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李伯已是天亮,凉倾帘将凉府的大门沉重的关上,多久没能进出这一道门,如今亲自触碰,倒是激起心中不小涟漪。
暗自伤感,曾经无论大事小事都有凉宴尹一同承担,如今虽有楚歌等人相助,但终究意义不一样。
就算自己是浮烟,从小长大的情意是记忆无法代替的。
“凉姑娘。”
闻声而望,向氏兄弟正徒步往自己的方向而来。向朝推着向阳,朝她打了个招呼。
“向大公子,向二公子,好久不见。”凉倾帘上前一步礼貌回应。
向阳还是同以前一样阳光,笑道:“我们来鄢城办点事,你们呢?”
“我们,回来取点东西。”凉倾帘如实回答。
“这位是?”
向朝腿脚不便,便在轮椅上向她身后的君曲尘行点头礼,问道。
“他是我的朋友,姓君,名曲尘,上次在沈府你们碰过面的。”凉倾帘笑道。
“朋友。”
向朝默念出声,回忆起曾在沈府有过几面之缘的点头之礼,未有交往过。
随即眼眸不动声色多看了一眼他右肩上背着的包袱,从外形上看,比较硬。
“许久不见凉姑娘,不知,你们这是要去往何处?看是否你我同路?也好,结伴相随?”向朝淡笑。
“不知二位公子,去往哪儿出?”君曲尘双手前拱,抢过她准备脱口而出的话。
他的话无不疑使现场气氛凝重,向氏兄弟顿时不回应,只见向朝的瞳孔与他对视,幽黑深邃。
尴尬气氛还是被人如其名的向阳打破:“我们,前往南城,沈府。”
闻言君曲尘眉眼微蹙,想必是肩上的古裘鞘暴露了,不过他二人又怎知古裘鞘乃沈渊鸿欲要之物,看来他二人不简单。
如此,只好见走一步是一步了,君曲尘将玉扇扇面撑开,在面前扇动两下,笑了:“哟,正好,同路,那就,一同前往吧!”
向朝礼貌行点头礼,微笑示意向阳,二人便同君曲尘并排相走,而凉倾帘则走在君曲尘身旁。
“从上次仅仅几面之缘,还是……”
就这样听着三人不温不火的谈话走了一路。
由于向氏兄弟的意外出现而事先没有准备马车,所以原计划被打断,四人相当默契的往马房方向走去,准备雇马上路。
终于尴尬的气氛在马房打破,马夫牵着两辆大户人家专用马车过来,凉倾帘下意识上去和马儿熟悉,尽量使自己活跃一些。
“两辆马车目标大,一辆马车就够了。我和君公子驾马,哥因腿脚不便,就和小丫头做马车。”向阳上前同她一起抚上马儿,说是商量又带着不可推翻的语气。
他回头朝她一笑:“小丫头觉着如何?”
一辆马车有些挤,本就是两路人两辆马车合情合理,再且,向朝和自己并不是十分熟络,准备拒绝时,再次被君曲尘抢了先。
“一辆马车恐有失城主身份,还是独辆好,宽敞,大气。况且,咱不缺这点银子。”
“上车。”
只觉一阵风吹过,背部被玉扇叩击,才知他猛地在身后推了一把,道:“倾帘姑娘,上车吧。”
“慢着。”正处于朦胧搞不清状况时,君曲尘拉帘之时被向阳只手挡住,二人便这样不由分说单手在原地动武。
在马车上的君曲尘高出向阳半个身子,同时更有压迫之势,然而处于平地的向阳则面不改色单手推向他……
正是看的眼花缭乱……
“向阳。”
向朝出声,向阳瞟眼停手,退回他身后不作声。
“君子动口不动手,向君公子道歉。”向朝冷声道。
“不必,天色不早,我想快些上路才是。”君曲尘拒绝,反身推了把她示意她坐好,随后侧身坐好,拉好缰绳,待他二人准备。
一边是自己的朋友一边是曾经帮助过自己的恩人,如今见面却暗里起风,作为中间人,其实并未做好。
君曲尘极力维护两辆马车无疑是为墨楚歌,而向氏兄弟执意一辆马车却不知为何。
最终,还是迁就了君曲尘,无意间应该得罪了向氏兄弟,可,现下又能说何作何化解呢?
“上马。”
四周帘子自然下垂,向朝的声音被微风带过,帘子呼起,只闻轮椅声从面前而过,然而马车旁不知何时有人停住脚步:“浮烟?”
此二字无不刺激到她的神经,随即侧颜,向阳似笑非笑的眼睛朝她看去,对上的眼,被帘子打断,脑中一热。
猛地起身拉开前帘,对上不可思议的瞳孔,犹豫一会儿,慌声道:“对不起。”
话毕脚步一出欲下马,手臂突地一紧:“可想清楚了。”
“你要向他如何解释?”
他自然指的是墨楚歌,见她不回头不出声无动作,最终是慢慢放松,任由她自由。
还是忍不住嘱咐一句:“有事喊一声便是。”
他紧随她下马车,对于迎面而来的二人前方的向阳没有任何诧异的表情,做了个请的姿势,掀开帘子,半个向朝的身子显露出来。
凉倾帘看他一眼上马,和向朝对坐,不过不熟不知该如何,素指掀开小帘,看向窗外的景色,似乎能缓解一时半会儿。
后马车微动,身子随之颠簸,驾马声在耳边响起,覆盖了外面的五彩斑斓。
渐渐,窗外的人潮拥挤转为自然景色,马路上不时的牛羊经过,凉倾帘的手也酸了,放下帘子,看了一眼在面前闭目养神的向朝。
他在睡觉,这一路旅途不短,能多睡会儿便多睡会儿吧。
不知不觉,自己也缓缓闭眼,脑海中一片空白,沉沉的,也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多久,睡眠浅的人一点动静都能清醒。无疑,马车稍有点颠簸,便能睁眼。
或许是睡久了,头有些疼,睁开眼掀开帘,白日阳光自然刺眼,收回目光放下手,待彻底清醒过,才觉一双眼眸直盯着自己。
“你醒了。”薄唇微动。
“嗯?”木讷抬头。
见他微笑,不自觉抚了抚被风吹乱的青丝,脑海中向阳那一句浮烟。
“向大公子。”凉倾帘抬头。
“怎么?”他轻声问。
“你……”只觉他一直看着自己,看久了不经发麻不自在,她不自觉垂首看向别处。
或许他也觉出自己的目光不自在,也不动声色别来看向一处,猜测她接下来的话:“你想问,为何我知道你的前生。”
她点头,他笑了:“这个问题,好深奥呀。”
这算什么回答,她直视他表示疑问。
“有一个神秘人将凉姑娘的前生今世告知了在下。”他一动不动坐着,双手自然放于双腿之上,除了眼睁开嘴在动,否则还会以为是一个假人坐在面前。
神秘人,能知道她身世的神秘人,在凡间,恐唯有昙柳颜清楚。除了来自天庭旧相识,怕是没人再去过问一个灵骨被剔转世投胎的仙人。
但和自己仇怨最深的无疑是花神宁雨,不过她现在化名沁澜为入心所支配,而且似乎不记得自己,那当然不会告知他们自己的前生。
可若非她,确实没有可疑人了。在认识向氏兄弟之前,沁澜似乎早就归顺入心,难道,他有预知未来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