一阵紧张,连忙又仔仔细细的将周然的身体检查了一便,直到最后确定他是因为脱力太久心疲力竭昏了过去,才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要是因为我一时起意给他吓出啥毛病来,可真不好交差了。不过……”想到自己的恶作剧,心底又有些好笑,“吓吓也好,看你以后还敢往外乱跑,还不老老实实的跟我回城。”
火麟兽拥有相当于人类洞天境的实力,这种实力在南离城外的这片荒林方圆千里都是霸主级别的存在,这种强大的荒兽自然不会无端端的跑到南离城外的安全地带,更何况是一只发情的母火麟兽。
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又恰巧与周然相遇,自然少不了肖清雅的功劳。
肖清雅可以说是看着周然长大的,他什么脾气,她很了解。看似老实,其实慧黠,有时候脑子转的比谁都快,有时候又是一根筋,死脑筋,认准的事,九头荒牛都拉不回来。
所以,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只凭劝说就能让他回心转意,因为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有让他自己认识到现实的无奈和大荒的残酷,或许才能让他放弃这种无异于自杀的想法。
不过,不得不说这些年周然那个当大将军的大表兄肃边工作做得还不错,周然实力虽然不济,在方圆百里之内还真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而且,以他身上那堆乱七八糟的法宝,再加上小心一些,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真能靠他自己走出去。
所以,肖清雅就想着去更深一点的地方抓来一只实力差不多的荒兽来吓吓他。巧的是,她刚深入没多久就碰到了这只发情的母火麟兽,好久没用的恶趣味便突然冒了出来,心思一动,便亲手导演了周然遭遇的悲惨一幕。
不过肖清雅并没有直接将周然“掳”会城内,因为她很清楚,如果周然不是心甘情愿的跟自己回城,他是不会放弃的。自己能“掳”他一次,他也能再跑第二次,甚至第三次、第四次,而且计划会一次比一次周密。
“受了这么大的罪,看你还不心甘情愿的跟我回去。”
肖清雅在周然旁边找了个地方盘膝坐下,她刚才已经给周然服下一粒灵丹,再加上用元气帮他梳理了一下透支的身体,现在的周然除了精神上因为过度消耗而产生的虚弱,身体上已经完好如初。
此时的周然脸色已经恢复过来,白里透红,到是挺耐看的。长长的睫毛和好看的眉毛还不时的颤抖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在做噩梦。
肖清雅望着他清秀的面庞有些怔怔出神,想想自己看着他从小一点点的长大,从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到蹒跚学步,再到幼年时的意气风发,再到失意之后的坚韧不拔。或许他不知道,他的每一滴每一点都充斥着自己的生活,不说相依为命,却也有一种别样的感情。
或许,更像是亲情吧!
肖清雅这样想到,又想到自己的过去,不由有点黯然。
“既然上天斩断了你的翅膀,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一个平凡人吧,大荒的险恶与凶险,你还是不要见识了为好。”
肖清雅喃喃自语,伸手拂过周然轻皱的眉毛。说也奇怪,本来还皱着的眉毛,在经过肖清雅的素手轻拂之后,很快便舒展开来,连脸上的表情也平缓了很多,甚至嘴角还挂起了一丝微笑。
周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怪异的梦,先是梦到自己被一只浑身披满鳞片、呲嘴獠牙、长着大黑鼻孔的母兽按到在地上,就在自己以为贞洁不保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阵氤氲闪动,呲嘴獠牙的怪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衣袖飘飘的仙女。
周然瞪大眼睛望去,想要看看这位突然出现拯救了自己贞操的仙女的仙颜,以便日后自己好好报答。可是,却只能看到一袭飘舞的紫衣和仙女背后耀眼的光华,那萦绕在其面部的一团薄薄雾气,无论自己如何极尽目力,却怎么也看不透。
就在周然想要出声询问的时候,飘渺如烟的仙女突然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对着自己的身体一阵猛“掐”。周然只觉得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却是比刚才那只母兽的利爪还要坚硬,且力大无穷,抓的自己“********”,结果眼前一黑,之后,便什么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