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难当!
一上午俞非凡和明懿二人世界,暂时充当保姆的白甜被明仁拖着到处跑,不止忙得连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浑身更热得黏糊糊。吃了饭回来,只从门口走回屋里那一小段距离又热得汗涔涔。白甜抹抹脸上的汗,推开门,一阵清凉,让她舒服得直打哆嗦。
“感谢空调之父……”
“甜甜,你过来!”江老爷子厉声打断她的感慨,林淑英赶紧起身迎上她。
“热坏了吧,厨房里有西瓜。”她转身冲江老爷子一笑,“爸,天这么热,我去厨房切点西瓜过来。”
“不用!”一句话堵了林淑英提前告知白甜一声的机会。
“孩子刚回来,让她先歇歇!”江老太长叹一口气,神色间满是无奈。
脸色严峻的江老爷子见了外孙女热得通红的脸,还是忍不住心疼,声音也跟着软和了一些,“去洗把脸过来,外公有话跟你说。”
一上午又热又累,刚舒服下来的白甜也没察觉不妥。她长吁一口气,赶紧跑进洗手间洗手洗脸,再顺进厨房拿了一瓶冰汽水出来。拧开瓶盖,她连喝几口。
“爽!”
打了两个嗝,白甜这才觉得全身上下彻底被降了一次温。汽水下肚,小腹隐约有些难受,她才想起来,算日子,她大姨妈推迟了快十天,估计快来了。反正推了这么多天,想也不会这么巧就赶上今天,几大口喝完剩下的汽水,白甜回客厅乖乖坐下。
“甜甜我问你……”
白甜“嗝”一声,一时间呛得难受,她抚抚喉咙,“外公,你继续,呃……没事,刚才喝汽水喝太急了。”
“你贪凉喝冰汽水了?小心一会儿胃难受。看你身上,刚洗脸弄湿了?”江老太赶紧起身,“衣服湿了这么多,还是去换了好?要不就先上楼躺一会儿,有什么话等休息好了再说。”
她转身看向江老爷子,征求他的意见。白甜却已经抢过话头,“没事儿,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什么。我趁早解释清楚,你们也好早点放心。”
“其实我……”白甜清清嗓子,“我已经答应非凡哥做他的女朋友……”
“怎么突然就变成非凡了?”江老爷子暗叹一口气,“你之前兜了那么大的圈子进新睿就是为了许睿,现在怎么突然就不喜欢他了?”
白甜嘿嘿一笑,“外公,我们现在的喜欢跟你们那时候可能不太一样吧。我老追着他跑,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早就不想追了。前两天文怡还回来了,我想要不就算了吧。非凡哥也挺好的,而且,你们也不用老担心我被欺负。我不傻,就算我现在跟非凡哥交往,又不是就认定了他,你们担心他以后花心什么的,还有点太远啦。”
“已经确定了关系还没认定,那你就是认定了你那个学长了?”
“学长”两个字让故作轻松的白甜顿时像霜打过的茄子,江老爷子“哼”一声,脸上怒气尽显,“要不是今天听说了你那些事,我还不知道你一直没说实话。你倒好,什么事都瞒着外公,把外公骗得团团转。”
白甜抿唇,心里发虚,“外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怕一早跟你说实话,你也是这个反应,所以才想瞒着。”
“你瞒着,是不是还因为听了你妈妈的话?”江老爷子越想越气愤,怒气更显,“世上单身男人那么多,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一个有女朋友的。”
从他和白甜相认以来,一直是慈祥的外公形象。今日突然发火,白甜看了,大为震慑。
“刚开始我不知道他有女朋友,而且他跟他女朋友都快……”
“刚开始不知道,后来也不知道?”江老爷子一时情急,打断她的话,厉声训斥道:“后来知道人家有女朋友还瞅准他不放?你知不知道这算什么?这是破坏人家的感情!”
“瞎说什么呢!你好好说话,好好听甜甜解释。”
江老太轻轻拽老爷子一下,白甜这才有机会开口,“不是你想的那样,外公!那个时候,学长跟他女朋友一直分分合合,我以为……”
“一天没确定他和其他女人断得干干净净,你还惦记他,在别人看来,那就是你破坏人家的感情。你好好的一个女孩子,为了他进新睿当什么前台,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不被许睿看扁。你搬出去住这件事一直没告诉我们,就哄我们说是为了亲近许睿跟你二哥住在一起。说起谎来一套一套,你爸妈就是这么教你的?”
待他喊完最后一句,才发觉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妥。可惜话已经喊了出来,想收回也不可能。
“可不就是这么教的呗!”
江蕙咬牙说出来的一句话让一直低头的白甜听了赶紧抬头。
“妈!”
“收拾东西跟我走!”江蕙板着脸,很快改变主意,要拉上她离开,“早跟你说了,别动不动上人家家里来找没趣。”
“妈,你别这样!”白甜赶紧拉开自己母亲,“是我先说谎骗外公他们……”
“你给我闭嘴!你骗我说你在市场部这笔账我还没和你算,现在跟我搅这些。”她挣开白甜抓住她胳膊的手,朝江老爷子怒目而视,“我还想问你,我好好的一个孩子,以前也没想过要瞒我什么,是谁帮她瞒着我,说她进的什么市场部?”
“妈,这事是我让外公他们不要告诉你,我怕你不同意……”
“你懂什么?”江蕙一脸气愤,“什么事,你要是为了孟子皓而做,在别人眼里,那就什么都不是。要是换一个他中意的门当户对的人,做什么都能被原谅。道理在这儿,你明不明白?”
原本有些后悔自己失言的江老爷子彻底被女儿的态度激怒,“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一直这样,没教养,枉为人女……”江蕙讥笑道:“还有,枉为人母。你刚才在电话里不就是这么骂我来着?”
“你!”江老爷子气急,“你的所作所为担得起我这么骂。”
江蕙冷笑,“我如果枉为人母,你也是枉为外公,咱们俩,谁也别说谁。”
“你……”
“够了!”一直和林淑英一起试图劝和却未果的江老太怒喊一声,很快,她捂住胸口,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林淑英反应快,当即扶住老太太。原先吵得正凶的父女二人马上休战,白甜急得掉泪。
“外婆,外婆……”
“妈,您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歇了一阵,江老太缓过神,看向老头子和女儿的目光满是责备,声音却虚弱。
“吵啊,继续吵!你们想吵架,我管不着也懒得管。就记着,要吵出去吵,别扰了我清净。”她伸出另一只手递给白甜,“淑英,甜甜,扶我回房,让他们吵。一会儿记得找人轰他们出去吵,让他们在大太阳底下去丢人现眼。”
江老太声音断断续续,白甜说话声也带了哭腔,“外婆,咱们去医院吧。”
“不去!正好死了算了,死了才省心。”
江老太撒气,就着手边的力道挪了几步。林淑英适时将自己那边交给江老爷子,冲白甜一个眼色。白甜会意,看向母亲江蕙。江蕙犹豫了几秒,即便不情愿,还是顶替白甜,接过江老太另一边手臂扶着。江老太由老头子和女儿搀着,慢慢踱回房。
白甜正要跟上,让林淑英拦下。
“让他们三个单独待会儿。”
“外婆她……”
“没事儿,外婆的身体状况我清楚!”林淑英叹一口气,“有些矛盾也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开,咱们也帮不上忙,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吧。只要你自己好好的,以后有话好好跟家里说就行。”
白甜落泪,“都怪我,我没想到会这样。之前不说,是怕外公不同意。最近没说,是没必要。学长他马上要结婚了,我没想过以后会和他怎么样。刚才我想解释,我……以前是我任性,我一意孤行、自以为是,没想过你们。我……”
白甜哭得哽咽,林淑英赶紧替她擦擦泪,“好了,不哭了,舅妈不是说你,外公和你妈他们也没怪你,你别光怪你自己。”
“那……里面……怎么办?”
“没事,你看现在不是没动静了嘛,毕竟是父女,好好说开就好了。”
林淑英话音刚落,屋里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声响,接着传来江老爷子和江蕙的吵架声。刚止住泪的白甜又急得哗哗流眼泪,赶紧上前推开门。
“就为了孙益堂这个斯文败类……”
“甜甜!”林淑英这一声喊,屋内刚吵翻天的二人悄然无声,林淑英适时关上房门。
“舅妈,你让我进去!”白甜满脸是泪,急得直顿脚,“他们吵架是因为我,你不能让我眼看着他们吵架,什么都管不了。”
“甜甜,别闹了!”林淑英冲白甜说话的语气罕见地多了一丝严厉,片刻后,她一脸无奈,“说起来,今天这些事也是宁宁替他哥哥不平,就在逸新面前抱怨了几句。她也是一时口快,而且人家也没说错,你……”
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开战,偏偏白甜又没法进去,只能干着急。不待林淑英把话说完,她已经气呼呼走出门去。林淑英长舒一口气,又长叹一口气。为了转移她的视线,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许宁,你给我出来!”
白甜冲进许家大宅,直接上二楼,连敲几遍许宁的房门,结果无人应答。
听了动静的许睿从书房出来,“你找宁宁有事?她跟逸新出去了。”
“他不在,找你也一样。”
白甜转身,满脸挂着泪,又怒气十足。许睿看了,有些错愕。
“你怎么了?”
“拜你妹妹所赐,我外公跟我妈妈现在为了我的事吵得不可开交。”白甜委屈之下泪流得更加汹涌,她伸手抹了眼泪,努力让自己板着脸,“我问你,是不是你把我跟学长那些事告诉她了?你明明知道她藏不住话,为什么要告诉她?那是我的事,你凭什么……”
“甜甜,”邹琴上楼来,“你这孩子,什么事这么着急?我刚在楼下叫你半天,呀……怎么哭成这样?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白甜这时候哪有心情回答邹琴这些问题,许睿自然看得穿。
“妈,您别问了。”
许睿推开书房门,示意白甜进去再说,白甜抽噎一声,只有进去。邹琴正想跟上,在房门口被自己儿子堵上。
“妈,我跟白甜有话要说,您先下去吧!”
许睿一脸拜托的神情,邹琴纵使好奇也不便再进去,只冲白甜笑道:“甜甜,你们有话好好说,别哭啊。他要是欺负你,你下楼跟阿姨说,阿姨替你做主。”
白天勉强让自己挤出笑,“谢谢阿姨!”
邹琴还想和白甜客套几句,门却已经被关上。
“这臭小子……”
抱怨的话没说出口,邹琴看看紧闭的门,眨眨眼,心里一喜。
书房内,许睿抽了纸巾给她,白甜并不伸手去接,只又怒瞪着他。
“我再问你一遍,我喜欢学长,还有学长有女朋友这些事,是不是你告诉许宁的?你为什么要告诉她?那是我的私事,你知道就知道了,为什么要告诉她,还让她闹到我外公都知道?我很信任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睿叹气,“如果我说不是我告诉她的,你相不相信?”
“不信!”白甜不假思索。
许睿心里一沉,却只得尽力维持声音平静,“既然你确定是我,那你还来问是不是我干的。”
白甜一顿,“知道这件事还认识许宁的只有你、我二哥和非凡哥。他们两个不可能,就只能是你。”
“为什么?”
许睿这一句反问让白甜语塞。事实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只不过在听了舅妈那句话之后突然怒上心头,气血上涌就跑过来了。她只想过抱怨责怪许宁几句,压根没想过碰到许睿,更别提迁怒于他。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妹妹说话不注意,让我外公知道了那些事。他说我破坏别人的感情,还给我妈妈打电话。我妈妈知道我骗她,过来找我外公大吵了一架,我外婆都被气坏了他们才停。直到我出来之前,他们俩又在吵架……”
白甜忍不住又开始哭,“吵得比刚才……还厉害。他们俩刚才停了……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又吵了……舅妈不让我进去劝架……我不知道为什么。”
白甜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看得许睿无奈又心疼,再次将手里的纸巾递给她。白甜接过,捂着鼻子痛哭。
“这种时候,你妹妹居然不在……”白甜一堆要吐槽的话,突然小腹疼得有些厉害,她轻“嘶”一声,“我告诉你……她太过分了……”
眼见白甜“气得”脸色发白,许睿再抽了几张纸给她,“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不过我希望你能冷静冷静。多的不说,我只告诉你,许宁知道那些不是因为我告诉了她……”
疼痛加剧,白甜真后悔喝了那瓶冰水。看来,快要来大姨妈了。
“这件事她确实有不对,不过要是换成我是你,我会觉得……”
“觉得什么?”白甜忍住剧痛怼他一句,“是我自己撒谎骗人,被发现活该?”
“这过程中,你有些处理方式……”
白甜从不否认自己从许睿的教诲中受益良多,可此时此刻,小腹疼痛难忍,眼前这个人再说教,这个,她忍不了。
“行了,全是我的错。”白甜蹙眉,一手抚上小腹,一手作“打住”的姿势,咬牙道:“我错了,我现在就回去。”
她原先脸色发白,许睿只当她是生气过头的缘故,现在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再看她整张脸竟没有一丝血色,他当即发现不妥。
“你怎么了?”
“没事!”
身下的感觉让白甜确定,自己这不是快要来大姨妈,分明就是大姨妈已经来了。得赶紧走,这是她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她刚走出几步,突然一阵排山倒海的疼,以前从未经历过痛经的她疼出一身冷汗,只觉得身体里好像有把钝刀子在来回割来割去,剧痛难忍之际就正好是那把钝刀子狠插一刀之时。真疼,疼得就好像肠子被人狠狠用力拽出来一般。
“你怎么了?”许睿有些慌乱,“你快告诉我,你哪儿不舒服?”
白甜疼得再也不想走路,此刻她的大脑运行状况也无法支撑她走路。除了疼,还是疼!她疼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低声呢喃的也只有一个字:疼。她眼前一时白得晃眼,一时又完全黑暗,很快便是全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