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管怎么说,虽然大劫当前,但此番却仍然是前所未有的一场正道大聚会,万灵门恭为地主,声望比之以前更是有增无减,隐约间天下已有以万灵马首是瞻的意思,而万灵门掌门幻灵真人,此时更是稳坐了天下第一人的位置。
入夜,万灵山脉上下诸峰一片灯火通明,实在是千百年来都没有见过的盛况,远远在山下,随着山风吹来,似乎也可以听见高山之上人们的高声谈笑,因为那场浩劫而害怕的人们在这种情况下,似乎心情也轻松了许多。毕竟,就算天塌下来了,头顶上不是还有一座万灵山么?
而此刻万灵山上最安静的地方,大概无过于青霞峰了。所有的门派在万灵门善意解释之后,都严加约束门下弟子,严禁靠近青霞峰,毕竟若是在当前情况之下,万一还是闹出一出登徒浪子的闹剧,只怕谁的脸上都不会好看的。
相比其他各脉山峰上的热闹,青霞峰上则显得清净的多,山路上偶尔有两三个美貌的青霞峰女弟子走过,山风习习吹来,满山遍野的泪竹一起摇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一晚月色清冷,照在青霞峰山道之上,竹影婆娑,阴影在山道台阶上摇摆不定。远处走来了四、五个青霞峰女弟子,当先一个正是文敏。只见包括余静在内的这些女弟子,面色都有些阴沉,眉头皱起,似乎心事很重的样子。
竹林中冷风吹过,彷彿有黑影闪动。
余静旁边一个最年少的女孩看去不过十三岁左右,胆子颇小,向那片阴暗处看了一眼,面色有些苍白,靠近了余静,拉住她的衣裳,轻声道:“大、大师姐,那、那里好像有人!”
余静和其他人顿时一惊,一起看了过去,片刻之后余静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拍了拍那个小女孩的脸蛋,道:“小雪,那是山风吹动竹子,竹枝摇摆的影子,每到晚上都是这样的,你刚刚上山不久,过一段时日就知道了。”
那个叫做小雪的女孩松了口气,但仍然有些害怕,只是似又想起什么,忽然回头向后山看了一眼,道:“大师姐,后山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到处都是这、这些阴森森的东西,我们留琳羽师姐一个人在那边,她会不会害怕啊?”
余静脸色黯然,叹了口气,道:“是掌门师伯要你琳羽师姐在那里反省的,我们也没办法,不过琳羽师姐她应该不会害怕吧!”
站在余静身后的另一个女子忽地哼了一声,大有不平之意,道:“我真是搞不懂,为什么掌门师伯要如此对待琳羽,就为了她不肯答应冰焰谷的提亲?”
“啪”,竹林深处,似乎有轻微的一声低响,像是什么小兽踩断了竹枝,不过众女子此刻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没有听到这个响声,只有年纪最小的小雪似乎有些怀疑,但她向竹林深处看了一眼,只见阴影晃动,忍不住脸色又是一白,连忙转头不看。
余静叹了口气,道:“其实那位李岚道兄真的并不差,一表人才,身世又好,日后多半冰焰谷谷主的位置也是传了给他,而且看他模样,对琳羽也是十分爱惜,不过情之一字,实在不是能够勉强的。”
另一个女子忽地低声抱怨道:“师父也真是的,明知道琳羽的脾气,怎么也不帮她向掌门师伯说情?”
原先那个女子却摇头道:“我看不对,琳羽原来是最听师父的话了,对掌门幻灵师伯也十分尊重,但此番公然在万物峰上顶撞他们二位,我看……”她忽然压低声音,轻声道:“难道琳羽心中已经有了意中人……”
“住口!”余静忽地低声喝了一句,众人一惊,余静面色微微放松,但口气仍是十分严厉,低声道:“这种猜测我们万万不可乱说,否则若是传到掌门师伯和师父的耳中,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默然,站在余静身后的女子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师姐,其实若以我看来,只怕我们能想到的,掌门师伯和师父乃是何等人物,又怎么会想不到?这一次掌门和师父故意允诺冰焰谷的提亲,只怕就是因为知道琳羽心中有……”
余静猛的转头,盯了她一眼,那个女子脸色微变,叹了口气,住口不说。余静听她叹息,自己沉默片刻,也忍不住叹道:“秦师妹,其实我们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琳羽与我们几个,虽然入门时日不一样,但这十数年间下来,大家早已经情同姐妹,谁都不想看到她变成这样。可是……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反正我想师父向来最疼爱琳羽,终究不会太过为难她罢。”
其他女弟子一起点头,众人缓缓走去,低低谈论,隐约中还有叹息声,渐渐走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