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傍晚,沈乐水过来上课,他不想让诗雅在路上跑,便跟诗雅的一个老板打了招呼,在这边借了教室。
课上了三个小时后,诗雅疲累地道:可以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一下子学太多,也吸收不了。你不觉得累吗?
乐水:要是跟别人学,我肯定觉得无聊死了,但是,跟你学就觉得很有趣儿,再学三小时我也不会觉得累。
诗雅不爱搭理他的废话,道:我得回去了,有点儿晚了。
乐水:我开车送你。
诗雅:不用,我坐地铁,很快的。
乐水:不是晚了吗?下了地铁还要走一段呢,还得进楼道。你一个人走,万一遇到色狼怎么办?
诗雅:无聊,到处都是摄像头。难不成没认识你之前,我晚上都不出门?
乐水:可是你现在认识我了啊,有个男的保护很幸福的,你不想体验一下吗?
诗雅一边起身,一边带着怒气道:你不无聊、不神经就活不下去,是吗?!
诗雅这么不耐烦是有原因的。最近上课,沈乐水的眼神、语气、动作对她形成了一种困扰,甚至可以说是骚扰。总是深情款款的看她,温柔逢迎地说话,看书要凑得很近,递笔也能抓到她的手……关键是诗雅一点儿也不喜欢他,他这样让她倍感厌烦,再想起周卉和采青的调侃,就更压不住火儿。
见诗雅要走,乐水抓住了她的手腕,道:等一下,等一下。
诗雅急切地甩着手腕,道:干什么!放开!
乐水立马松了手,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一下子着急了,我错了,错了。等一下,我还有事儿。
诗雅蹙眉道:什么事儿啊,快点儿说,我还得去赶地铁呢。
乐水从纸袋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包,放到了桌上,推向诗雅,道:送给你,你不是喜欢淡蓝色吗?
诗雅瞟了一眼那个包,笑了笑。眼神和笑意里带着满满的不屑。
乐水急了,道:这是什么表情啊?这可是名牌!
诗雅:你可真喜欢送人包啊?请问你希望我以什么样的立场来收这个包呢?
乐水瞬间明白了她为何不屑,急忙辩道:不是,我没有把你当成她们,不是,我就是觉得你这段时间帮了我很多,我的英语提高了很多,我很高兴,就买了一个小礼物送给你而已。
诗雅:我教你英语,是因为你帮了采青的忙,这是当初说好的,明码标价的交换,是我应该做的。
乐水:是是是,你教我是交换,但是我觉得你教得特别好,我这段时间英语提高了很多,我就很开心,我就买一个礼物来感谢一下我的老师,这怎么了?
诗雅:我教课是拿课时费的,从来不收礼,我没有立场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乐水:也没多贵啊,也没有多少钱,你想得太多了。
诗雅:你不觉得不等于它不贵,我不能收,谢谢,我得走了。
乐水:可是,我特意给你买的。你要是觉得做老师没法收这个礼物,要不……做我的女朋友?
诗雅冷冷地笑了。
乐水见势头不对,知道自己有些太急切了,忙改口道: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嗯,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够长。你还不了解我,对吧?其实呢,我这个人……还是有一定优点的,时间长了你慢慢就会发现的。
诗雅:你有什么优点和我都没有关系。对了,以后的课让采青给你上吧。
乐水惊道:为什么?当初说好的,你要上满两百个小时的。
诗雅:还剩下六十个小时吧,采青的专业就是英语,她教了很多年英语,她的课讲得比我好多了。
乐水:我……就那么让你讨厌?
诗雅:对,难以忍受。
乐水:为什么?
诗雅:不为什么,厌烦就是厌烦!
诗雅语气里带着一种笃定的不在乎,这让沈乐水十分恐慌和恼怒,他走上前,抓住诗雅手腕,用力一拉,诗雅不由自主地跌进了他的怀里,还未来得及挣扎,乐水的胳膊便死死地将她环住,诗雅一边往外挣,一边惊惧地低吼:神经病,放开我!放开我!
乐水无赖地道:你要是再喊,我就吻你。
诗雅怕了,暂时停止了挣扎。
乐水趁机道:厌烦我,是吗?你看吧,你再厌烦我,也摆脱不了我。不是我腻了,你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我。
诗雅冰冷地道:原本以为你只是花心,没想到你这么下作,你让我觉得恶心。
乐水感觉到了诗雅语气里彻骨的寒意,他一下子没了气焰,松开了她,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恶心?
诗雅迅速退出几步,同时,她也意识到了这个词很伤人,有那么一瞬,她想解释一下,减轻一点儿伤害,但他刚才的粗蛮让她十分厌烦恼火,加上要让他彻底断了念想,她脸色一凛,看都不看他,鄙夷地道:对,恶心,你让我觉得恶心,像垃圾一样恶心,没有人会喜欢上垃圾,我更是一眼都不想看垃圾。希望你就此从我的世界里消失,我的生活不容易,没心思当你证明自己猎捕能力的实验品。
说着,拎起自己的包,快步出了教室。
诗雅的话犹如一簇利箭,射中了乐水的胸口,让他一时散了元气,瘫坐到椅子上。
恶心、垃圾、看都不想看,从来没有一个女的对他说出过这样的话,而他清楚地知道,那是程诗雅心里真实的想法。
人生第一次,沈乐水失恋了,也是第二次被女的嫌恶、抛弃。不同的是,第一次抛弃他的人是为了追求金钱,而这一次,似乎什么都不为,就决绝地抛弃了他。
憋闷、伤心、不解、屈辱、愤怒、憎恨杂糅在一起,在沈乐水的胸口撞击,让他觉得喘不上气,他站起来,打开窗户,却看到路上的诗雅,边走边拿湿巾擦手腕、脖子,居然还擦头发。
我就这么被她嫌弃吗?
沈乐水更生气了,重新跌坐到椅子上。
这是他第一次真心喜欢一个人,但是他的真心不只是随意地被践踏,更是被当垃圾一样唾弃。没有人在乎他的真心,付出真心收获的只有伤害。为什么老天这么残忍?为什么他在乎的人一点儿也不在乎他?为什么总是让他伤心?温热的泪水不听话地涌出了眼眶,他立刻伸手抹去了,尽管教室里只他一个人,但是这么大的人流泪,他还是觉得很丢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怎么会到了这种程度?居然会觉得这么伤心。我一定是脑袋抽筋儿了,她有什么了不起,长得不漂亮,人也不是很聪明,脾气又倔又硬,个子矮、年龄大。比她好的女生遍地都是。轮得到她嫌弃我吗?我想找什么样的女生没有?怎么这么没出息?怎么能栽到一个大龄剩女的手里?居然还为她落泪,太没出息了,沈乐水!切,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她呢。切,女人,哥有的是!你决绝,我也一样可以无情地弃了你!
想到这儿,乐水拿出手机,拨了几个的美女帅哥电话,约出来一起KTV。主要是他觉得非常郁闷,想吼两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