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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28.比武大会,你好

“拔出来了啊?”安利师兄理所当然地回答王牧尘。

短暂的沉默片刻,王牧尘即刻扭头瞧向后面的别离,别离却抱着酒坛子靠着墙壁缩成一团已然陷入熟睡。由此王牧尘不好多说,只得把不死剑塞回剑鞘内,拉了拉肩膀上的锦袍,把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才一扯袖子,佯装冷漠地说,走吧。他们才离开溶洞。

离开溶洞的时候正值第二天清晨,山林雾蒙蒙的,像笼了张青纱,往山看去,旭日东升,刺眼的阳光划破与黑暗的界限。王牧尘低头瞟眼走在不远处的安利,安利师兄少言寡语,不代表他没有脾气,基本属于能动手就不逼逼的性子。清晨的路偏潮,表面有些泥泞,踩上去软软的,一路上太过安静,仅能听些枝头麻雀唧唧喳喳的声音,风掠过大树,树叶争相响起的飒飒声,其他的基本很难听见。

正走着,王牧尘在安利后面打过不少哈欠,安利突然之间开口说道。“不死剑……只有真正能够令天下归心的君王才能拔出到脱离剑鞘。”,安利站在树下眺望,“能被铭名塔所记住的,只需要拔开就可以了。”他极目张望,王牧尘看不出他所注视的方向在哪里,只能迷迷糊糊地往前走,试图照原路返回。

忽地,有人影与他们相错,带起衣角,带起发梢,隐约可见那人手中浓烈的赤色。安利瞟见立刻拔腿就跑,俄而有山下守门弟子气喘吁吁地跑上来,瞅见懵圈的王牧尘,再气喘吁吁地停下,调整半天呼吸,方才逐字逐句告诉王牧尘。

“这位客人……请问您见到手持不死剑逃跑的人了么?”,他费力地用手比划着,“夜行劲装,低马尾,眼角有道疤——”

王牧尘摇了摇头。

王牧尘恍然意识到什么。

王牧尘惊异地问道。

“什么?不死剑被盗了?!”

不死剑,完全拔出则象征着天下都会归入拔出者的囊中,这是曾经有位云游四海的道人评价的。道人道号太清散人,太清散人修道前姓胡氏名思量,字不归。太清散人是九囿大陆有名的道士之一,他算得大抵是信得过的,只不过因为他行踪飘忽不定,根本摸不清他下一秒会出现在什么地方,所以此人在外颇为神秘。

哦,对了,太清散人有个和他同般性子的好友,是我们前庄主。

历经数年,我真真正正地在家酒铺前见到传说中的太清散人,他还是那般模样。束发盘髻,戴月冠,身穿青蓝道袍,蹬双云鞋,手持把上面是拂尘下面是把剑的佩剑,佩剑剑鞘通身镶嵌数颗宝玉,镶嵌位置瞄准三十六天罡星,佩剑据说叫江雪。当我遇见他时,他抱着坛浊酒,隔着老远美不滋滋地瞧对面人下围棋,下得好了,他就多饮几口酒,下得不好,他就蹙眉放下酒坛,轻飘飘地揉着太阳穴轻叹。

照实是一个奇怪的人。

太清散人算命一向不是特别准,用他的话就是不能把命数算得太准,准过了,是要天降灾祸的。他也不似其他同僚规矩那么多,框框条例束缚不了他,见义勇为不算什么,放胆子饮酒已做常态,似乎从来不畏惧有修为大坎这么一说。仔细了解,方发觉他其实不似外表那般洒脱,倒警慎的很,也冷酷得很,从不给人留仅存空想的余地。

心系天下。他是这么说的。

“卦不敢算尽,恐天道无常;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注:出自小说《晴雪夜》)

有太清散人的卦象为保证,即便不是那么准,但总归令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不死剑上。此次不死剑被盗,很难不会往这上面多想,即便拔不出来,万一拿这把剑诓诓无知的人们,倒不也同样令天下归心么。如此听来,王牧尘未等细细思索对错,登时脚踏树枝飞身赶去。

那人速度极快,便是敛息调气,也看不到完整的身影,往往只是些片块衣角。安利察觉到王牧尘同在,他们隔着层层树影遥遥相望,终究不动声色改变策略决定包抄。

却不料,纵然如此,还是放那人跑了。

就在此时,唰地一把欲狂剑哐叽插在那人面前,划开那人的面纱,那人的样貌展露于他们面前……铺垫这么多也没用,直说吧,那人是个男的。再次重复一遍,男的。只不过长相偏阴柔,而且太具有特点,尤其是双眼眼睑下的两颗泪痣,所以无可奈何下他行动必须得戴上面纱。

跟风无迹有点关系。那人是风无迹他爸爸,亲爹,全名叫作风萧萧,字无量。

“不……他爸爸?”我一时间凌乱了。

“那个时候风无量还很年轻。”王牧尘清咳一声,只能这般解释道。

年轻到什么地步呢?

年轻到那个时候风萧萧还只是风萧萧,他还不是风无量。

我还是不能接受。

实在不能对着风无迹那张浓眉大眼的脸在脑中想象出极具阴柔美的男性,若说是但漠还差不多。随即我转而又想起儿子长相随妈呀,但如此一想,我更加凌乱到神似经历过番狂风乱舞。

“其实……风无迹还是长得比较像他爸爸的……”,王牧尘颇为纠结地朝我解释,“即便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妈妈长得什么样子……”

解释也等于白解释。

风无量……也就是当时的风萧萧,是受命前来偷出不死剑的。他见别离,刚想把剑,却在手握上剑柄的那一刻起,堪堪忆起手里的是不死剑。登时脚踹树干,接住自树冠中掉落的一节长树枝,手拿树枝,当做对阵的武器。

“你这也太不尊重我了吧?”别离抱剑苦笑不得道。

风萧萧先是警惕地四下扫过周围情况,这才愤愤不平地开口。“那你凭空给我变出把剑啊。”他说完后立即冷静下来,意料之外地得到别离的答应。

“好啊。”别离如此应下。

有把剑自带划破空气的气势插在风萧萧旁边,阵起树林不少鸟雀,荡起些许尘埃。“这把剑唤作欲雪。”,别离踮脚自叶尖跳下,“剑身不浴血,没有剑鞘,就送你了。”他扬眉对风萧萧说,风萧萧紧绷神经半晌,最终还是握住欲雪剑柄,欲雪发出声嗡鸣,这是剑认主了。

“来了。”别离轻声说道。

说时迟那时快,别离三步化两步猛地提剑扑向风萧萧,风萧萧立即用欲雪挡住,顿步退位,即刻跳至远处扑向别离。别离即刻以欲狂剑身格挡,随即火花加闪电,连忙跳开,躲开侧击,再次以剑相邀。

他们双方皆没有使出全力。

风萧萧是因为不死剑,那是他的任务目标,若是磕了碰了他就算把自己卖进窑子都还不起。别离是因为王牧尘跟安利,怎么说他们也算是名家少爷跟半个师侄,所以不论他们杵在哪里别离都得因为他们的关系收敛着点,生怕一个失手误伤了,即便他们说没事没事别离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故此,他们这一仗打得虽然有棋逢对手的兴奋,但打起来是明眼人全看得出来的憋屈。每招每式必须掂量着下手力道,怕误伤是一方面,时刻收敛着快如火山喷发般喷涌而出的兴奋感,还得保证能够完美达到目的。

在树杈的两个人帮不上一点忙,是的,连下山通报情况都极其艰难,谁让他们还不是能够凝结积梦石的年龄。风萧萧跟别离固然收敛,隐藏实力,可他们出手的剑气全数暴露他们本身具有的风格。尤其是风萧萧,做得是说出来掉脑袋的行当,自然招招皆带杀气,蕴有不见血不罢休的意味在里。他这厢是杀招,别离即使有心收敛也无力解决,只得见招拆招,而风萧萧的每招每式都恨不得悉数刺透别离命门,别离若是见招拆招,免不得招招见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精彩精彩精彩,刺激刺激刺激。

坐在树枝上的两个小朋友齐齐发出生惊叹。“哇,原来这招还能这么用……哇,原来还可以这么解……”,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哇……人呢?人怎么没了啊?哇……树上又多了道划痕……”

风萧萧的目的是逃跑,别离的目的是拿回不死剑。他们一招不和,风萧萧瞟眼旁边的树干,心下一横,用欲雪从中劈开。老梧桐发出声悲惨的嗡鸣,树枝惊起鸟雀,鸟雀纷纷振翅高飞。一时间树木向下倾泻,速度过快,王牧尘有些反应不及,安利立刻眼疾手快地拽住他跳上领一棵树。别离确定两个孩子没事后长吁一口气,当即赶忙提剑追上风萧萧的步伐,直到树林吞没了他们的背影,直到再无被衣角迅速撩起的青草。王牧尘自安利手中扯过袖管,大大方方地跟安利道完谢,偏头不再看安利,直接走回原路下山。他骨架不算大,加上身上都是精肉,导致套上衣服有种营养不良的错觉。王牧尘给安利留了道孤独且还缺了一节袖子的背影,他的背影衬着蓝天白云,衬着山青水绿,感觉特为瑟缩,直到王牧尘扭头,对安利说。

不知道是不是没睡觉的关系,王牧尘的眼睛没睁开,眼睑半耷拉着的,显得分外傲慢,他对安利冷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啊?快走吧。”,他不满地吸溜鼻涕,声音里同样夹杂着股浓重的后鼻音,“不是还要通报你们大庄主的么。”他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在最前面,安利由此恍然大悟,当机立断地追上王牧尘。

以上叙述者,安利师兄。话说我一直没想过原来性格冷冷冰冰没有感情的安利师兄其实有颗文科生的心,他所描述的当年场景比我叙述的清楚,只不过间隔时间过远,我到现在只能记住些其中大概,便没了。

当然,你要知道,我此时要说得可不是这些。我要说的可是“比武大会是怎么来的”此等无聊的事情。

按王牧尘的时间段推移,等他跟安利师兄回到瑞阳山庄主庄,比武大会已经开始了。

比武大会的前身实际上是这样的,风萧萧盗宝一事败露,他见状慌不择路直接跑进瑞阳山庄主庄,如此一来,瑞阳山千藏万藏的宝贝就在世人面前显露出真容来。在故人归以前,不死剑的名气就早已响彻丽饶之国,如今不死剑以真身出现于江湖,岂不能让人动心。

而瑞阳山早在开办故人叹以前就已经令全山的人挨个试过拔出不死剑了,每个人拔出的程度都不一样,更有甚者连碰都没碰剑柄就直接被弹开了的,且不死剑煞气太甚,不死剑隐藏的地方,非高阶阵法不可藏。由此他们本是不愿意留这么个麻烦于瑞阳山,此次故人归除去庆祝瑞阳山庄与瑞阳谷发展至今以外,同时还包括了为不死剑寻找主人的责任。

既然不死剑自愿出世挑选主人,那么他们也没有拦着的必要。当时娄祝师尊是这么想的,索性就手一挥,即刻开展比武大会,赢者获得不死剑。

至于赢或是输,倒不需要他们太过在意。不死剑通灵,它也不想见到最后能够拔出自己一统天下的人是个懦夫,它选择的,自然要好好培养,从中斟酌着选择出真正适合自己的主人。

那天,众人齐上练剑台,按抽签来选择对阵为何人、下一场为谁人上场比试。全靠运气,若是能够一统天下、集合天下之大成者,必定运气极佳,实力雄厚,引得天下归心。

这其中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别离。别离的身份很特殊,他实为鹤峰山的长老,嫡属瑞阳山庄一系,却因为他是被玉生烟谷主收纳瑞阳山的门客,故此他的座位极其令人感到伤脑筋。索性别离也没让人布置会场的孩子发际线往脑后再退几厘米,他直接对娄祝师尊跟玉生烟谷主拱手作揖,自告奋勇成为掌管裁决最后结果的人。娄祝师尊跟玉生烟谷主简单商量过后,一致通过他的提议,他也就这般稳稳当当地回到鹤峰山练剑台,有模有样地做起裁判来。

抽签制度总归有些不公平。比如说本就不算特别强的人对上江湖上有名的大侠,此时实力的巨大差异由此展现在众人面前。有一场就是如此,登上练剑台的有条大汉,苍鬓如戟,肩膀上纹着只栩栩如生的大虫,提领着把寒光闪闪的砍刀。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上练剑台,看见对面是个长得挺好就是从骨头刮下肉来估计还没有二两肉的小伙子,小伙子身着黄衫白裤,蹬双短靴,满头的华发,系高了,好似腊月的漫天大雪。大汉乐得可开心了,上来用砍刀尖指着小伙子的鼻尖,大笑哇哈哈,没想到啊,若是你现在头像洒家就饶你一命。结果人小伙子没搭理他的这句张狂地话,老老实实地拱手作辑,报上自家姓名。

“在下汪曦晖。”,小伙子躬腰,剑握左手,朗声道,“请多指教。”

铜锣砸出当得一声脆响。

“这怕是有些不公吧?”王牧尘悄咪咪对旁边的人说,不料这话被坐在树上叼着天草根注视练剑台的别离听去了。

“确实是有些不公平。”别离托腮肯定道。

听别离这句话,王牧尘当即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原地跳起。“就是啊。”,他为汪曦晖愤慨地说道,“看看人家多瘦小啊,估计贾訾一砍刀上去就折了他的半条命!”

听王牧尘如此说道,别离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错啦,错啦。”,别离神神叨叨地说,“不公平的确是不公平,不过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啦,仔细看——”

闻声王牧尘把视线落在练剑台上,好巧不巧,有股劲风擦过头顶窜到后面去了,别离微眯双眼,站在练剑台上的汪曦晖因为经历番剧烈运动双颊红扑扑地,朝别离的方向再次拱手作辑。“承让了,幸运而已。”少年人清脆的声线压抑着细细听之才能听出来的兴奋,别离颔首,我听王牧尘的描述都觉得当时的他就差手里拿把没什么实际作用的羽扇了。

淡蓝色的衣袖一甩,贾訾由之掉在地面,却在真正以脸跟地表面对面前些被后援分队跟上接住送去灵药山庄前去寻求救治。“的确是你幸运。”他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闻言汪曦晖也不恼,只是挠头羞涩地笑了,随即负责场面的弟子三步并两步跳上练剑台,引请汪曦晖走至台下休息。别离在目送汪曦晖回到位子后,对王牧尘悄悄地说。“看吧,还是我猜对了。”,他带着股傻里吧唧的自豪,“你以后一定得看清了人,人不可貌相,就算要挑软柿子捏也得要去认准那颗软柿子。”他说得牛头不对马嘴,但总归是那些意思,王牧尘不太想在这种没营养的话题上多做停留,别离也不会自讨没趣,就结束了话题,静候下一场比试的到来。

第二场,铜锣敲响,报幕的弟子高声唤出对阵人员的全名,随即踏着隆隆作响的鼓点转身退去。他退去的同时,比试人员尽可登场,只见人群中窜出两道黑白分明的人影,跳上练剑台,不着急开打,先规规矩矩地彼此拱手作揖报上自家大名。

“我是柳易寒,不知少侠何名?”柳易寒,也就是身着白色短衫长裤压靴内的青年,看模样应该也没成年。

很明显,站在他对面的人并不太适应热闹的环境,把系在项间的深色围脖攥得紧紧的。“……风萧萧。”他冷漠地回答,半张脸都捂进围脖里。

“承让了。”他们互相握拳躬腰。

王牧尘讲完后少见的停顿半晌,看着我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然而我并不清楚他在等我说什么,于是他就直接开口了。“你不打算问我为什么风无量能参加比武大会么?”他惊奇道。我听后更加在风中凌乱了,即便此时窗户紧闭并没有风。

嗯?我为什么要问?

然而我屈服于王牧尘那双亮晶晶的眼眸上了。

好吧,我在心里对自己说。“风无量他不是来偷不死剑的么……怎么还让他上场呢?”我顺着王牧尘的心意把话问出口。

“好问题。”,王牧尘伸出食指晃了晃,“我当初也是这般想的……索性就去问当时比武大会的负责人——别离了。”

“哦,你说这个啊。”,别离双手叠起托腮道,“因为他交了报名费啊。”

“啊,原来是这样……”

“啊?原来是这样?”

王牧尘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能回炉重铸了。

“不……你等等……”,王牧尘捂着脑袋磕磕巴巴地问道,“风萧萧不是来偷不死剑的么……你们就如此放心他上场?”

对于他的问题,别离没什么表示,只是懒洋洋地扫眼纠结的王牧尘,淡然自若地说道。“你还记得开展比武大会的原因么?”,别离老神在在地倚树阖眼养神,“只是为了找到不死剑承认的主人罢了。如若被风萧萧带去还能找到主人,那倒不枉他来此白走一遭了。”

“可……”王牧尘的郁结不减反增。

懒洋洋靠在树干上坐着歇息的人笑了。“那还能有什么可是,反正不死剑认主,一般人想拔还拔不出来呢。”,别离轻笑道,“不死剑不属于瑞阳山,我干嘛还要在它身上白费功夫,乐意往哪去就往哪去,我还不愿意供着这位大爷在鹤峰山呢。再者说了……参加比武大会是要另掏钱的,白白赚来良心钱有何不可?”他似乎对不死剑怨念颇深,最后的语气听起来怪里怪气的,有种对不死剑恶意报复的感觉。

最后这句话才是重点吧,我在心里默默逼逼叨叨。王牧尘显然当时的反应与我相同,不过不一样的是,他适合做个商人,听完别离的这番话倒没有什么特殊反应,反而收到了极大启发。譬如说“哦,原来还可以这样坑钱啊”的想法源源不断自脑子里喷涌而出,堵都堵不住,直到正好听见练剑台上刀剑相撞的脆响,他才回神,目光重新落在练剑台上的两道刀光剑影上。

没错,这俩人的速度快到眼睛连捕捉残影都只有一星半点的地步了。

速度特别快,真的特别快。王牧尘在这点上对我强调好几遍,真的是……连影子都快要追赶不上的速度啊。

连影子都追赶不上的速度?抱歉,习惯思维限制了我的想象。

对决很精彩,这是只有高手才看得出来的比试。最直观的就是当他们出手那刻,别离登时睁开双眼,手指兴奋地在膝盖处敲出节奏感,表情全然是发现真正实力高强的人的欣喜。

处于王牧尘的角度,他说依照他当时的修为,仅能看出练剑台不定时出现的寒光跟听见接连不断的声响。俄而运气好,他还能看到些许衣角,跟他们脚底下的影子。刀光剑影间,速度不是一般的快,脆响此起彼伏,借由阳光照射到练剑台映出的些许影子,才判断粗他们两个并未跑出练剑台,而是真真正正地在打斗,也只有借助影子,他们才能知道他们出招的些许招式来。

剑刃掠过地面,带起烟尘跟石子,王牧尘近乎自觉双手格挡挡在面前,方可抵挡住迎面而来的风尘。风尘散去,练剑台地板明晃晃再次多了道深且长的刻痕,王牧尘下意识瞟眼旁边的别离,别离目不转睛地直盯刻痕,眼神心痛仿佛要窒息。

靠他的描述,我觉得就在此时,别离就已经打算在比武大会结束后找风无量跟柳易寒索要场地赔偿了。

是平局,原因是因为他们打得时间太长,没法有结尾,超出比武大会给出的时间,无可奈何外加咬牙切齿之下,别离只能判他们为平局。平局还好,与他们而言只是场复活赛的是,棋逢对手才是真正值得令人振奋的事情,据说他们一下场,就找到对方前去酒肆饮酒,相谈甚欢,索性在附近找棵香樟树,诚心实意地拜了拜,互相立下血誓,这才了解,挥挥手回到瑞阳山庄内分别前去休息。

这只是他们参加在比武大会后发生的事情,并不属于所有人。有人因为比武大会结了仇,有人因为比武大会在江湖上名声大噪,有人因为比武大会像他们一样结下如同萧寒般美好的友情。

最有意思的事情还没完,世间这么大,奇葩自然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在比武大会可没少出现。例如有一回,有位叫乙丑的青年,因为他的对手领阵脱逃了,别离刚打算断定他获胜,突然乙丑指名道姓让别离跟他打一架。

“我报名比武大会可不是为了什么不死剑,我可是为了与天下豪杰过招来的。”,乙丑拂袖,“既然我的对手毅然离去,那么作为主办方的您们,是不是得表示什么?”

“那么就请鹤峰山的长老别离长老出手请教吧。”,娄祝冷声喝道,“此番决定,阁下意下如何?”

娄祝师尊不愧为大庄主,身上自带的气势十足,三言两语就喝得乙丑没了话。而作为表示,别离自然得出场。别离摇头失笑,再睁眼时眼神顿时凌厉,周身气质跟在呼吸间换了一个人似的,一拍树干表面的枯皮,飞身站在练剑台上。

到了练剑台也不安分,他朝乙丑勾手。“请赐教。”他嘴角挂着放荡不羁的笑。

随即乙丑的佩剑出鞘,佩剑靠近剑柄的部分刻有落字,剑柄下端系得流苏成色偏粉嫩,自带桃花香气。那把剑名叫桃花落,看起来像是柄适合女子使用的佩剑,剑身轻且灵活,剑柄易握,剑鞘呈嫩粉色,剑鞘跟剑柄两处的底部皆镶有颗龙骨珠。桃花落真正出名不是在乙丑手上,是在他的徒弟裴画扇手里才开始乍现出源源不断的无穷美丽。

乙丑确实厉害,他的招式不在于凌厉,在于灵活,善用巧劲。这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想他能研究出来的,毕竟乙丑长得固然没有多魁梧,可不比汪曦晖瘦弱。在他手上,桃花落麻烦的很,欲攻不成,会被反弹,欲守不成,会被强攻打出破绽。然则要是遇上普通的,或是不以中庸之道为己修炼的,那都还好,关键是好巧不巧,乙丑碰上的是别离,这位前期注重搞事后期注重养生的奇怪的人,恍若年纪轻轻就走过了人生大半的喜怒哀乐。

作为一个提前进入老年生涯的人来说,别说输赢,就是能活着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别离自然不会奢侈太多,他不会主动对着乙丑出击,因为他看乙丑,就好像透过乙丑重新见到多年前神采飞扬的自己。他的招式由原先的激烈进化到如今的见招拆招,也是了不起的。

在门外汉看来,打得最郁闷的实属别离无疑了。然而在他们这些多少懂得些武学功法的人来说,真正处于被动的人只有乙丑,甚至全场的节奏都是被别离带着走的。

并不是说乙丑太弱,而是别离太强了。乙丑总会明白的,亲身明白他的实力与境界其实跟别离都不是在同一个层次的。

但乙丑并不差,别离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在后面放水了,放得极其隐晦,至少不会让人一眼看穿他是在放水了。纵然是这样,乙丑仍然桃花落逃不过被欲狂剑剑尖挑开,别离则被乙丑用手刃指着脖子,他们相顾无言。

“这还放水了?”王牧尘听闻旁边的人说完后,惊讶不已地拔高声音问道。

王牧尘突然觉得先生对他进行武术教导时的惩罚已经算是轻的了。

“这当然算放水了。”,安镇宁咋舌说道,“你是不知道当初南海第一高手带人前来骂阵时,师尊手持把欲狂剑破关出去了,三下五除二全部解决后飘飘然回到溶洞继续修炼时的姿态……啧啧,那才叫一个厉害。”

比起别离的种种奇闻轶事,我更在意的是安镇宁师兄居然还有如此八卦的时候。王牧尘注意到我神情的变化,点了点头,深沉地说道。“没有办法的事情,事过境迁,饶是那小子也被迫变得成熟些了。”他说得感慨,我却听不太懂,大抵明白是跟那段人人都不愿意开口叙述的历史有关。我自知无趣,收敛起快要侧漏的好奇心,果断闭嘴。

在那场比试结束以后,练剑台周围骤然响起响声,尽管被判作平局,却掩盖不了别离胜出的事实。“你其实已经很好了……真的……”,别离收剑入鞘,“就是需要多加练习,我期待能够在未来某日与你的再次比试。”他伸出手,乙丑垂首低眉思考片刻,随即主动牵起别离的手,任由被别离拉起身。

“多谢指教,领会了。”,乙丑握上别离的手,严肃地说,“真的很谢谢。”

别离由衷地笑了笑。“年轻人。”,他顿了顿,深沉地慨叹道,“莫要太狂啊。”他的手覆在乙丑的手上,轻拍了几下,即后松开不等乙丑作何反应,快速跳上树干处坐眯调养生息。

这一次比武大会,不只是捧红了那些来参赛的人,以及后来被效仿乙丑的人点到邀请上台与之比试的侠客,抑或者那柄名号不死的利剑。更令比武大会这个习俗流传至今,每年故人归的第二天,自清晨卯时开始算起,结束时间很模糊,基本到午时左右差不多就没再前来报名的人了。

“那么……那把不死剑呢?”我敏锐地发出声疑问。

“不死剑……”,王牧尘流露出难色,他细细思索些,方松口回答,“我不知道,不死剑的下落没人知道。”

原因在于直至有了最后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的获奖者,奖品也不在了。没有听错,的确是实打实的不在了,不死剑被人偷走了。然而并未有人发觉不死剑失踪这一事,乃至于揭开幕布后全场大多都傻眼了。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娄祝师尊跟玉生烟谷主,他们当机立断推出藏品桑落笛作为奖赏,桑落笛通身翠玉,吹奏后短时间内具有摄人心魄之能。而那位领奖的人跟桑落特别有缘,名字也是酒名,叫杜康。杜康洒脱的很,如是普通人见到努力了半天的结果是根破笛子指不定会怎样破口大骂,而杜康不是,他见是桑落像是得到什么绝世珍宝般的欣喜若狂,尽管桑落笛也的确是够得那个资格吧,活似骨灰粉的狂热程度却照实渗人了点。他对着懵圈的娄祝师尊跟玉生烟谷主连连道谢,随后疯疯癫癫地大笑着远去了。

不久以后,翠笛桑落,白衣杜康的名声才得以远传。

不好意思,扯远了。

“那么你跟我说这件事情是为了什么呢?”我抬头问向王牧尘,王牧尘慈祥地拍着我的脑壳子。

“因为我给你报名了啊。”他笑得非常和蔼。

然而我懵了。

“等会儿,我们指得是同一种报名么?”我问他。

王牧尘在我的眼神中点了点头,笑得异常的和蔼可亲,特别具有长辈看小辈的意味了。

总而言之,笑得我浑身发毛。

“我可以……”

“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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