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盛出征那日,凌知妍站在城墙送别,她穿着一身正红色的冬装,亲手给楚盛斟了一杯酒。
“王爷归来,臣妾依旧会在这里相迎。”
“本王定会凯旋归来。”
楚盛走了,日子依旧没有变化,却哪里都是变化。
钟夫人怕凌知妍觉得无聊,常常过来说话,她生了三个孩子,所以对于生养之事说的头头是道。
“娘娘,您这肚子长得真快,一定是个健壮的小家伙。”
进了三个月,凌知妍的孕吐更严重了,她每每吃了东西,十口也就下去一口,檀月变着法子做的好吃的都进了凌曦的肚子。
凌知妍大多数时候只能躺在床上处理事情,偶尔食欲好一些才能在屋子里溜达溜达。
“是啊,长得挺快的,再过不久就会踢我了吧。”
钟夫人看着躺在床上依旧眉眼温柔的凌知妍,有些心疼这个年纪小小的王妃,她知道府里府外都是王妃管着的,现在,燕城的哪个夫人不服王妃的玲珑心思。
“娘娘好好养身体,四个来月就能感觉到小世子踢您了呢!”
“那时候,王爷他们也该回来了吧?”
“是快回来了,往年一月多,二月里就回来了。成将军领兵打仗是好手,每年都能把鞑子赶跑的。”
“那就好。”
凌知妍笑起来,露出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放松,只觉得有些想吃东西,拿起旁边备着的糕点,一连吃了三块。
钟夫人看着凌知妍的样子沉默不语,目光中透漏出看自己孩子的宠溺。
十二月底的燕城越发的冷了,从城外传来的消息看有些不好。鞑子今年准备的充分,打到现在还没有一丝要退却的意思,战报从三日一报,到现在七日都不一定有消息。
燕城内一点要过年的气氛都没有,反而有些人心惶惶。钟太守捉了三四个散播着燕城要城破消息的内奸,打算悄悄处理了,却被及时赶到太守府的凌知妍拦住了。
凌知妍的气色依旧是不太好,但是眼神坚定的很:“钟大人,这事不能这么草率。如今外城打的艰难,咱们需要内城的人心安定。凌曦说最近好多百姓徘徊在城门口,那就是想着离开燕城的。本宫需要钟大人陪本宫杀鸡儆猴给那帮人人看看。”
“王妃意下如何?”
“判城者,斩立决。大人此次一共抓了多少奸细?”
“四个。”
“那正好,四个人祭奠四个城门,本宫亲自监斩。大人不需说他们是奸细,只说是意欲弃城而去人,这世上的人,都怕感同身受。”
“是,微臣这就去安排。”
钟大人的眼睛一亮,顿时觉得是个好办法,他不仅想到了威慑作用,还准备叫人让一些武将夫人陪着王妃观礼。有王妃和前线将士夫人的联合作用,不信哪个人还觉得燕城危已。
燕城又下雪了,秋桐给凌知妍裹了厚厚的一层大氅。凌知妍里面穿着送别楚盛时穿的冬装,外面的大氅也是火狐狸皮做的。
她下了饺子,一步步走到观礼台的样子如同一朵昳丽的火焰。
在观礼台上坐定之后,凌知妍对着钟大人点了一下头,钟大人走到了临时搭建的刑场中间。
“近日,总有人传言说燕城将破,所以本官抓了几个人,他们不仅传播流言,还私下打算出城。这是背叛燕城的行为,燕城绝对不会破!”
从东门南门,再到西门,快到傍晚的时候只剩最后的北门。凌知妍站在刑场中央,她背后是城墙还有在厮杀的楚盛。
“本宫是天朝的王妃,如今本宫的夫君在战场上拼命,本宫绝对不允许有人临战脱逃。本宫相信自己的夫君,也请众位相信那些身兼百战的将士,他们往年能把胜利带回来,今年也一定能!若是……”
凌知妍顿了一下,努力憋回到了嗓子眼的酸水。
“若是有一日鞑子兵临城下,本宫定会安排老弱妇孺离开,可燕城的壮士们,本宫希望你们愿意守住燕城。因为你们的背后,不仅是燕城,还是天朝的土地。当然,本宫誓与燕城共存亡。”
燕城里的人心渐渐定了下来,他们祖祖辈辈被鞑子威胁,已经习惯了,只不过有人挑唆才被钻了空子,只要让他们醒过来,就一定会齐心对外。
“娘娘怎么样了?”
檀月端着一盅补汤小声的问檀草。
檀草给凌知妍轻轻的盖好被子,摇了摇头:“刚睡下,怕是喝不了补汤了。姐姐先和我出去吧,咱们好好想想怎么娘娘多吃点东西。”
那日出去,凌知妍回来卧床不起,除了肚子,哪哪都消瘦的让人心疼。还有了嗜睡的毛病,随时都能睡着,醒了就要吐一回。大把的补汤下去都不管用,人参之类的更是常常背着,也就是那几年在庄子上积攒的身家丰厚,才经得住她折腾。
“娘娘和咱们一般大小,却要承担那么多,身子怎么养的好。我现在就盼着王爷赶紧得胜归来,咱们府里才能有主心骨。”
雪还在下着,院子里积了薄薄的一层。
凌知妍觉得精神好了一些,对完了近几日的账目,让红杏把她挪到堂屋的暖炕上。
暖炕烧的热乎乎的,凌知妍一下子喜欢上了,当即决定在堂屋养身子。看着秋桐几个静悄悄的搬东西,凌知妍坐在暖炕上,透过琉璃窗子看外面。
燕城的冬日,鸟雀都站在光秃秃的树丫上,一飞就是一大群。
“青杏,以前就属你爱玩闹,你去找些秕谷,套些麻雀来。还有三天过年了,给大家伙儿加个菜。”
难得凌知妍有了性质,几个人哪有不满足的,最后青杏和有功夫的檀止去捉鸟雀。
青杏把网筐放在凌知妍正好看到的地方,檀止在周围扫开一块空地,稀稀拉拉的撒了一些秕谷。
不一会儿,就有不少的麻雀飞下来啄食,檀月眼疾手快的一拉绳子,网筐便扣住了里面的麻雀。
秋桐几个将堂屋收拾好之后,青杏和檀止已经捉了上百只麻雀。两个人收了家伙式儿,把麻雀交给檀月去料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