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可以一眼成为朋友知己，也可以一语结下不解之仇，人啊自有长得讨喜的，也有美得让人嫉妒的。
比如说楚婉，还是婉姨娘时，戚明鸾就一眼喜欢上了，一个美得让天下女人都会嫉妒女子，无论是与世无争还是腹黑谋算，戚明鸾就是乐意跟她的婉姐姐说话。
还有的人，仗着所谓的显赫身家，言语讥讽不明时事，脸上笑着嘴上说着贴心话，可那份心，只会想到自己。
荣锦就是，戚明鸾打心底里不喜欢这个姑娘。
满打满算，跟荣铭荣锦两个人遇见两次，而这一次才真正的见了面而已，却闹得这两兄妹一个恨得自己要死，另一个变着法的算计着自己。
摸着自己良心，戚明鸾都不明白，她从来不是主动招惹别人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回到轿子被挡着的那会儿，试问她跟着祖母忍着让着等着，那俩鼻子长脑门上的货，会放过她们？
当然不会，人善被人欺，不反击只会被蹬鼻子上脸。
“方才已经说过了，这些玉并非什么名贵的东西，也不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刻的，就像荣姑娘说的，美是美的，也只不过是廉价的东西而已。但是荣姑娘你可是皇后娘娘的外孙女儿，怎么就非看上这些个廉价的东西，多不称您的身份。”
戚明鸾一下下拨弄着手中的杯盏，玉石的质地，让杯盖与杯身间摩擦出的声音特别的清亮。荣锦，本小姐会让你知道，惦记别人的东西不是什么好习惯。
“不就几件不值钱的玉饰，戚家小姐好生小气，又不是要拿你头上的这些，我们会拿银子去你们戚家铺子上买的。”
荣锦抿着嘴不做声，看了一眼荣铭，荣铭当是妹妹要他出头，继续说着。
“荣公子真是聪明，小女子家中排行第七，祖母爹娘兄长都会亲昵的唤一声小七。不过这个称呼，荣公子说来就不合适了，到底是男女有别，小七年纪虽然小，也懂得这样的道理。”
切，本小姐本来就不是厚道之人，戚明鸾已经在克制自己的脾气，话说要是惹到她的是陌蓝那臭小子，早就金针刷刷的飞过去了。
别以为是皇宫大院，就会怕你们几分，你是皇亲国戚又如何，外孙而已，也是外人，姓荣的外人，当年先皇爷爷面前姑奶奶都敢翻上几个跟头，还不把你放眼里，如今既然彼此看不顺眼，那也不怕撕了脸皮，反正你们俩丢的是堂堂一国皇后的脸面。
说起孙皇后，自己的外孙跟外孙女几次与戚明鸾对在杠头上，荣铭的性子是肯定说不过戚明鸾的，而荣锦自以为思虑深沉，到最后依然会因为低估了戚明鸾而吃亏。
但是孙皇后，一点儿表示也没用，自己吹着手中的茶，完全当没听见似的，或者说，荣铭荣锦跟戚明鸾的口舌之争在她看来就是小孩子拌拌嘴过家家，算不上什么。
皇后娘娘不说点什么，周围的世家夫人小姐们，只能继续当背景。
“小七，小七。这名字挺好听的，姐姐们以后也叫我小七吧。”西侯家的七丫头，在家也是排行第七，平日里的姐妹之间彼此叫名字的多，这回被她发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里头，好像也就小七叫起来最好听了。
“戚家唯一的嫡小姐、最小的小小姐，可金贵着呢，上有老夫人，下到兄长，个个都宝贝着她宠着她，如果说戚老夫人是戚府的老祖宗的话，这戚家七小姐，就是小祖宗了。”
海滟不留情面的一顿冷嘲热讽，让西侯七丫头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自己的姐妹还在边上偷偷笑话她，一个个都是见不得别人好的，算哪门子姐妹了。唉，还真拿自己跟那戚明鸾比么，戚府的女儿金贵着，东侯也只有海滟唯一的女儿，而他们西侯府的女儿则是一大堆，天天被侯爷爹嫌弃。
话听在上座的人耳朵里，又多了另一层意思，那是皇商家的小祖宗，戚家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紧着她的，而这边儿是得牢牢靠着皇后娘娘庇护的外戚，想要什么都得巴结好了皇后才能求得来，这是完全对立的生活态度。
“茶凉了。”戚明鸾嘴角微微扬着，茶盏由银杏接过。其实从头到尾，戚明鸾也没喝多少，大多数都是让茶香随着门外吹进来的风飘满整个大殿，她不渴，就是想寒掺一下别人而已。
“原先本宫还担心铭儿锦儿住在京城会不习惯，如今见戚家丫头跟我两个外孙聊得那么开心，本宫也就放心了，年岁上差不了多少多一起玩玩儿也好。”
孙皇后波澜不惊的一句评价，戚明鸾直觉得一口血要喷出来了，她哪只耳朵听见他们聊得开心了？
“民女年纪还小呢，要说年岁相近，家里还有三姐、四哥、五哥、六姐……不过皇后娘娘都已经开口了，将来若是荣姑娘到戚家玉石铺子买玉饰的话，一定会给她挑最好的款式。”
本小姐可没说会白送你哦，只要你敢来，就别被价钱给吓住了哦。
“戚家是皇商，只瞧明鸾妹妹头上的玉蝴蝶，不是老师傅雕的，就已经栩栩如生了，这采办给皇宫里用的，一定会更好的。”
荣锦再一次说到玉蝴蝶，她以为自己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一个商贾之家不靠送礼如何能得来皇商的名头，何况是玉石，各人有各人的眼光，可以说你戚家的玉最好，那也能说张三李四家的玉最好。
只会用玉饰质素不佳为借口么，是在说她一个长在边疆军营的姑娘家不认识玉么。哼，真是好笑，不是好东西本姑娘会看上吗？
“唉，荣姑娘还真是惦记上了人家的玉饰了吗。照理说，荣姑娘是皇后娘娘的外孙女，被荣姑娘喜欢上是这几件玉饰的福气，民女也该为了讨得荣姑娘的欢心奉上才是。”
戚明鸾起了身微微屈膝行礼，像是告罪的谦卑，可那说出来的话，字字都跟巴掌一样甩在荣锦的脸上。
都拿宫里头的贡品来说事儿了吗，若是宫里头的玉器还没有她戚家小姐身上穿戴的好，是不是就有理由给戚家按上罪名了？
想要东西明着说就是了，总暗示做什么，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你要呢，你说出来人家才会知道你要什么嘛，当然你要是你的事儿，给不给就是本小姐的事儿。
“这……外祖母……锦儿……”暗示跟明要的区别就是一层薄薄的纸，会看眼色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但是就这样被捅破了，丢的不是她荣锦一个人的面子，还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拉上皇后娘娘的脸面。
荣铭很疑惑，这妹妹一直都那么奇怪，不是明明喜欢那一套玉蝴蝶想让那戚家丫头送你，这会子怎么又想否认，奇怪，真奇怪。
“不是不愿意割爱，只是这些玉石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用料都是其他玉雕剩下的辅料，要送这样的礼给荣姑娘，小七都觉得于心不忍。”
一个巴掌哪里够，不把你甩成猪头才不忍心呢。
“而且这一套玉蝴蝶是某个人亲自雕了送给小七的，用他人的礼再转送给荣姑娘，更不合适了，荣姑娘要是真的喜欢，要不晚宴的时候小七给荣姑娘介绍那个人，相信荣姑娘无论想要什么样的玉饰，都可以得到的。”
某个人亲自雕的送的，话点到这里，配上戚明鸾带三分害羞的神色，每个人脑海里都不约而同想到同一个画面，一个翩翩佳公子拿着不起眼的玉石辅料，却满带神情一点点的雕刻成如此精美的玉饰。
如此说来，那一套玉蝴蝶是戚家七小姐心有所属之人所送的吗，难怪不舍得拿出来呢，至于后面那半句，什么介绍认识，怕是想撇清男女大防的越矩而已。
“那有劳明鸾妹妹引见了。”荣锦回了一礼，心底里的笑意藏不住的外漏。
真想不到啊，谁说年纪小不懂的，这戚家丫头看样子十岁都不到吧，就敢跟男子私相授受了，竟然堂而皇之的宣之于口，还假情假意的说给本姑娘引见，你以为你不说那人是男是女就能抵赖了？
女眷可都在外祖母这儿，晚宴上能见到的，肯定是外祖父正接见的那些男客。这一次宫宴，外祖母可是说了，也要给哥哥跟她定一门亲事的，既然是会送礼给你戚家嫡女、又有资格入宫赴宴的，非富即贵，跟这样的人家定亲，本姑娘勉强也能接受了。
“好了好了。这么多长辈跟施家小姐在呢，光听锦儿你跟戚家丫头说话儿了，本宫知道你们投缘，刚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可也不能没了规矩在那么些个夫人面前失礼。”
孙皇后拉过荣锦轻轻拍了拍外孙女的手，也许该把锦儿早些接近宫里头住，也不枉费了她灵巧的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