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国
偏关县举办首届“老牛湾·黄河长城旅游文化节”，邀请我和彭图兄、峻峰兄参加笔会。上午开了开幕式，顺便参观了护水楼以及外长城和黄河握手的地方。
下午，余兴未已的我们又登上了老牛湾堡。老牛湾堡建于明成化年间，是偏头关众多的堡寨烽堠中的一个。站在堡的最高点，老牛湾村一览无余，黄河就在脚边水波不兴地缓缓流过，外长城就像一条蜿蜒不绝的巨龙一动不动地伏在山脊上，天苍苍，野茫茫，风吹土地沙土扬。那古老，那久远，那苍凉，敛于目中，聚于心内。忽然，我有了一种想歌唱的冲动。环顾左右，有摄影家的长枪短炮，有记者的即兴采访，当然还有穿梭如织的游人。这儿好像不是一个唱歌的所在，我只得随着一群笔友，到下面去看红柳营。
古老的山路并不好走，跌跌撞撞下降几十米后，朋友说，下面就是红柳营。有笔友跟我再三提过，到老牛湾不去红柳营是个遗憾，她不是思古怀远的地方，而是萌生爱和爱情的场所。我向下一望，十几间用红柳制作的小房子赫然在目：红红的顶，红红的墙，再加上院里海红树上红红的灯笼，不能不让人产生一种朦胧的联想。有笔友说，原来她建议叫红柳山庄，后来人家取了她建议的前半部分，叫成了红柳营。我倒觉得叫成营似乎更好些，和周边的堡呀楼呀堠呀台呀更合拍些。其实，我以为，这既是一个新建的东西，倒无需跟着它们，倒不如放开一些，干脆叫红柳小屋，既浪漫，又温馨。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身旁有人朝下边喊话了：哎，下边小屋有人住吗？
下边有人答话：没人住。
上边问：住住多少钱？
下边答：袭人人（漂亮的人），下来吧，不要钱。
上边回：迎人人（喜爱的人），上来吧，倒给钱。
众人笑作一团。
上边有人唱起山曲：你若是我的哥哥呀，招一招你的那个手，你不是我的哥哥呀，快快走你的那个路。
那汉子竟招了招手。
众人笑得前俯后仰。
又有人喊：迎人人，快快回去打扮打扮，妹妹们下去看你去了。
迎人人慌不迭地走进一间小屋。
大家在一片哄笑中下到了红柳营的平地。
我原以为答话之人是红柳营的管理人员，下去一问才知住的全是修缮老牛湾村民居的工人。
就在大家纷纷和迎人人插科打诨之时，忽然一句苍劲沙哑的吼声从梁上飘下：对坝坝的那个圪梁梁上那是一个谁？
众人一看，原来是自称是野声唱法的彭图彭大将军。
好在我身边的女笔友生在民歌之乡，不敢怠慢，马上回了上去：那就是你要命的二小妹妹。
上边又发声了，开腔的是这次笔会的领队李爱民先生：三十里的明沙二十里的水，五十里的路头我来眊你——
他还未唱完，女子们马上对了回去：半个月眊你十五回，只因为你跑成个罗圈腿。
我说，女子们，咱不能消极应战，要向梁上那几个男子主动挑战。话音刚落，一曲“蓝花花”便飞上山梁：青线线那个蓝线线，蓝个莹莹的彩哎，生下一个女儿呀实实是爱煞个人。
上边立即又对了下来；五谷里的田苗子数那高粱高，一十三省的女儿呀就数蓝花花好。
……
歌声和笑声把平静流淌的黄河水也掀起了波浪。
平日口讷少言的我为啥积极参加这次对歌呢？情因境生，歌由情出，大概是不错的。我想，老牛湾村不仅仅是发思古怀远情愫的沉重之境，同时，也应该是生爱情幸福情怀的快乐之地。老牛湾，我还会来的，即使我不歌唱，也愿或坐或站在红柳小屋以及随便哪一间民居，静悄悄地听那些汉子和婆姨一声又一声的倾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