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甜，你回，来，啦。”
米琪拉长音嘿嘿一笑，让累得瘫倒在沙发上的白甜一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事笑这么猥琐？”
“昨晚七夕，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打住！谁告诉你，我们共处一室？我昨晚去我二哥那儿睡的。”白甜看她吃瘪，跟着嘿嘿一笑，“我光顾着跟你们吐槽我锁在门外的事儿，这个忘了说了。”
白甜一脸得意，看清米琪脸上的失望，轻推她一下。
“别闹了，我跟他不可能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先不说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可能喜欢我啊。”白甜挠挠手臂，突然觉得痒，赶紧从包里拿出药膏抹上，“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但是我真的没事。学长的事，虽然我心里老抱着幻想，差不多也算有心理准备了吧，哭了几回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我就一句话，就算要把我跟别人攀在一起，千万别是许总。你没见过文怡，不知道她是多好的一个人，等你见过了就知道你自己错得多离谱了。”
“有什么好啊？”米琪不服气。
“好像什么都好，看着她就觉得很舒服。”白甜沉吟一声，“好到让我现在大概有点明白田泽轮香子看到结城赖子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米琪皱眉，“能不能说人话？”
“甜甜说的是哪怕跟她喜欢同一个男人的女人看到她也会自然而然欣赏和喜欢的感觉。田泽轮香子和结城赖子是松本清张的小说《富士山禁恋》里面的两个女人，都很喜欢男主角。虽然结城赖子是田泽轮香子的情敌，但是赖子用她的人格魅力彻底征服了轮香子。这本书咱们当时轮着看过的，你应该也看过，只不过你可能忘了。”
陈雅珊恬淡一笑，白甜一个响指，“bingo，还是雅珊记性好。”
“那个呀，我翻了两页就看不下去了。”
白甜揽过米琪，“所以得怪自己没文化，不能怪别人不说人话。”
“不过严格来讲，你刚才的引用不太恰当。因为田泽轮香子喜欢小野木乔夫，而你，据你自己所说，你不喜欢许总。”
陈雅珊正儿八经说了这话听得米琪扑哧一笑，“看吧，没事装什么文艺？被戳穿了吧。”
白甜失笑，“这个比喻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太恰当，但大概就那个意思，你懂的啦。反正文怡就是身材、长相、气质、才华、性格，还有家世……什么都好。诶，用结城赖子比喻她还真不合适。结城赖子在原著里就是一个有气质的漂亮主妇，人家文怡可是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的高级首席舞者，光听称号都觉得特别厉害。”
“哇……这么好的女人。还好不认识，显然不给我们同类活路啊。”
何苗苗一声附和引得白甜更加忍不住感慨，“她人真的特别好，我那次见她的时候，她一点架子都没有，完全不是那种高傲、瞧不起人的那种感觉。这个药膏就是她送我的，被蚊子咬了之后止痒消肿特别好。我就见过她一次，而且还只是许总跟她闲聊的时候说过我昨晚上被蚊子咬惨了，她今天去买药膏的时候就能想到给我买一盒。这种人，真的是，我书读得少，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了。”
“这么好？”米琪眯起眼睛，“他们俩好端端地聊你被蚊子咬干什么？”
“估计就是随便说到了呗！”白甜不以为然，“咱们四个现在还在聊他们呢。”
“好吧！”米琪白她一眼，“你长得漂亮，你说什么都对，行了吧？”
米琪总喜欢爆网络当红金句，听得剩下三人爆笑。
“笑什么笑？反正姐就心里阴暗，不相信有这么完美的人。”
“别不信！”白甜拍拍嘴硬的米琪，“这周六，北城大剧院，她们有演出。我这儿有两张票，她送的。正好我那个朋友周六有事，现在多出来一张，周六你跟我一起去怎么样？让你见识见识本尊，顺便让你看看你之前想把我跟许总攀在一起这个想法到底有多荒谬，去不去？”
“去干什么？看芭蕾舞？我不去。”
“你小时候好歹也学过一阵，去看看呗。票自己买还挺贵的，别浪费啊。”
“去吧！”陈雅珊赶紧附和白甜，“要不是因为周六课多，我还想去呢。虽然看不太懂，被艺术熏陶熏陶也挺好的。”
“姐这种人犯得着熏陶？”米琪看向何苗苗，“你呢？”
“不去！”何苗苗笑得一脸自豪，“我得工作，去看点映，比国内首映都能早一个多月。机会难得，不能错过。”
“那好，就这么定了。”白甜拍板决定，再次瘫在沙发上刷朋友圈。
“要不要这样啊，看人家秀恩爱还看到发呆？”米琪眼见白甜的目光停在曾静发的照片上不动，啧啧称奇。
“不小心看到，然后照片半天没加载出来嘛。”白甜赶紧继续下滑。
“服了你了，你还真得眼看着孟子皓跟曾静结婚了你才死心啊？”
白甜沉默，倒是何苗苗抢过话头，“也不能这么说！现在好多人眼看要结婚了，还能发生故障呢。而且，最近好多在婚礼上出现闹剧，然后大家在婚礼上突然发现新的缘分这种。”
米琪无语，“你那是言情小说吧？”
“写作也是源于生活嘛！”
陈雅珊又一本正经展开分析，“你说的那种情况应该都是有主角光环的人才能碰到的吧，我觉得甜甜看起来好像不太满足那种人设的样子。那些一上来都是卖惨，甜甜太幸福了。”
“哎呀，当然不是说那种啦。”何苗苗一脸“科普”的姿态，“现在都已经进阶了。死爹死妈、家境悲惨那种都已经不是主流了。富家千金主题系列的也越来越多了。”
米琪直接戳穿她的漏洞，“那种动不动爸妈感情破裂，自己老爸逼得老妈郁郁而终然后给自己找个二妈的设定，放她身上也不可能吧。还有那种爹妈偏心到太平洋的，他们家就她一个，更不可能。要不就得是闺蜜插刀，那戏就在咱们三个身上。我是不可能，你们能干出来这事么？”
陈雅珊和何苗苗煞有介事同时摇头，米琪欣慰，“所以，懂了吧？”
“不懂！”白甜扶额，眯起眼嘿嘿一声假笑，“那种突然变有钱，然后觉得自己特别好，谁都得喜欢她的，最后性格走向极端的女配也不少吧？你们无聊不无聊！再说下去，我感觉我自己要变成恶毒女配了。说话小心点，千万别得罪我，小心我买凶杀人。”
四人哄堂大笑，曾静照片引发的小插曲也就此过去。
“你们都洗完澡了吧？那我不跟你们说了，我去洗澡，快累死了。每次从健身房出来我感觉我都要累瘫了。”
说是这么说，白甜自己心里却清楚得很，从知道孟子皓快结婚之后，她健身积极性大大减少，倒是跟以前一样回来得晚，却是有好几天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墨迹了过去。
第二天刚吃完晚饭扔了筷子，白甜跟前几天一样，专注刷手机。
“诶！”江逸辰咂嘴，敲敲桌子，“看你最近一有空就是看手机，能不能停停？”
“讲的就跟你不这样似的。”白甜只抬头顶了他一句，很快又低头。
“我是这样没错，不过我可没有什么报告要写。也不知道是谁之前专门找我，说看了案例之后有好多体会，想写个什么心得给我，让我帮忙看看。今天可已经周四了，东西呢？”
许睿抬头，还有这事？
白甜一拍脑门，这才想起还有这回事。报告她之前也写过，都是给许睿过目。结果上上周她以为许睿对自己有别的意思，特意找的江逸辰。最近出了孟子皓的事，再加上被大姨妈折腾了几天，不自觉开始颓废的她早忘得一干二净。
“呃……我尽快，尽快。不过，要不我写好了之后还是给许总看？”白甜看向许睿，“行吗？”
“随便！反正以前都是睿指点你，我也懒得费神。”
江逸辰看一眼还盯着手机不动的白甜，心里暗自叹气。以前觉得她太拼了不好，现在突然变成这样，想也跟孟子皓脱不了干系，想想倒不如以前。
“抓紧啊！”江逸辰再次叩响桌子，白甜慢腾腾起身去翻包，拿了文件夹出来却又瘫在沙发上。
“话说，我妈前两天还特意嘱咐我，让我看着非凡，别让他乱来。看你们俩这架势，我反而有点担心他不乱来啊。有你们俩这么谈恋爱的么？”
“不然你以为我老看手机干什么？”白甜冲江逸辰扬扬手机，噎得他无语。
“你跟文怡又是怎么回事？”江逸辰抬肘碰碰许睿，“别说整天腻在一起，怎么好几天也不见你们见一面啊？”
“文怡姐周六有演出，忙着排练呢。再说呢，人家情侣约会还得让你看见，让你知道啊？二哥，论清闲，我就服你，自己都没女朋友，还有空操心我们这些谈恋爱的。”
江逸辰语塞，转身看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白甜正一副葛优躺的姿势慢悠悠翻着文件，气得把她扳正，“坐好了，态度端正点儿，好好看。还说呢，论毒舌，论插刀，我也就服你。”
“谢谢二哥夸奖，二哥再见！”
“赶我走？那我再待会儿。”嘴上这么说，江逸辰却已经打算下楼，临走前不忘嘱咐白甜别回去太晚，注意安全。
“知道啦，我马上就走。”白甜转身冲他笑得促狭，“一会儿跟非凡哥约会去，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啦。”
这不过是承着他刚才的戏谑说的玩笑话，江逸辰听了自然一笑置之，许睿却另作他想。
“我出去一趟。”
潜台词是，你要不要一起？
盯着文件的白甜抬起头，“哦，拜拜。”
“拜拜！”
不久后砰一声门关上的声音，白甜扔了手里的东西，直直躺在沙发上，长叹一口气。根本什么都看不进去！一个翻身过后，她跪坐起来，再次拿起手机。朋友圈里根本没有她感兴趣的东西，却还是一遍遍刷进去。以前她喜欢待在这儿是因为安静，可以暂时放下自己的复杂情绪，心无旁骛干正事。现在她喜欢待在这儿，依旧因为没人打扰，却是为了专心沉浸在自己的复杂情绪里，什么正事都不想。
一个多小时后，浑浑噩噩的白甜被许睿的电话惊醒。
“白甜你在哪儿？别跟我说你和非凡在一起，我知道你没有。我有话要问你……”
许睿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急促，吓得白甜赶紧报告自己的方位，“我还在你家没走，怎么了？”
意料之外，没有听到许睿的回答，却只有通话结束的提示音，完全摸不着头脑的白甜正觉得莫名其妙，想着要不要拨回去，却很快听到开门声。许睿进门，从喘气声可以知道，他走得很急。
“你不是说要跟非凡去约会，算了……不提这个，你肯定没去。我问你，你知不知道非凡他……刚才我看到他跟一个……”许睿吞咽一下，总算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声音也平静了一些，“他跟别人很亲密。你想问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什么什么？”白甜想装傻，看许睿一脸正色盯着自己，想也知道是真的看到了，只得尴尬一笑，“我上次说过了，男人或多或少都有一点那样，所以还好啦。”
“男人都有点那样，你确定？”
许睿皱眉，眯起眼。
白甜干笑一声，“反正我不介意。其实这事也很好理解啦，毕竟也不是谁都跟你似的，爱上一个女人就一直只喜欢她，完全不花心。非凡哥跟别的女人一起，那也就是随便玩玩，又不当真，无所谓啦。”
好吧！要么就是在自己面前装傻，要么就是真不知道。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她不想说实话倒是真的。许睿无奈吁出一口气。
“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晚了当心不安全。”
许睿说了这句就往书房走，白甜自然而然将他的失落理解为对自己无可救药的彻底失望和不解。心里挣扎了一番，她实在忍不住。
“非凡哥跟明懿在一起，他早晚会知道，自己提前一点说应该也没事吧。”白甜心里这么安慰自己，毕竟虽然她习惯了众人对她跳入俞非凡这个火坑的微词和不赞同，她还是不想许睿因此看轻了自己。
“我憋不住了，告诉你吧。”白甜起身拽了他在沙发上坐下，“你们一个个都把我当没脑子似的，我也憋得难受……”
白甜将俞非凡的事解释给他听，本以为他有一堆问题，没想到许睿只挑眉问了一句。
“明懿？”
“对，估计你今天晚上见到的就是她。非凡哥带我见过她，我还见到她跟前夫生的那个孩子了，叫明仁，特别可爱。就是上周六见的，就那天我……”
“我记得那天！”许睿接过她的话，白甜也省了旧事重提的尴尬。
眼看许睿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白甜也跟着皱眉，“你们对这种事有这么介意么？明懿只不过就是结过婚，带了一个孩子，我身边这种情况也出现过，大家都没说什么。况且都现在这个年代了，这，没什么吧。”
扪心自问，白甜只想说，“你们这些有钱人怎么这么多事”。心里稍微掂量后，她还是没说得太直白。
许睿对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清楚得很，淡然一笑，“我无所谓，可能是非凡有自己的考虑吧。”
果真是好考虑，把明懿都借过来了，许睿暗自叹息。
“好吧！”白甜自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却也不好纠缠，毕竟她没有能力却没有权利消除其他人对此事的想法和议论。“反正非凡哥也差不多打算好了。只要等明懿怀上他的孩子，赵阿姨看在孩子的份上肯定会同意。他们自己家里人都同意了，别人怎么说怎么想，也就不关他的事了。”
许睿无奈一笑，却只能应和，“能这样还挺好的。”
“就是！我越想越觉得那些门第之见，还有女的离婚就掉价这种刻板想法害人不浅。明明相爱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跟别人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偏偏还得顾忌别人的看法。最开始认识非凡哥的时候看他整天嘻嘻哈哈，说话也不太正经，以为就是一个花心大萝卜，没想到骨子里这么专一。从他开始追明懿到现在，他基本上每周末都往滨城跑，老这么来来回回，还坚持两年多，太不容易了。”
白甜顺着想起自己蹭过的顺风车，对自己未经他同意就把这些事告诉许睿更觉得不好意思。她拿起手机，冲许睿一声哀嚎。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话特别矫情，但是我明明说好了不把这些说出来的。要不是我刚才说我不介意的时候，你那副表情，看我就跟看智障似的，我都不想说的。我给他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吧，希望他听了别生我的气。应该不会生气吧？反正你今晚都已经看到他跟明懿在一起了，以后他也会介绍你们认识，应该无所谓吧？”
“电话就别打了，你也不用跟他解释。”许睿一笑，看穿白甜的心思，“我就当今晚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等到时候他介绍明懿给我们认识的时候，我就当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可以吗？”
“能这样就最好了。”白甜笑得不好意思，“不过我得声明一下，我不介意跟他解释，然后被他说几句的。”
“我懂！”许睿笑着确认，“没必要麻烦了，反正他会告诉我们。”
他心里清楚，有些事，由自己告诉她，并不合适。
白甜点头，还是想给自己辩解一句，“有件事我得说清楚，我这个人嘴还是很严的，今天这件事是个意外。以后你要是有什么话不能说出去，我也一定守口如瓶。”
解决完了这个问题，白甜总算大松一口气。收拾完东西，她拒绝了许睿要送她的好意，自己一人出门。门外她忍不住一笑，心想，果然人在知道八卦内幕之后都觉得开心，看许睿晚上回来好像心情都变好了。对了，应该还有文怡的功劳，他刚才是出去见文怡了。
屋内，许睿长叹一口气。
他看得分明，也记得清楚，今夜和俞非凡举止亲密的分明是一个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