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往的人看着这个在急救室门外哭得肝肠寸断的小姑娘,顿时了然,纷纷投以同情怜悯的目光。
没过多久,就见护士们将许佳期推了出来,许佳期的脸色苍白,戴着一个氧气罩,苏以落一见到母亲,就冲了上去,拼命地拦住了那张病床,悲恸大哭:“你们救救我妈妈,好不好,她人真的…很好…很好…她…她还没有回家…她不能待在这里,你们救救她吧,我求你们了…”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说得断断续续的。
她看着许佳期的手上还带着的手工戒指,那是她给许佳期做的,那一天的许佳期很高兴,还给她做了她最爱吃的松鼠桂鱼。
从小,在苏以落的印象中,父亲总是很忙,他很少和她还有妈妈待着,家里似乎永远只有妈妈,父亲有永远做不完的工作,出不玩的差,因此,她对父亲总有怨言,对父亲的感情也不如许佳期那般深刻。
可许佳期从小便告诉她:要理解你的爸爸,你的爸爸是一个很温柔,很努力的人,他一直在为你和妈妈努力。不知为何,每次说完这话后,她总能看到妈妈独自一人黯然神伤。年幼时她不懂,慢慢长大后,她就明白了,也不再和母亲讨论这个话题。
家里要是有什么事情,即便告诉了父亲,他也总会因为出差或是种种原因而没有办法在她们身边,所以这次关于纪寒修的事情,母亲并没有告诉他,因为一次次的期待,总是会换来一次次的失望,苏以落和母亲已经学会了不再去期待。
父亲不在家,母亲便一个人撑起来整个家,明明是柔弱的女子,却偏偏要装作坚强,哪怕是受了委屈,也不能在表面上显露出来,只能在夜深人静时,自己一个人释怀。
不知为何,此刻的她只能想起她年幼时坐在母亲怀里,母亲教她念唐诗的那个场景,母亲的笑容温婉动人,一字一句地教她,很有耐心,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字字句句,竟如此清晰。可是教她的那个人却……
管家也是悲痛不已,拉住了苏以落,劝她:“小姐,让他们送夫人去病房吧!您要坚强啊!”
苏正刚下飞机,满身的疲惫,就想着回家可以看见妻女,他想着,佳期是不是已经把饭做好了在等他,落落是不是又在花园的秋千上逗家里的猫,家里的花是不是已经开好了,他最爱喝的花茶佳期是不是也给他备好了呢?
可现实却往往与他的想象天差地别,听闻噩耗,他急急忙忙往医院赶去,一到病房外,就见落落坐在椅子上,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细细地抽噎着,他的心不禁有些抽痛,他这么些年,究竟是错过了多少,为什么自己没有照顾好她们。
他急忙走过去,将苏以落拥在怀里,慢慢地安抚她:“落落,别哭了,爸爸在这儿,别怕,妈妈一定会没事的。”
苏以落的全身已经冰凉,声音更是嘶哑地说不出话来,她伏在父亲身上,迟来的温暖却让她说不出话来,她的难过和委屈只是化作了眼泪,渐渐地从眼眶流出,她的嘴唇已经干裂,但她还是缓缓地说道:“爸,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一听这话,苏哲的眼睛蓦然也红了,“对不起,落落,是爸爸不好,是爸爸没有照顾好你们,对不起…”他一直在为这个家的未来打拼,却忽略了她们的现在,他多久没有好好陪陪她们了,落落和佳期的生日这么些年来他又好好给她们过过几次。
忽然,苏以落挣开了苏哲,向病房的一头跑过去,病房的一头站着一个熟悉而又清瘦的身影,苏以落跑到他面前,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冷声问他:“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纪寒修的脸上很快就多了一个巴掌印,足以见那一巴掌的力道。苏哲见苏以落跑开,连忙追过去,将苏以落拉了过来,苏以落的下颚忍不住地颤抖,她终究是没抗住,扑在苏哲的怀里哭了起来。
纪寒修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女孩,开口道:“对不起。”声音嘶哑地吓人,声线也有些颤抖。
说完,他便转过身去,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