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葡萄架下,南母舀出了三碗小米粥放在石桌上,又拔了两个鸡蛋放在桌上。
南母不知道这两个小子什么时候会醒,担心粥和鸡蛋会变凉,所以做完粥后,就一直把盖子盖在锅上了。
粥的香味自然是比不上其他饭菜了,所以没掀起盖子前,是很难闻到它味道的。
没有味道的粥有时候反而比美味的饭菜更让人喜欢,
没有生活的生活,有时候反而比生活到了极致的生活更让人喜欢。
晴天,
无云,
阳光却怎么照也照不进这屋里。
南母坐在椅子上,现在虽有千百个理由让她无法安稳的坐在这里,
但她此刻却偏偏安安稳稳的坐在这个椅子上,满意的坐着。
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她能改变什么?又能做些什么?
昨夜她反复问自己这些问题,
哭?
埋怨?
绝望?
她哭过,
埋怨过,
也绝望过,
她都做过了,
但是她依然会哭,
会埋怨,
会绝望。
既然还是会哭,
会抱怨,
会绝望,
那么为什么要继续哭?
继续抱怨?
继续绝望?
人在世上总归是要有牵挂的人,
南母最牵挂的人自然就是她的江儿,
她想亲眼看到她的江儿娶妻,
她想亲眼看到她的江儿生子,
她想亲眼看到她的江儿当父亲的样子。
不过她最想亲眼看到的,
是她的江儿成长起来的样子,
她现在已经看到了,
看到她的江儿成长了,
她也就放心了,
她知道他的江儿一定会娶一个她也喜欢的媳妇,
她知道她的江儿一定会拥有可爱的孩子,
她知道她的江儿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父亲。
这下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人若没有了牵挂,也该和这个世界说声再会了。
粥真的好香。
南江子和王子胜并排走了过来,两个人没有带着什么复杂的表情,只不过他们的眼里都藏着风雨雷电。
南江子道:“娘。”
王子胜道:“伯母。”
南母道:“快坐下吃饭吧。”
南江子和王子胜说道:“嗯。”
一口热乎乎乎的粥喝下去,暖意至,很舒服。
南江子手里拿着鸡蛋对南母说道:“这个给你吃吧。”
南母道:“你吃吧,娘吃过了。”
南江子把鸡蛋皮拨了,将鸡蛋放入母亲的碗里说道:“吃吧娘。”
三个人在桌上静悄悄的用餐,谁也没有提昨晚的事情,
酒醒之后的清晨,那些释放过的情绪,现在都隐藏到了心里。
“娘。”
“江儿。”
南母与南江子几乎异口同声的喊着对方,
王子胜有一些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两个人。
南母道:“江儿,你想说什么?”
南江子道:“娘,你想说什么?”
南母道:“江儿,你先说吧。”
南江子道:“娘,我今天想要回书院。”
南母道:“想回去那就回去吧,尽快走,别等天黑了再寻不到住处。”
南母的回答出乎南江子意料之中,他说道:“我刚回来就要走,娘不会生气吧。”
南母说道:“傻孩子,娘哪儿会生你的气,放心去吧,我在家等你。”
南江子问道:“有一些事情我必须去解决,面对,你支持我吗?”
南母道:“无论你做什么娘都支持并相信你,不过自己选择一条路执着的走下去,会很难的。”
南江子道:“其实孩儿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去做,不过无论哪儿条路,孩儿都会认真走下去的。”
南母道:“江儿你能想到这些,娘就真的放心了,去做吧,别伤害了自己,也别伤害了雅南。”
南江子道:“谢谢娘。”
南母对王子胜说道:“子胜你也一样吧?”
“什么?”
南母道:“你也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吧?”
王子胜说道:“南江子的事若换作是我的话,我肯定也不知道怎么办。”
南母道:“我可没有说南江子的事,我说的是你的事。”
王子胜诧异道:“我的事?”
南母道:“对啊,你的事。”
南母说道:“从你来后,我就感觉你一直不是很开心,我看得出来,你心里头也有事情。”
子胜笑道:“我啊?”
南母道:“伯母不知道困扰你的是什么,不过你也要跟江儿一样,先想清楚这条路上都有什么,然后再去决定要怎么走,无论决定怎么走,都要扎实的走好每一步。”
南江子看着王子胜,他这几日确实疏忽了子胜的感受,
只想着带他多逛想让他多笑,而子胜也确实笑的够多了。
不过,白天的我们是我们吗?
不是吧?
当夜晚来临,
黑暗袭来,
孤独着的那一个人,
那才是我们吧?
王子胜说道:“谢谢伯母。”
南母道:“子胜把鸡蛋带着,路上吃,你们现在就走吧。”
南江子道:“现在就走?”
南母道:“对,现在就走。”
南江子道:“那我去收拾下东西。”
王子胜道:“那我也去收拾下东西,伯母。”
南母笑道:“你先留下,伯母想跟你讲讲话。”
王子胜说道:“嗯,好。”
南江子道:“那我先过去了。”
南母说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