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三贵就一小混混,长相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着装上也看不出一点出众之处,这样的人大街上随处可见,可是他却是杜月笙手下的盯梢高手,很为杜月笙办了些漂亮事,可是他今天却栽了大跟头。他本来在医院的一个角落里一边做着发达梦,一边窥视着王亚樵等人的行踪,可是在没有一点征兆的情况下遭了暗算,被人打昏了扔进了医院后面的垃圾堆。
田三贵迷迷糊糊的醒来时,什么事都想不起来,及至他发现身边躺着的孟小云和另外两个杜月笙的手下时,他才明白自己几个人被人偷袭了。会是谁呢?是王亚樵的手下还是另外的人?田三贵心里想着事情手里可没闲着,用力的推搡身边的孟小云,口里喊着:“孟爷,醒醒,孟爷,醒醒。”
虽然同是杜月笙的得力手下,但孟小云却从没对田三贵有个好眼色,有时稍不如意,就会对田三贵拳打脚踢。孟小云是杜月笙五姨太孟小冬的堂弟,本就是刀口舔血的江湖汉子,有些本事,加上弟因姐贵,很得杜月笙的赏识。有了这样的原因,田三贵虽然对孟小云恨之入骨,但却只能逆来顺受。
“叫什么叫?嚎丧啊!”孟小云醒了过来,对着田三贵吼道。对已发生的事,田三贵最清楚,当时他和另外两个人正商量着得了赏钱后去得意楼玩女人,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车窗外,先是一拳打昏了坐在驾驶位的吴四黑,接着手臂不可思议的伸出好长一巴掌打晕了副驾驶位的梁齐,他正要掏枪,一只拳头打碎车窗玻璃打在了他的左脸上,哼都没哼出声,他也晕了过去。
“怎么办?孟爷?”田三贵陪着小心。
“怎么办?!凉拌!今天这事本来就要成功了,还不是你因为这丧门星!唉哟,我的脸。”孟小云捂着脸站起来,一边骂一边抽着冷气,跌跌撞撞的走出巷子。
田三贵叫醒另外两个人,走出巷子的时候,一无所获的警察刚好开车离开医院。
此刻玉兰苑中,一号别墅的大客厅中,赵国梁、王亚樵、王亚英、曹伟、卢小天、赵东、钱南、孙西、李北、谢南雄、宋世文、蔡福生、王世虎等人正在喝茶聊天。赵国梁已经给王亚樵解释了保护李国杰的原因,王亚樵虽然对李国杰恨意难消,但是看在赵国梁的面子上已经决定放过李国杰,“十弟,那李国杰心狠手毒,昏庸贪财,言而无信,想杀他的人不在少数,就我所知的就有我、杜月笙和熊克武,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他一马,可是杜月笙和熊克武会放过他吗?”
赵国梁抽了口吕宋雪茄,不以为意地说道:“熊克武,哼,他算什么东西!昨晚他已经回了四川,若不是看他没什么大恶,我昨晚非得取了他的老命不可。至于杜月笙,什么上海滩闻人?小混混起家的流氓罢了,哼哼哼,我弄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惹恼了我,我杀他全家,挖他祖坟。”
“十弟,你……”王亚樵不可思议的看着赵国梁。这还是我熟悉的十弟吗?他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赵国梁昨晚一直呆在玉兰苑,除了王亚樵和王亚英,大厅里的人都是知道的。可是此刻赵国梁说出的话又不像是说大话耍嘴皮子,那些人的眼睛刷的一下不约而同的看向赵国梁。
赵国梁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很随意却很自信的抛出一个大炸弹:“我猛虎特遣营的特别行动小组在上海活动了一年多时间,一个过了气的熊克武都解决不了,我来上海干什么?”
赵国梁扫视了客厅众人一眼,突然加重声音:“来丢人现眼吗?我辛辛苦苦培养的人如果那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这个营长也不用当了,倒不如窝在天津当我的少帮主算了。曹伟,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猛虎特遣营?营长?曹伟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不过他是个机灵的人,马上就有了说辞:“梁哥的雄才大略,家父一直挂在嘴边,并时常告诫我要唯梁哥马首是瞻。”
卢小天虽然不知道赵国梁是怎么解决掉熊克武的,但是赵国梁跟他说过准备筹建猛虎特遣营这件事,此刻赵国梁说出这番话,他隐约猜出了赵国梁的一些用意,当即顺着赵国梁的话头提问:“梁哥,不,赵营长,能不能跟我们说说你的猛虎特遣营。”
“那个……”赵国梁说了两个字就停了下来,他这是在吊大家的胃口。
王亚樵在家排行老九,他的手下都叫他九哥,赵国梁也叫他九哥,而他则戏称赵国梁十弟,此刻见赵国梁吞吞吐吐的做派,王亚樵不依了,“十弟,在座的都不是外人,话到嘴边又不说出来有意思吗?你要是这样,我就开始骂人了。”
赵国梁连忙给王亚樵赔不是,“九哥,别介意,我这不正想着怎么跟你说吗?其实也就是我组建的一个小组织,旗号扯得大,人却只有二十多号人,之所以不想说出来,是怕你笑话。”
“小一点不要紧,可以慢慢发展吗,说,说出你的打算。”王亚樵鼓励赵国梁。
“中日甲午一战中,中国不但‘赔偿’日本军费白银两亿三千万两,还开放沙市、重庆、苏州、杭州四地为通商口岸,日本政府得以派遣领事官在各口岸驻扎,日本轮船得驶入以上各口岸搭客装货,日本臣民得以在中国通商口岸城市自由开设工厂,并且其产品免征一切杂税,享有在内地设栈存货的便利,可以这样说,中日甲午一战使日本成了暴发户。尝到了侵略的甜头后,这么多年来日本亡我中华之心一直不死。现在中国的国内形势,大家都是清楚的,中日之间,几年内必有一战,我组建猛虎特遣营的目的,就是抗日救亡,保家卫国。”
王亚樵语气激愤,“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是,蒋介石那匹夫只是热衷于和共产党打内战,甚至不惜出卖国家权益。你想抗日,他会同意吗?”
“九哥,这就是你对蒋介石的偏见了,他说过不抗日吗?他是说攘外必先安内,那是为了巩固他的统治。中日战争一旦爆发,人民呼声一高,他敢不抗日吗?中日战争一旦全面爆发,国共两党再次携手都有可能。”
“也许是我对他的成见太深,你说的也有道理。”王亚樵白了赵国梁一眼,不阴不阳的说道:“你是想借你的猛虎特遣营作为跳板,跟蒋介石混,谋个一官半职,光宗耀祖吗?”
“我不会加入国民党。”
王亚樵脸色好了一点,“那你是想加入共产党?”
“暂时也没那打算。”赵国梁挥起了拳头,变相的开始了政治教育。“我现在只是想建立一支独立的武装,专打日本人,专打亲日汉奸,打出中国人的血气,打出中国人的志气,打出中国人的霸气。”
卢小天深刻的理会到了赵国梁的意图,站起来大声说道:“我愿散尽家财,追随赵营长杀敌抗日,保家卫国。”
曹伟心里本就燃烧着一团火,哪甘示弱,挥起了拳头,“我华夏泱泱国土,岂容小日本践踏,赶走小日本,扬我国威。”
赵东,钱南,孙西,李北几个人心中几乎同时想起了临行前晚上曹锟把他们叫到身边,嘱咐他们几个以后要唯赵国梁马首是瞻的情形,深感曹锟眼光独到,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慷慨激昂的吼道:“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谢南雄、宋世文、蔡福生几个见少帮主如此强的号召力,那肯落后,一个个也呐喊起来。“他婆婆个熊,干死小日本,还我河山!”
“赶走小日本,扬我国威。”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卢小天是个狂热分子,站在了凳子上,振臂高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鸡犬不留,寸草不生。”
下面的王亚英看着卢小天那狂热的,如痴似醉的表情,现在的事是不是在做梦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鸡犬不留,寸草不生。”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鸡犬不留,寸草不生。”
群情激奋,赵国梁想起了现实生活中看过的一首词,用茶杯的盖子撞击茶杯作为乐器,唱了起来: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昔有豪男儿,义气重然诺。睚眦即杀人,身比鸿毛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