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放学后林悠雪回到家,家里只有苏静敏,她边收拾东西边哭着说:“你爷爷去镇上交电费,骑着自行车走在一旁,一辆卡车司机喝了些就,要超车,直接撞在了你爷爷身上,自行车成了一团废铁,车把手直戳进你爷爷的心脏,你爷爷也折了三只肋骨。那个场面太残忍了,浑身都是血,满头白发全被染成红色,他躺在一片血泊里。”
苏静敏说,她和林濛得忙两周,给林悠雪留了200块钱,她收拾完东西后就走了,临走时还说,明天是爷爷葬礼。
那天晚上,林悠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泪水把枕头湿了一大片,好不容易睡着后,在梦里又清楚地看到爷爷在身旁,却又突然消失,为了寻找他,坠入一个无底深渊,眼前浮现过的,就是爷爷出车祸的一瞬间,他悄悄地告诉我,“悠雪,我要走了,以后不能陪你了。”自己大哭着,看着他那张被血染得模糊不清的脸,林悠雪从梦中惊醒,醒来时,才发现眼睛还残存着泪。
爷爷平时手上破个小口子都要念叨半天,一辆卡车撞在身上,车把手戳进心脏,那得多疼啊。夜里,她蜷在墙角,偷偷地哭着,泪是哭不完的,所以只能一直哭。
第二天一早,太阳从窗户中照射进来,林悠雪才迷迷糊糊地醒来,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依旧坐在地上,靠着冰冷的墙面。
一看手机,已经九点了,她穿着凌乱的睡衣去洗漱。林悠雪揉了揉红肿着的眼睛,然后洗了把脸。
她从冰箱里找出了半个馒头,草草地解决完早餐后,便打算回老家一趟。
今天是爷爷葬礼,她必须到。
林悠雪在抽屉里找出两片晕车药服下,吃完就去车站了。林悠雪晕车,挺严重的,平时吃完晕车药后便十分瞌睡,这次却异常清醒。
林悠雪看看窗外自己曾经不屑一顾的风景。
“原来这么美。我竟然才发现。”那些枯枝落叶,亦是不同寻常的美景。
林悠雪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树上的枯叶,只有被风吹散的命运,却没有自己飞翔的权利。沿途的风景,永远都只是瞬间,但这条路上所承载的记忆,足够她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回忆。
下车后,林悠雪深吸了一口气,空气还是那么清新,却是那么的寒冷,北风拂过耳畔,一股冷风吹进心里。她走的很慢,或许是在等待某个人,或许是想多看一眼残留的风景。多希望那个白发老人能够和往常一样站在田边等着自己。
但,永远不可能了。
枯藤,老树,昏鸦……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这条山路她走了很多次了,从未感到累,但这一次,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她累了。
心累……
她只是个女生,一个未成年的女生,她也需要安慰,她也需要关怀,她不是无所不能的齐天大圣,能够一人抵抗一切。
在挫折面前,她从不会流泪放弃,但我这次是真的累了,坚强不动了,她需要休息。
从小就争强好胜的林悠雪,从不服输,她会很努力的把每一件事情做到完美。
那个成绩优秀,待人和气,遇事坚强的林悠雪是她自己一手塑造出来的,为了这个完美的雕塑,她花费了太多精力。爷爷的死,一下子打碎了林悠雪所有的坚强。
拥有一个完美的自己有什么用呢?最后还不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冰冷而又完美的雕塑。
刻在心里的伤无人问津,眼角残存的泪慢慢落下,她不会失声痛哭,但会默默流泪。秋季的悲伤,春季不会知晓;树叶的离去,大树不会知晓。
她不祈求拥有一切美好的事物,只希望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可这一切,只是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