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佛号,在百花谷内激荡,那些被杜三娘迷了心智的修道之人一个激灵,顿时恢复了心智。杜三娘,脸色大变,身形疾退,以镇魂钉护住自己。
一个身着月袍的人缓缓走了进来,他是一名和尚,虽年华不在,可那一身的气势和风度,让无数人为之汗颜。
“萧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晚辈见过大师。”萧吟点头致意,来人,正是无音寺七戒。当初他替萧吟挡下追兵,便消失无踪,也未回去青州,不曾想,他却在瀛州。
“了空大师。”花无姬微微一笑,“二十年之期已至。”
“是啊!二十年,弹指而过,曾经种种,过眼烟云而已。花无姬,这二十年来,你可看透了?”
“二十年的时间,如何还不能看透,当年若非大师相救,莫说我还留得下这只手,怕是性命,都没了。我体内的伤虽未痊愈,但也只因如此,我才能静下心来。大师,如今我是彻底从那过去中解脱了,当年的诺言大师可还记得?”
“我自然记得,此番入世就是为了了结当年的事。”
花无姬神情激动地朝前走了几步,竟然扑通一声跪到了七戒面前,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花无姬,一脸的疑惑。
七戒深吸了一口气,几指凌空点出,花无姬的头发顿时飘落在地,露出了光滑的脑袋。脑袋上,隐隐可见几个戒疤。难道,花无姬曾经是个和尚?
“阿弥陀佛,了寂师弟,请起。”
曾经的花无姬,如今的了寂,宣了声佛号,缓缓起身,虽然他身着世俗服饰,可那宝象庄严的神情,却并非一时之功。众人震惊地看着了寂,纷纷猜测着他的真实身份。
二十年之约!萧吟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点什么。二十年前,不正是七戒离开无音寺,犯下累累血案的时间吗?莫非,这些都与了寂有关?
她,好吗?
在中州边界之地,七戒曾经问过萧吟这个问题。而他口中的她,让萧吟惊诧的,竟然就是杜三娘。当时话中的柔情,萧吟此刻仍旧能够体会,如今,两人相见,不知又该如何面对。二十年前,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萧吟看向杜三娘,当初七戒告诉了他一段往事,那就是两人之间的牵绊!
“三娘,二十年不见,你风采依旧。”七戒看着杜三娘,轻声说道。杜三娘瞪了他一眼,看向了寂,“她何时成了你无音寺的秃驴?”
“他一直都是我无音寺的人,只是年少时误入歧途。家师圆寂时,让我入世寻他。二十年前,便有约定,若他能修心养性二十年,不参与世间纷争,不争名夺利,便让他重入无音。”
七戒说得轻松,萧吟听得心惊,不由得对了寂暗生敬佩之情。一诺二十载,真君子也!
“哼,原来如此。无音寺的秃驴没一个好东西。”
“三娘,那仙遗在玉矶仙门,你若要,便去找玉真人,何苦为难小辈?”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若敢拦我,定要无音寺无安宁之日。”杜三娘怒气冲冲地盯着七戒,别人不知她的怒气从何而来,萧吟,却是知道她的怒因何而生。这天下之事,最难以琢磨的恐怕便是男女之情,此情无对错之分,不管经历多少年,七戒和杜三娘,恐怕也是如此。
“过了二十年,你还是这般执拗,而我,依旧放不下。三娘,你走吧!”七戒惆怅若失地说道,他那沧桑的脸庞,升起了一股落寞的不甘。二十年,人这一生,能有几个二十年?
“秃驴,你未免太猖狂了,你以为,你还能阻我吗?”?杜三娘厉声喝道,不服气地攻了过来。九颗镇魂钉飞在半空,将七戒的所有方位全部封死。数百道寒光一闪而过,带着杜三娘的几分怒气,激射而来。
“噗,噗,噗”
数百飞针刺入七戒的衣衫中,却是没有伤到七戒分毫。那月袍忽然高高鼓起,似在里面灌了风一样,将数百飞针生生震出。
九头异兽骤然现身,将这些飞针拦下,接着,便同时攻向七戒!
淡金色的光芒从七戒身上泛了起来,将九头异兽隔绝开,任凭杜三娘如何努力,九兽依旧无法破开这层金芒。
“贼秃,你永远都不敢堂堂正正的和我斗。”
杜三娘骂了一声,双袖挥舞,上百道寒针四散飞舞,袭向周围的人群。上百道飞针,一开始速度极快,可顷刻的功夫,竟然慢了下来。杜三娘冷冷地看了萧吟一眼,手袖一摆,这上百道飞针陡然变幻了方向,猛然飞向新月。
数道青藤,飞快地穿透地面,挡在新月身前,上百道飞针钉在青藤上,瞬间,将它凝结。了寂呼出一口寒气,脸色更加苍白,只听”嘭“的一声,那青藤爆成无数碎块,散落在地。了寂吐出一口鲜血,七戒深色一凝,高呼一声,那层金光顿时爆发而出,席卷之下,九兽不敌纷纷后退,终是化为九根长钉飞回。
一连在了寂身上点出几指,了寂的脸色才好看一些。七戒面带怒色地看着杜三娘,“他的伤势未曾痊愈,你为何还要如此对他。”
杜三娘冷笑一声,“我是谁?我是千面罗刹,难道对自己的敌人还要仁慈?”
“好,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别怪我不念往日之情。”
说着,七戒重新站定,双眼平静地看着杜三娘,似乎在他心中,此刻已没有了其他。杜三娘惨然一笑,九颗镇魂钉飞出,稳稳地停在半空。
“吼”
一声怪啸,九头异兽缠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荒古野兽盘踞在空中。它的双眼,透着嗜血的光芒,那口中的獠牙闪动了冰冷的锋芒。杜三娘手指一点,这巨兽,如同一座山,当空压下。
七戒闭上眼睛,一股澎湃的气势冲天而起,只听一阵高亢的吟叫声,天空中,多了一条身体凝实的真龙之躯。
降龙阵?
萧吟吃惊地看着七戒,他一人能演化伏虎,一人能演化降龙,两阵在他手中,均有莫大的威力。半空中的龙,有形,有神,除了没有那真正的龙气,曾经的天道和它相比,也不过如此。
真龙一现,那巨兽眼中贪婪尽显,萧吟虽认不得此兽,但就气势而言,它与真龙已经不相上下。阵阵风暴从天压下,一龙一兽在半空搅动出骇人的气息。无数修道之人纷纷闪避,偌大的百花谷顷刻间便变得空荡一片。
七戒和杜三娘两人都闭上了眼睛,他们的心神,完全沉浸在自己虚化出的事物中,此刻,若是有人偷袭,他二人,即便不死,恐怕也要重伤。
此刻百花谷内的人并不多,除了玉矶一行人外,最瞩目的,便是上清宗的南云,至于那隐仙宗的弟子,怕是在先前就离了这百花谷。如此一来,倒让萧吟略略安心,就眼前的这些人,可没有谁敢对他们两人出手的。
天空中的真龙和巨兽纠缠了一刻钟,势均力敌之下谁也奈何不了谁。七戒和杜三娘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但似乎他们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爆出了更加强劲的攻势。巨风在百花谷内穿梭流转,刮得人睁不开双眼,就在这时,一缕淡淡的微黑之息从地面缓缓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