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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刺杀

钱夕瑶似乎很高兴,那样子不像是谈妥了一项生意,更像是告白成功的少女。

常非制止她继续乱蹦乱跳,问她能不能告知李少的行踪,得到的结果却是否定的。同时她还再次强调李家的强大,希望他等到成为王者之后再去复仇。

常非离开学校,他的心中却无法平静,他并不想去谋那个什么王权,可以想到的是,如果真的获得那些,必然要进入一个相杀相争的世界,从此人生不太平。他回头看了一眼高高耸立的青夕楼,他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为了复仇还是美色答应了钱夕瑶的请求。

钱夕瑶的话不仅没有让他打消复仇的念头,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他想要证明,即使是现在的自己,也可以杀了那个什么能力也没有的二世祖。

恰在此时,左道的电话来了。

“找到李少了。”

李少的位置终于被左道探查出来,李少的手下之前接到的命令是没有大事不要联系他,现在折了十几回生意,毒品和钱倒是小事,但是死了十几个能力者却是一件不能忽视的事情。虽然都是最低级的D级能力者,但是能够在几分钟内便轻易杀死他们,对手恐怕至少是B级能力者,出现这样的对手,绝对是一件大事。

李少的人前去报告,很快就被左道安排的内鬼跟踪了。

李家二少爷李烁这几天一直在一栋山间别墅之中,筹划着他的大计。

九重天别墅,位于云霓市西北的夕照山主峰之上,李家暗地中修建,并且有意将方圆三十里都变成隔绝一切通讯的区域,重要道路上更有众多能力者隐伏,利用一些“正在施工”的牌子和幻术能力者制造的幻境阻止普通人进入这一区域,是李家重要的秘密据点之一。

别墅建在山顶,是直接将山峰封顶直接削平之后在其上建造的。门前是一道长而陡峭的石阶,石阶用汉白玉砌成,每一阶足有三十厘米高,像是给巨人铺就的一般,普通人攀爬起来非常困难。这台阶有九个大段,每段五九四十五阶,显然意有所指。

别墅的前半部分是中式建筑,类似天坛和故宫建筑,乃是李家百年前来到云霓市时修建,加上前方的九五台阶,意义已经非常明显,李家来此就是来做皇帝的,是九五之尊,住的地方也是皇宫。后半部分是近些年李家势力逐渐扩大后修建的,风格与前半部分大相径庭。通体以特制的蓝色玻璃建成,是一座三层的玻璃宫殿,在中式建筑的外形下加入了大量现代建筑材料和设计。李家家主李凌峰在它竣工时命名为九天琉璃宫,一到夜里,建筑中的灯光亮起,从黑暗的群山间望过去,俨然九天之上的琉璃神宫。

琉璃宫的后方紧邻山后的悬崖,靠近悬崖的一侧,一个金灿灿的旋转椅固定在地面的玻璃中,金椅上雕刻龙纹,龙纹一直延伸到两只扶手前端的龙头上。这是李家为自己设的龙椅,根据风水术定位,据说坐在这里就能受整个云霓市地下龙脉之力的加持,做任何事情都能事半功倍。

李烁已经在龙椅上坐了十天了,从黑云笼罩云霓市开始那天他就来了这里。这些天他每天睡到中午才醒,起来就坐在这里看着前方低了不少的山头上的松林,这几天狂风大作,树木被吹得前仰后俯,仿佛在对他顶礼膜拜,这让他更加中意这个地方了。

“好风,好风啊!”

云霓市很多人都在抱怨甚至畏惧这暴风的时候,李烁却异常感谢这场风暴。因为这场风暴,其他各大家族潜力巨大的年轻人都被挡在了外边,包括自己那个让他仰望的大哥,如果不是这样,夺取王座的好事怎么可能落到他的头上。(不同的家族对于这种现象的描述都不同,钱家称之为王权,李家称之为王座,因为历史上出现的历次类似现象中出现的具体抢夺的宝物特点都不相同,因而留下了很多不同的说法。)

作为李家二少爷,他最大的痛就是并非能力者,他为此恨自己的母亲,为什么给了大哥强大的能力,却不给自己一丝一毫,哪怕是分自己一半,或者十分之一也好啊。因为这个原因,他在家族中倍受冷眼,父母都觉得有愧于他,所以尽量满足他的任何要求,这也造就了他张扬跋扈的性格。家族中老一辈都视他为家族耻辱,希望把他赶出家族。

不过他并不傻,没了家族,自己现在一切都会失去,为了能够继续留在家族里,他必须成为能力者。原本这是不可能的,可是偏偏机会就这么来了。王权之争开启,神遗留在人间的奇迹,可以改造获得者的身体,只要夺得那个东西,自己就能成为能力者,还是非同寻常的王者,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神迹。他一改以前埋头于声色犬马之中的纨绔形象,放下经营许久的毒品生意,不再出入浮生岛上的春宵阁。

为了他的计划,他的父亲利用李家的权力,迅速将云霓市的****平息,同时把能够与外界联通的网络和电话也掐断,大大减少了他的竞争者,甚至还借给他一位A级能力者。

刚刚起床的李烁此时穿着一身明黄色睡衣,在他的睡眼尚未完全睁开的时候,管家带着一群能力者从琉璃宫下方走进来。管家顺着圆筒形的透明电梯一路到达第三层,其他能力者则只是走到第二层站在李烁下方,一个个面色煞白,做好了接受训斥的准备。

管家向他报告所有的事情之后,李烁对着下方一群C级能力者呼来喝去:“还没有找到?你们这群废物。我们来这里快十天了,明明天上的云头表明王座就在附近,但是你们竟然什么也没找到?”

琉璃宫的顶层中心没有玻璃地板,只有一圈有两米左右的走廊,这种设计让位于第三层的人可以在俯视下方的同时讲话,李烁冰冷的声音在周围玻璃的反射下布满整个第二层,那些能力者在一个普通人面前低头不语,大气不敢出,这种情景给李烁极大的快感,甚至超过了和春宵阁里的头牌小玉在床上覆雨翻云时的快感。

一旁管家模样的老人劝道:“少爷息怒,那毕竟是神物,找不到是正常的,别气坏了身子。”

“哼!”冷哼一声后走上旁边的阳台,坐在巨大落地窗前,看着前方山上被大风吹得猛力摇摆的树林生闷气。

他知道,即使有家族的力量,在这次竞争中,自己也难以占据上风,所以才希望能够在最后的斗争之前提前找到那神物,可目前看来,完全是天方夜谭。

正在这时,地面上突然升起一个圆柱,上面投影出王超的身影,他竟然出现在了别墅门口。

“李少,龙组王超前来拜会,能否让我进去?”

“好,这就派人去接你。”

李烁一边派人去接王超,一边在心下思考他的来意。

(王座之位,只有二十岁以下的人才有机会获得,云霓市这位无比年轻的龙组组长,拥有A级能力“光焰”的人,自然是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他在这个关键时刻前来,说明自己的意图已经被看穿,难道对方是来嘲讽自己的?)

因为王超到访,李烁只得让一众能力者离开,他们均是一副如蒙大赦的表情。李烁平日里时常找各种理由训斥他们,所以在家族低级能力者印象中,二少爷就是个依靠家族势力的二世祖,在执行他的吩咐时也大多并不尽心尽力,李烁面临这种情况只能加倍苛责他们,却无法改变他早已失去人心的情势。他没有明白,现在就算他获得强大的能力,也无法担当家族的少主人。

“李家二少爷李烁,果然仪表堂堂。”

王超一见面就夸赞。这倒不是客气,李烁唯一值得自豪的就是父母遗传给他的好相貌。

李烁斜嘴一笑,问道:“龙组小组长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他故意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他是“小组长”,因为他很讨厌二少爷这个称呼,所以也要给对方一点不快。龙组是国家组织的能力者组织,真正的领导人是京城的那位大人物,其他派驻各地的小组领导都被称为组长,听起来好像手握龙组大权一样,可是到了李烁这里就变成了小组长。仿佛这样贬低他人给他极大的快慰。

王超并不生气,而是平淡的说道:“我是想告诉李少一件事。”

“什么事?”

“这两天李少不在的时候,十三厂发生了不少事,其中最大的莫过于李少的几十处贩毒据点被人连根拔起,整个云霓市黑道乱做一团。”

“你们龙组想怎么样?难道你们想做这生意?”

李烁第一反应是龙组杀了自己手下,来下战书来了。

王超不紧不慢地说下去:“并不是龙组所为。”

“云霓市有这个实力的,除了龙组还有谁?天文馆和浮生岛可不敢动我李家的人。既然来了,就讲明白话。”

这时候管家突然走过来和李烁一阵耳语。原来一大早就有人来报信,可是李烁当时尚未起床,管家就去见了那人,并且了解了事情原委,可是后来又忙于寻找神座,直到现在才有时间说明。

听完管家的话,他明白王超所言非虚。

“青风侠?他是哪来的人,B级能力者又不是大白菜,难道还能凭空冒出来不成?更何况还是这么年轻的B级风系能力者?这种人放在慕容家,也不超过三个。”

“这正是我来这里的原因,这个人不在龙组的档案中,确实是凭空冒出来的。”

“那你们不去捉住他,来找我做什么?”

“李少您想过没有,他为什么要杀你的手下?”

“不就是为了毒品这块肥肉吗?等我回去,一定立刻收拾他。”

“我觉得不像。”

“为什么?”

“因为网上那段录像,对方放出录像,总不是为了出名,肯定是希望什么人看到。”

“你是说,他们希望的那个人,是我?为什么?”

“没错,据我推测,他之所以做出这些,是希望知道李少你的所在。李少这些天在此闭关修炼,就是我们龙组也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你啊。”

“那想必那个人也已经知道我的所在了。”

李烁说的轻松,背后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没错,我听说李少手下只有十几位C级能力者,所以前来,想要确定对方的意图,同时试试能不能在这里抓到他。”

李烁忍不住想到,王超现在才来是打算等自己被杀之后再抓住那个人吗?其实他忽略了的九重天别墅所处的地方道路崎岖,手机也没有信号,跟踪的人还要小心被发现,所以走的很慢,加上常非在学校的耽搁,消息一直到下午才传到常非那里。

常非和左道经过一番准备,策划好之后,常非穿上那身黑衣,独自离去。因为将要发生能力者之间的争斗,左道去了也帮不上忙。常非通过以往的战斗知道自己的能力远强于普通能力者,所以他敢于只身前去,于千百人中取敌将首级。

飞进北方的山区之后,狂风从身边吹过,他的心中突然涌起一种成为小说中那些独行侠的感觉,只身闯虎穴,挥手间敌人灰飞烟灭,潇洒地留下一个他们难以企及的背影。

他面对狂风,放声狂啸,数里外的李烁似乎觉察到了来自常非的恨意,心跳加速,加紧督促手下的能力者们做好布置。

天一直是黑的,傍晚的到来让天色更加阴暗,九天琉璃宫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其中的人们在精神紧绷了两个多小时以后,终于撑不住了,他们开始在心底怀疑,那个所谓的青风侠已经不会来了。

李烁忍不住发问:“王组长,你说他什么时候会来?”

王超答非所问:“李少你最好还是先离开,我们能够抓到他,但那人实力不凡,到时候伤到你就不好了。”

王超这话本来没问题,但是在李烁看来这是在嘲笑他是个普通人,反而不愿意走了。

“放心,你以为我李家就眼前这点布置?”他把玩着手中的沙漠之鹰,“我要看着那个人被杀死,和我作对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的眼睛斜睨向一个非常隐蔽的角落,从那个方向看过去,是一座仅次于主峰的高山山顶。李家为了这座据点设置了诸多防护,围绕着主峰的十几座山顶上,都有隐蔽的埋伏点。从李烁来到这里的那一天起,每一个山顶时刻都有一名神枪手和架起的狙击枪对准别墅周围所有路口,甚至连空中也不放过。而李烁所看的方向,那里隐伏的狙击手就是李凌峰借给他的A级能力者,他使用特制的狙击枪,可以直接将万米高空的飞机击落,对方不过是一个B级能力者,恐怕他到来的第一刻就会被一枪穿透。

就在众人放松下来的时候,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琉璃宫内部的空气发生了微弱但却反常的流动,通过这些微弱的风,常非已经探查清楚了这里的人数和分布情况,而他此时还在距离九重天别墅千米远的一座矮山上。他进入这一片区域后就停留在这里,借助风势迅速搞清楚了前后一条线路上的地形,在他的计划中杀掉李少并不会太难,难的是如何安全撤离,所以他好整以暇的等待了数个小时,只为选定一个合适的撤退路线。

终于,他决定动手了,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在跟踪猎物数个小时后,终于逮到了最佳的出击时刻。他脚尖轻踩脚下布满苔藓的青石,整个人借助风力很快增加到急速,隐隐能够看到他深厚青色的风之神力凝聚成两道宽大的羽翼。

仅仅一秒钟,他就跨越千米距离从空中越过两座山脊,突兀的出现在琉璃宫上方,因为速度已经超过音速,以至于等他到达之后两三秒,一声巨大的如同爆炸的音爆声才传到琉璃宫中众人的耳中。而就在这声音响起的同时,琉璃宫周围的风力大作,一道粗壮的龙卷风围绕玻璃宫殿旋转起来,音爆引起的共振和龙卷风的共同作用下,即使用常规导弹直接轰击也不见得会被破坏的建筑在一瞬间碎成玻璃渣,又在风力作用下乱飞,每一片玻璃片都如同炸弹的弹片一般可怕。

在这可怖的破坏力之下,建筑中位于二层三层的人们全都在地板碎裂的同时失去了重心,随着重力下落,正好和在风力作用下往上告诉飞旋的玻璃片做了一次次亲密接触。A级能力者王超反应最快,第一时间释放出白色的光焰护住全身,飞到他身边的玻璃立刻被高温融成液态,并未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不过相比之下,身为普通人的李烁却更加安全,刚才还在被狠狠训斥的一群异能者,在这危急关头,还是毫不犹豫的将他们的浮空、护盾和治愈异能往李烁身上狂甩,即使在下一刻他们就被玻璃风暴剜肉剔骨。

风暴在三秒后结束,此时还站在地面上只有三个人,王超,李烁,和扎了一身玻璃片但并未伤及性命的管家,其余十几名C级能力者大都已经不成人形,只有三两个躺在玻璃片中间,全身扎满玻璃片,生死不知。看着地面上红色的血肉、白色的骨头以及蓝色的玻璃碎片混杂而成的如同泼墨画一般的场景,李烁怒吼:“这TMD根本不是B级能力者啊!”

一切几乎刚开始就已经结束,常非好整以暇的看着下方满眼绝望的李烁,通过左道提供的照片他可以轻易认出他,虽然奇怪王超的出现,但是在观察了一秒之后他还是决定速战速决,抬起右手,准备一道风刃解决下边那个双眼血红的二世祖。

一切的结局似乎已经注定,王超虽然有强大的异能,但是他不能飞,速度更加不能和常非相比,虽然看到他在酝酿什么招式,但是常非完全有信心在一瞬间解决之后立刻远遁。在神力改造下,他此时的容貌和平日里差距相当大,即使以后再见,只有一面之缘的王超也休想将他认出来。

也许是常非太过自信,也许是他想多看一会李烁挣扎的表情,总之,他的手慢了一点,只满了一点,可能只有0。01秒,但是结局却因此而改变。

一颗直径足有三厘米的大号子弹高速穿透他的手心,直直打向他的眉心,下一刻,他就要脑袋开花。

子弹的速度比他之前飞来的速度更快,他根本躲不开,可是他并没有真的被一枪爆头,他身前的空气在一瞬间凝固如同金属,巨大的阻力让子弹在即将击中他的时候停在他的两眼前方。惊骇超过了手骨被穿透的疼痛,他的脸上已是汗如雨下。他要庆幸,因为这一颗巨大的子弹同样巨大的后坐力让狙击手很久都没有发出第二枪。

他迅速飞动起来,想要趁机杀死李烁之后离去,可是数十发子弹同时从各个方向飞来,硬是逼他远离李烁所在的地方,他一边高速飞行来躲避子弹,一边还是想要找一个杀死李烁的机会,可是没有用,子弹太多了,而且弹道的计算十分精密,他没有丝毫机会。

他此时最为明智的选择是立刻离开,但是他不甘心,可是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让他付出了加倍的代价。因为下方准备良久的王超终于行动起来,他的周身白焰汹涌,刚才一段时间他的双眼一直紧闭着,随着他睁开眼,一道纤细而集中的白色光束从他的眉心发出,向常非身上打去,这白焰的速度自然不比光速,但是却远快于之前子弹的速度,更可怕的是无声无息,忙于躲避子弹的常非直接被白焰擦中,之前还能强忍的痛苦在这一刻集体爆发,他的身体一僵,四肢同时被五六颗子弹击中,血流不止。

到了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机会,恨恨地看了李烁一眼,带着全身的伤痛飞速离开,这次速度并不如来时快,但是他借助空中原本就十分强大的风力以一种十分飘忽的轨迹飞行,终于缓过来的A级能力者狙击手准备射出第二枪的时候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瞄准,最后只能在常非即将从视野中消失的前一刻胡乱的射出一枪,子弹在风中远去,如同常非远去的身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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