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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忘川之中

她跳下悬崖,随着风坠入万丈深渊。

看着眼前一片混乱,她闭上眼睛,眼泪四处飞溅。在落地的那一瞬间,她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片刻,阴曹地府里的黑白无常走到她的尸体边,看着她:“你命本不该绝……”说着,黑白无常便抽出她的魂魄,对着她的魂魄道:“现在跟我们去阴间吧。”玉千瑾看着自己的尸体,想哭却留不下一滴眼泪,她已经成为了魂魄,她在这个世上已经不存在了,她要去找云子炎,找回他……

黑白无常带着她的魂魄来到鬼门关,她眼中落寞,说道:“一过鬼门关就离开了今生的红尘,子炎……”黑白无常见她迟迟不走,便推她:“快走。”谁又何尝不知道,离开了今生的红尘,便难找回相爱之人。

走过鬼门关就来到黄泉路。

黄泉路上开满了只见花而不见叶的彼岸花,凄美绝艳。

叶生出来花不见

有花开却不见叶

花叶生生两不见

相念相惜永相失

她一步一步走着,就像被刺痛一般,她还能感觉到这里是他来过的地方,她知道这条路,他来过。

路的尽头有条河,里面似火炉一般,她看得见有许多痴情人被铁链捆绑着在河底挣扎,听得见亡魂不舍昼夜的歌声,像是备受煎熬。

“这河叫什么。”她偏过头向黑白无常问道。

“石碑上刻着的。”黑白无常淡淡道。

原来是忘川河。她在河底寻找他的身影,可是却看不到有关于他的任何一丝痕迹。

她转眼看见忘川河边的一块青石,石身上的字鲜红如血,最上面刻着四个大字:早登彼岸。

“这是什么石头。”她问着黑白无常。

“三生石。”

“何来三生石?”

“三生石里记载着每一个人的前世今生。”

“也包括他吗。”她眼中一丝落寞闪过。

黑白无常不再回答,只是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她缓步走上忘川河上的桥,看着桥的尽头刻着:奈何桥。

她怔住,停下脚步。黑白无常见她不再走下去,便道:“姑娘,这奈何桥可是只能向前走,而不能回头的。”

“为何?”她看着奈何桥,冷声道。

黑白无常轻笑一声:“奈何桥一走,便不能回头,一回头就不得再转世,因为你已经放不下今生种种,为何还需转世呢。”

她看了看黑白无常,继续往前走,每走一步,就像是在万箭穿心,她拼命记住他,她怕忘记他。

走过奈何桥,她来到一个土台,脑海里全是他的模样,心怕走着走着,就会忘记他。

她走上土台,看着旁边的石碑上刻着:望夫台。

看着望夫台里的亭子,她轻笑一声,走过去。这是孟婆亭,她看见有位老妇人端着一碗汤向她走来。

“姑娘,今生红尘难忘,喝下它吧,少受苦难,方可助你转世。”老妇人把汤端在她的眼前。

她知道老妇人是孟婆,汤是孟婆汤。她没有接过孟婆汤,只是看着孟婆,冷眼问道:“喝下会怎样,不喝又怎样。”

孟婆脸色变冷:“姑娘,这汤又名忘情水,你喝下便可转世,不过一喝便忘前世今生。一生爱恨情仇,一世浮沉得失,都随这碗孟婆汤遗忘得干干净净,若是不喝,须跳入忘川河,在忘川河中受尽千年之苦,若你心念不灭,还记得前世最爱,便可重入人间,找回前世最爱。”

她轻轻推开孟婆手里的汤,说道:“我愿跳入忘川河。”

孟婆笑了笑,挥手间在她脖子边点了一颗痣:“这是我给你的记号,千年后若你心依旧挂念着他,便可转世。”

“孟婆……”她想说却又不敢说出口。

“姑娘有什么事便说吧。”孟婆道。

“若是再见到我夫君,便告诉他,瑾儿在奈何桥下等他。”她眼中尽是哀求。

而孟婆像是故意在隐瞒着什么一般,说道:“姑娘,其……”

她打断了孟婆:“我知道你也是有情人,一定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孟婆没有作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她嘴角上扬,转身便向忘川河走去。

玉千瑾走后,孟婆在原地喃喃自语道:“姑娘,这又是何苦呢,你夫君早已喝下孟婆汤……”

……

回到忘川河。

她走上奈何桥,看着忘川河里,慢慢闭上眼,跳入了忘川河中。

黑白无常叹了一口气,便道:“世间痴情人……”

……

她感觉到自己在慢慢沉入忘川河底,突然,她的双手被铁链向上捆绑起来,犹如砍掉她的双手一般,疼得她嘶吼一声。

忘川河水呈现血黄色,犹如万丈深渊般,忘川河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

还未沉入河底,一条八尺长的铜蛇向她游来,“啊!走开!走开!”她无法用手阻挡,因为双手都已被铁链捆绑,不得动弹。

铜蛇环绕着她的身体,她闭上眼睛,铜蛇已经缠住了她半个身体,她被缠得很紧,喘不过气。

片刻,铜蛇绕在她的背上,咬噬着她的肌肤,她被疼得无力再嘶吼,却又只能忍受,她知道,忍过千年,便可以见到他。

她感觉到一阵火热,身上缠绕的铜蛇已经被烧化了,她用力呼吸着,感觉自己处身在火炉之中。她热得不行,额头上的汗珠就像流水般。等她昏过去时,一阵寒冷捶打着她的身体,她惊醒过来,看着周围似冰天雪地一般,她冷得发抖,无意之间叫出了他的名字:“子炎……”

每到天色渐暗,忘川河中的孤魂野鬼就会聚集在她的四周围,她蜷缩在角落,尽管不想看到,但是眼前依旧有魂魄在嬉笑,或是吼叫。她也想哭,可是魂魄是没有眼泪的……

她趴在河底,双手满是伤痕血迹,脸上也多了一道凄美的伤疤。

“子炎……我……会撑住……”她趴着昏睡了过去。可是,还没等她闭眼,铁链突然像是被人向上一拉,她离开了河底地面,她又是一声嘶吼:“啊!”拉起又将她放下,反复多次,她也无力再吼叫。

她丝毫不敢动弹,她知道只要一动,便会生不如死。只是即使她不动,河中的虫蛇野魂也会爬在她的身上,一点一点咬噬着她的肌肤。

夜晚也总是寂寞的,她不能说话,不能睡去,夜晚说话是会招来孤魂野鬼的,若是她睡去了,铁链就会一如既往用力拉扯她的双手,疼得她叫不出声来。

但她知道,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她爱的云子炎。

她心里的自己问着她:“玉千瑾,你能撑住么?”

“我……行的。”

“你来到这些时日,为何迟迟没有见到他,怕是他早已喝下孟婆汤……”

“他一定在这忘川河之中……”

模糊之中,她再次因为全身疼痛而昏睡了过去。

只是这次,白无常不再忍心拉起铁链,黑无常见白无常这番,便道:“为何不拉。”

白无常淡淡道:“看她这番痴情,于心何忍。”

但是黑无常却不是那么心软:“她只是一个普通凡尘女子,不知好歹的女人。”说着,黑无常走过白无常的身边,一把抢过白无常手中的铁链,施法将铁链往上一拉。

而只昏睡了片刻的玉千瑾突然惊醒,随着双手被铁链紧紧拴住往上一拉,狠狠的嘶吼一声,她的双手被拉出了鲜血,发丝凌乱。

她独自坐在角落,低下头眼里尽是哀伤,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

突然,一只体型已占她一半的鬼虫爬到她的面前,她害怕的惊吼了一声:“啊!走开!不要靠近我!”她起身开始跑,可是铁链拴住她的手,她忍着疼痛跑着,鬼虫会吸噬魂魄,一旦被它吸噬了,就等不到千年了。

她拼命往前跑,可是忘川河又深又大,岂能是她这样就能跑得走的。

当她没有防备的时候,铁链又开始往上拉,她停下了脚步,铁链才没有再继续拉。

我受尽忘川之苦

为何身处忘川中

却久久不见你影

若你喝下忘情水

是否不会再记起

当年痴情玉千瑾

……

她开始感觉不安,若真是他对自己痴情,便会跳入这忘川河之中,为何如今她见过千万痴情魂魄,却无一他的身影,难道他当真的喝下了孟婆汤,忘却她与他的情分了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负心汉!”她在那瞬间的念头绝望了,她像发了疯一般在忘川之中撕心裂肺的吼着,拉扯着厚实的铁链。

她坐在河底地面,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任由着虫蛇鬼魂咬噬着她,任由她身上的鲜血往下直流。

看管的卒役实在受不了她的吼叫,便甩下千万细针,向她扎去。

“啊!!”她失去理智,开始用力摇着铁链,卒役不经意也被她摇下了忘川河中。

她流下了眼泪,终于,她流下了眼泪。

“云子炎,你为何要这样!你从一开始就不爱我!”她冲着奈何桥吼着,可是一切都晚了,她已跳入忘川河,千年不得转世,如今又怎能……

黑白无常在人间察觉不测,匆忙赶回来将她制服住,“她跟别的魂魄不一样。”白无常道。

黑无常轻笑一声:“呵,凡尘俗女……”说完,便施法将她的铁链升至最高,她触摸不到河底地面,也看不见忘川河面,就这样被悬在河中半空。

……

一百年后。

她每天被铜蛇缠身;每天都会经历水淹火炙;每天都会被孤魂野鬼环绕;每天都会被鬼虫烂兽咬噬;每天都会神志不清的发疯;每天都会在不经意间昏睡过去,而就在她昏睡的那一刹那,铁链会用力往上一拉,而鲜血顺着从手背往下流。

一百年,她在河中半空被铁链吊了一百年了。

但也曾看见过他一次。

她看着他,心中万般刺痛;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奈何桥;看着他的容貌在不停的变换;看着他在三生石旁停留片刻便继续走向孟婆亭;看着他喝下孟婆汤;看着他忘却前世的红尘后踏入轮回,就这样他离开了阴间,留下她在忘川河中还有受尽千年之苦。

虽然对他恨之入骨,但是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她在忘川河底大声叫着他的名字,他听不见,他也看不见她,依旧的平淡的走过奈何桥。白无常说道:“可怜这一番痴情……”“他们有缘无分。”黑无常冷声道。

她也希望他不要喝下孟婆汤,但她怕他受不了这忘川河中的千年之苦。

红尘了了

忘情轮回

待君奈何

我可见君

君不见我

千年之苦

唯为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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