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顺儿走在回野山的路上,钱清跟在她后面拎着她的斗篷。
忽然刘顺儿停了下来,她说:“我走不动了。”
钱清露出为难的神色,“天色不早了,叫轿夫是来不及了,小姐还是忍耐一下吧。”
从员外府气冲冲的出来,走到山脚下,身上那点精力全都耗光了,完全不想动弹。
硬撑着往上走,没走几步,就看到了猎户。
“你在这儿站着干什么?”刘顺儿问他。
“快吃饭了,她们让我来看看你回来没有。”猎户说的有些结巴。
“那你来的刚好。”刘顺儿张开手:“背我回去吧。”
“不……不好吧。”猎户说:“男女有别。”
刘顺儿保持着手张开的姿势,笑眯眯的问猎户:“看不上我?”
“不不不!”猎户摇头带着摆手,“我怎么会看不上你。”
刘顺儿收回手,埋头继续往前走。猎户却忽然蹲到了她前面,“上来。”
她有楞了片刻,之后回头看向钱清。
钱清似乎也没想到,猎户会在拒绝后又要背她。刘顺儿笑了起来,她拍了一下猎户的肩膀,说了谢谢,却没有真的让他背。
她笑着往山上跑,在猎户眼中像飞扑进山林的精灵,在钱清眼里,像一个发了疯的姑娘。
刘顺儿跑上山,却没能比他们两个快多少,毕竟那两位都是习武之人。
才敲响院门,就听到小满仓应声:“来了!娘,肯定是小姐回来了,快把兔肉端出来。”
院门被打开,小满仓手里拎着糖包抱住刘顺儿:“小姐,我就知道是你。”
院子里两张方桌拼在一起,桌上已经摆好了菜。
钱清和猎户跟着进了院子,周姨从灶房出来,把饭碗放在桌上,对他们说:“快来净手。”
猎户没有过多客气,洗完手,就在周姨和钱清中间落座。
刘顺儿好奇,怎么半天不在,猎户就跟小院关系就变了。
她试探的问猎户,“小满仓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她还帮了我不少忙呢。”
“吃了你的东西也算是帮忙?”周姨毫不留情的戳破猎户的场面话。
猎户的脸有些微的红,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偏他对面就坐了一个无聊的人,饭不好好吃,就盯着猎户看。
刘顺儿干脆放下了筷子,托着下巴叹道:“你是长得真好看啊,一般猎户长不到你这个水平。”
“相貌是父母给的。”猎户说,“我并没有长得多好看。”
刘顺儿笑着摇头:“我是说,你长得可真像有钱人家的孩子。”
猎户一愣,随即说道:“像也没有用,我就是个卖山野货的。”
刘顺儿把小满仓要吃的肉给她拆开,用手帕擦了擦手,又问:“阿贤啊,你今天多大?”
“二十三。”猎户答完,预感到她接下来要问什么了。
果然,刘顺儿问道:“二十好几了,怎么还不成家?”
猎户低头扒饭,“我一个穷光蛋,没有姑娘愿意嫁给我。”
“那你看我怎么样?”刘顺儿问道。
“主子!”周姨不得不出声了,她的主子是越说越不像话了。
“我们还是先吃饭吧。”钱清给猎户夹了一块肉,“不要客气,吃!这些肉也都是你带来的。”
猎户回到自己家,心还在砰砰的乱跳。
想到晚饭时候刘顺儿说的话,猎户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冷静下来后,猎户自己分析了一下。
按说他一个山野村夫,配不上员外家的女儿,可现在的她,是父母双亡流落山间,关键,她好像喜欢他呀。
猎户对自己的感觉深信不疑。
而小院中,说出那句话的人,吃过饭就回房睡了。
刘顺儿这晚上睡了和好觉,可能是走多了路,本身也累了,也能是压在心里的石头,被她推到谷底,暂时不用想了。
一直到小满仓进来叫她吃早饭才起来。
刘顺儿脸上印着睡痕,像个傻子一样坐在椅子上,还没缓过神来。
周姨泡了杯茶让小满仓端给她。
“小满仓。”刘顺儿喝下茶后清醒了不少,看到小满仓手里拎的那袋糖,不由担心她的牙齿。
小满仓听到她叫,又蹬蹬跑回去,“小姐,你叫我?”
“你还有多少糖?”刘顺儿问她。
小满仓把放糖果的袋子给她看:“小姐要吃吗?”
刘顺儿捏了一下,确认只有小半袋了,“这个袋子放我这边吧,我每天给你两颗。”
小满仓摇头,刘顺儿按住她的脑袋,打算吓一吓她:“你是不是不听话?”小满仓是个听话的孩子,这样一说她就把袋子给了刘顺儿,但还是不忘适当的讨价还价,“那你每天给我三颗吧。”
“好。”刘顺儿打定主意,下次再见到猎户,得跟他说一下,不要总是买糖给小满仓。
早饭摆好,周姨过来叫她们两个过去。
昨天晚上,钱清已经把山下员外府的事情告诉了周姨。
周姨没有评价刘顺儿做的是好还是坏,但当她听到王氏将要离开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是不舍,却说不明是什么情绪。
山间忙碌,住到这里来,什么都要自己动手。
正因为忙碌,所以没时间伤春悲秋,早上刚看太阳升起,不消多久,就在院中看到了太阳西沉。
刘顺儿忽然对张家产业有了兴趣,吃晚饭的时候,叫钱清把所有的收入来源都告诉她。
“小姐,还是吃晚饭后,我写张单子给你吧。”钱清是他的左右手,他生病后,就一直是钱清在打理张家的生意,不论是分给王氏的,还是给刘顺儿的,都是钱清在经营。
“不用,你就捡主要的说一说。”刘顺儿夹了一段黄瓜,放鼻子底下闻了闻才吃。
周姨又想说她了,什么破习惯!
钱清一直管着所有的经济来源,熟门熟路的东西不用想,张口就能说。
“最主要是往建安送的苹果和栗子。张家镇水土好,结的果子要比别处好吃,只要这附近有的,我们都捎带卖一些。前两年跟人合做了桩茶叶买卖,那人做的好,每年分红利给我们,经营上不用我们花费心思。”
钱清说的很简单,即便刘顺儿以往对生意不是太关心,也能听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