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媛把事情原原本本细说了一遍,郑子庵听完后,良久,默默无言。
半晌,郑媛低声唤了一声:“爹……”
“跟我来。”郑子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而去。
“哦。”
郑媛随即跟上,跟着郑子庵绕到后院一处偏僻的佛堂,郑子庵只留下一句‘佛堂罚跪三日,任何人不得送饭!完了,禁足三个月,不得外出!’,然后轻飘飘地走了。
只留下她一个人无语望天。
黑沉沉的夜,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只余佛堂里一盏微弱的灯光闪烁着,郑媛前后看了看,周围没有一个人影,实在觉得渗的慌,打算回房睡觉。
反正又没人看着她,她偷偷地溜回房间睡觉,明早在偷溜回佛堂罚跪。
她脚刚抬起,不知从何处来了两个黑衣侍卫,一左一右把她架到佛堂,一声不吭地离开了。过了一会儿,郑媛见外面没人守着,准备再次开溜,结果仍被那两个讨厌的侍卫扔了回来,她连续尝试了五六次,结果都一样,她只好放弃,乖乖地在佛堂、罚跪、睡觉。
而沈敬带人到相府闹事,本想为儿子出口恶气,强行带走郑媛,却没想到两位皇子也在场,使得沈敬没得机会硬抢。按理发生这事,走正常程序的话,应该是交由京兆尹办理,而沈敬私自带侍卫闯入丞相府,愤怒依然无处发泄,反而气上加气,落荒而逃。
沈敬不愿就此罢手,寄希望于皇上,希望皇上能为他做主。
连夜入宫面圣,皇上似乎心情欠佳,不等沈敬开口,便淡淡说了一句:“此等小事,何须来麻烦朕,交给京兆尹解决吧!”
短短一句话,便把沈敬打发掉了,沈敬却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皇上为何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
第二天早上,郑媛缓缓地睁开双眼,微微动了动身子,浑身酸痛,这才发现她昨晚抱着蒲垫在佛堂睡了一夜。她坐起身子,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佛像,过了一会儿,郑媛放下手中的蒲垫,双膝跪在蒲垫上,对着佛像虔诚地拜了三拜。
心中默念,祈了一个心愿。
她前世不相信神鬼佛陀之说,但却穿越到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时代,让她对神灵有了一丝敬畏。
没过多久,青黛偷偷地来看她,还藏了一些食物带给她。同昨晚一样,她刚拿起点心,还来不及塞进嘴里,同样不知从哪来的黑衣人影,瞬间飘过,然后她的点心全没了。
“混蛋!真当姑奶奶好欺负呀,你们等着,等老娘出去,也让你们饿三天三夜!”
郑媛腾地一下站起来,跑到门外,双手叉腰,对着虚无的空气破口大骂起来。
“小姐,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府里的影卫只听相爷和大公子的调遣,你也别怪他们了。”青黛摸着郑媛的后背,替她顺了顺气。
“哼。”郑媛冷哼一声。
青黛离开后,快到晌午的时候,郑子庵也过来了一趟,苦口婆心地念叨了好长时间,无非是说吃一堑长一智,这次的事情权当是个教训,好自为之等云云。
郑媛皱着一张精致的小脸,小手摸摸瘪瘪的肚皮,全身绵绵无力,饿的前胸贴后背,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
直到黄昏时分,郑氏从云隐寺吃斋礼佛回来,不知对郑子庵说了什么,郑媛才从佛堂解放出来,而郑氏也没苛责于她,反而觉得郑媛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郑媛扫光一大桌的饭菜,满足地抹抹嘴巴,依偎到郑氏的胸前,撒娇道:“娘亲,好娘亲,还是你对媛儿最好了,不像爹,明明就不是我的错,还罚我跪佛堂,三个月都不让我出去。”
“你爹只是严厉了点,心里还是关心你的。”
郑媛不以为然,小嘴一撅:“反正媛儿今后一定会好好孝敬娘,比孝顺爹还多。”
郑氏笑了笑,缓缓地抚摸着郑媛秀丽的长发,怜爱道:“娘只愿我的媛儿一生平安,嫁个如意郎君,琴瑟和鸣。”
“娘……”
“呵呵,媛儿害羞了,是不是想快点见到叶振逸,好早早地嫁做人妇。”
“娘,我哪有表现的这么明显,那他和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快了、快了……”
…………。
这段时间,叶振逸没从洛国回来,郑媛却见到了她最不愿见到的人,还偏偏是在——
轻纱缭绕的幔帐中,一个美丽的女子置身于偌大的木桶中,整个身子浸没在洒满玫瑰花瓣的温水中,墨色青丝漂浮在水面形成一张张妖异的网,到处烟雾弥漫,恍若身临仙境。
眼眸微闭,头斜靠在桶的边缘,双手不时掬起一捧捧的温水扑在脸上,惬意无比,女子满足地轻叹一声。
“哇,好舒服呀!”
慢慢地伸出如玉的足尖,随意地在水面上轻轻晃动,一圈圈的涟漪微微散开,她的脚秀而翘,肥瘦适度,美妙天成,别有一番扰人的风情。
“青黛,递套衣服过来。”郑媛仍然闭着双眼轻声唤道。
水渐渐地凉了,也不见青黛进来。郑媛不耐烦地睁开眼睛,迎面对上一抹妖冶刺眼的红色,她顿时吓得呆若木鸡,郑媛张了张嘴,对上男子邪肆威胁的目光,却怎么也叫不出声来。
怎么会是他?他为何会出现在这?
一个个的疑惑闪过,她不动,他亦不动。
男子负手而立,一袭红衣上用黑色的细线勾勒出曼珠沙华,唯美而嗜血,玉冠束发,一缕墨发随意垂落,随意而自然,邪魅的凤眼,霸气的剑眉,挺翘的鼻子,微抿的嘴唇,如果忽略掉血色红衣,倒有几分谪仙的气质。
郑媛欲哭无泪,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她刚结束七天老妈子的生活,死男人怎么自己找上门来,眼睛还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看,她可是在洗澡,不着寸缕,也不知臭男人究竟看了多少。
“你想要什么?”
郑媛缩了缩身子,淡定地吸了一口气,冷声问道。
呵呵,真是个有趣的女人,既不问他为何出现,也不问他想干什么,却说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