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了,主人最讨厌被人跟踪监视了!她这张惹祸的嘴呀,她恨不得当即猛抽自己一嘴巴。
红樱身躯微微一慎,低首,毕恭毕敬回道:“红樱也是怕主子有恙,两个多月来主子一天一天用内力续她的命,这样会大大削减主人的功力,想若回到当初,还不知要调养多久?上回周梁边城战役来势汹汹,还好陵川哥哥巧施计谋骗过周军,如若不然,如若不然我大梁国还不知会闹成怎样呢。”
“红樱,是在怪我,怪我周军来犯时,本丞相不在梁京么?”
方才他语调轻淡,现下罢冷罢冷的话一出,红樱在心里大叫不妙,猛吞苦水,她低首,轻声回道:“红樱不敢。”
青丝飘飘,淡淡清雅的竹香随着他走动漫漫散去,蓝屏宽大的袖袍随风轻扬,随意束在他脑后白色发带随风轻轻绕,随着他走向折廊处消失不见。
每每感觉他那冰冷的话意,她就有种从头皮至脚踝跟一阵发麻的寒意。
“唉……差点被他吓死。”她重重吁了口气后,抿嘴猛拍胸脯,心里开始更加希望陵川早点回青竹水榭。
主人忽冷忽热的性格,她一小小侍女时刻都要保持清醒的状态,否则碰到他的雷区,她会死的很惨。心里这么想着,脚下飞快的就要去飞鸽传书求救。
风吹来,衣袂翩翩,立在窗台前的他望着屋内床榻上的人儿。
她,当真是不想活了么?可别乱废了他这般多的内力。
想到这,眉间微蹙,迈步进入里屋,甩袖坐在了她的榻边。
他心低轻叹一声,抬手掀开她附眼白绫,见先前红肿的双眶已经消退恢复的很好,心底那份顾虑才慢慢放下。
“还好,清玉龙睛散将你眼眶中淤血散去,这样才能让图珠帮你恢复视力。”他自言自语边说边将白绫拉好,抬手轻轻拍了拍童媜光滑的小脸,嘴角微微荡漾开让人炫目的笑意。
突然,半空中一样东西直击他而来,他抬手一接,一个玉瓷小瓶稳稳落在他掌中。
“陵川。”凤眸一瞥窗台,言语中似有些愠怒。
那有意无意探着脑袋的少年见他识破,嘻笑着动作颇潇洒的跃过窗台,步入至他跟前,道:“你交待我的事我办妥了,这个你也拿去。”说着,又从衣襟中探出一个手工精巧小盒递到他面前。
凤凰凌宇白了他一眼,接过。
自己赶命的为他跑腿,他倒不高兴了?陵川双手怀胸,咧嘴笑道:“哟,我的将军大人,你似乎对我这铺佐有很大的意见呀,不如你说说看,本铺佐悉心接受。”
自己好命苦,本不想当他什么铺佐,为什么还死缠着不放,走到哪躲到哪都会被眼前这位即是丞相兼将军的他发现,现在更苦命的沦为他跑腿的小侍。
依他话所说,俩人非常投缘,一见如故,什么什么的……上次他偷跑出梁京,让大周有机可乘,他还没跟他算帐呢,他倒好对他貌似诸多不满。
“你知不知道,这瓶玉图珠露价值连城,你这一扔若我没接住,不就毁了它么!”
“喂,你平日里对这东西可不见的有多重视,太子殿下说了,你拿了他的珠露就必须拿一样东西与他换。”
“换?我不是让你去偷么?你怎去跟他要?”
“喂,你要我去偷我便去偷呀,那辰宫殿重兵把守你又是不知道,倘若我真听你的话去偷,若被发现,太子殿下还不扒了我一层皮。”
“他说了他要拿什么换吗?”这是他最关心的,每次与太子作交换,他就头疼,主要是那太子决对是一个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主呀。
“没说,反正太子说了,你借了他的东西他都一一记下了,所以你想赖也赖不掉。”陵川表情很夸张的在手中比划,嘻笑着冲他抛了一记媚眼。
“呵!反正这次我借的这两样东西,他无凭无据,想拿本丞相怎样?”凤凰凌宇撇嘴一笑,话中有话的似乎在提醒他什么。
陵川有些犯懵,抬手摸了摸头,似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的他一改方才嬉皮笑脸的表情瞬间变的很纠结,上前一步坐在凤凰凌宇身侧的椅子上,道:“你不会陷我于不义吧?”
一想起自己在太子辰煜的本子上签上龙飞凤舞那两个字,让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天啦,又着了他的道了,那太子本本上记得可是自己的大名,万一眼前这位不认帐,倒霉的可是他。
“很难说。”
“啊?!”陵川张大的嘴巴几乎可以塞下一整篮蛋,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嘴角露出笑意的凤凰凌宇。
为什么太子和眼前这位,这么喜欢让他夹在中间,耍赖皮呀。
“不过……”他顿了顿,似乎要看他的反应。
“不过什么?”他显的有安急燥,以没了方才那般潇洒风度。
凤凰陵宇指了指床榻上的童媜.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陵川冒出一句让他头疼的话:“我才不娶她。”
“谁,谁叫你娶这丫头了,你脑子里尽想先有的没的。”真不知道,上次周梁边城战役这小子是怎么敌胜周军的。
“那你想干嘛?”以他再怎么的聪明智慧,在他的丞相大人前面,明显是不够用呀。
“你没看出我脸色不对吗?你看我这里还有这里,皮肤都没先前那么光滑细嫩了。”凤凰凌宇将手中的药瓶和小锦盒放至一边,凑脸至陵川面前。
“喂,你脸色不好关我什么事?我来回奔波大梁和天朝国为你取药,你咋不见我脸色不好。”说着,为自个倒了杯茶子,一饮而尽。
从他狡黠的蓝眸中,分明在算计着他的铺佐大人。
而无意关心他青春美貌的陵川,正大口大口吃着案上的糕点与那香气四溢的菊花茶。
凤凰陵宇起身扬了扬袖袍,走至到床榻边,小心翼翼扶坐起童媜,双手开掌慢慢开始替她输入内力。
当他的目光不经意瞥过时,他大惊,忙连起身,还未等他吞下嘴里的糕点,他急呛道:“咳咳,开,开什么玩笑,凌宇!”
凤凰陵宇回他一个卫生眼,继续输内力。
好不容易将糕点咽下,他上前几步,冲他道:“你为了一个不相识的丫头,用名药名膏不说,你还为她……有这必要吗?”
“你没见龙湛很在意她么,而她恨透了龙湛,所以,这丫头能敌千军万马,英雄难过美人关,她就是一把钥匙,一把开启敌灭天朝国之门的钥匙。”
“这么说,你不是因为一见钟情喜欢她才带回来的。”
“你哪里见我对她一见钟情了?”
平白无故又遭一记白眼,他根本捉摸不透自个上级脑子里的想法。
“这么一想来,似乎也对。”一想起谷崖边龙湛与这丫头的各种纠结,他开始认同他的想法。
“也对是吧,也对还不帮忙救活她。”
“这,你这不是在出手相救么。”
“你想让我内力尽失啊,我这两个多月来,让这丫头吃进不少内力,没看我脸色这么苍白呀。”
照他这么一说,似乎还真像生了病似的,苍白无力。
“你在一旁先歇着,我来。”陵川就这么将他赶至一边,开掌开始为童媜续命。他感觉似乎哪里不对头,但又不知那里不对劲。
“孺子可教也。”见他乖乖为小丫头输着内力,凤凰陵宇眼角轻扬,嘴角的笑意更深。他走至案前拿来小瓷瓶,一挥袍,童媜附眼的三尺白绫翩然落下,指尖沾上少许玉图珠露,轻洒至她双眶中,瞬时她那血肿的双眶恢复如初,闭眼睡着的她双眸跟旁人没什么分别。
传说中,这玉图珠有止血化脓,提明安神,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想必也能冶眼瞎。
只是,能不能痊愈,就看她的造化了。
放下小瓷瓶,他将小锦盒拿起,指腹才沾上少许断续膏,一股冰爽凉意瞬时传透全身,淡淡似玉莲的清香充斥着整个屋内。
“喂,省着点用,我还要还给太子的。”给童媜输内力的陵川开始对他发牢骚。
“用了没用,你以为太子殿下好糊弄。”
敢情最容易糊弄就是他了,而且对他与太子又无计可施,他唯有尊令被他俩耍着乐。心思被他人看穿,陵川眼神颇难为情的收回,望着眼间这貌美标致的小丫头。
见他有些憋屈,凤凰陵宇浅浅笑道:“你放心,这回我帮你扛,太子那边你放一万个心好了。”
什么叫我帮你杠,分明是讨了便宜还卖乖!
凤凰陵宇也不管陵川是什么眼神看待自己,将手间的断续膏轻轻涂抹在童媜手腕处,下一秒,被她突如其来的惊叫声,吓退三步。就连为她输内力的陵川也被震退三步之远。
“啊!”
只见床榻上的童媜突然醒来,双手在半空糊乱挥舞,想捉住什么,却扑了个空。“爹!娘!哥哥!啊!……”她突然站起,跑下榻,一个不小心跌倒,脑门磕在了紫檀案桌上,头一阵晕眩的她却一度爬起,才走几步又被椅子绊倒,爬起,在跌倒,爬起,在跌倒……案上,木架上所到之处一片狼籍,屋内所以瓷器无一幸免,落在地上支离破碎。
陵川被她这疯癫的举动惊的目瞪口呆,他可从没见过一个女子这般倔强坚持不懈,任凭自己在碎片中摸爬打滚也不示弱不喊一声痛。
“怎么回事?”闻声而来的红樱冲入屋内,瞅了一眼屋内的陵川与凤凰陵宇,见悲怆趴在地上的童媜,正打算上前,却被凤凰陵宇挥手制止。
“啊!我的眼睛!”她似从梦中初醒,发觉眼前一片黑暗,才惊觉自己眼睛……“我的眼睛!”她那双被碎片割破鲜血淋淋的双手颤抖的慢慢摸上双眸,触到附眼冰冷的三尺白绫不禁又将手缩回,颤声道:“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