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有年太傅教书,她下了早朝正巧路过。远远望见其他孩子都在外面互相攀比,游玩嘻戏。唯有这个小姑娘还在教室伏案写着,桌案上的业习本似花瓶那般高厚。
问她为何要做如此多多业习,她答的很长,语气很沉重。
又是一个似自己这般的人,心想到如此,便一眼就记下了……
“没,没有,皇叔对柔婉的好,柔婉是不会…”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就连她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抬头与穆绍卿的视线撞在一起。前者看到她坚毅的眼神,一怔,转瞬温柔染上眉梢,眼神中笑意流转充斥。
莫名的,祁柔婉心中涌上来那股久违的熟悉感。
也许,有些事情,有些记忆,是抹不掉的。
她可以清晰的闻他身上淡淡的香气。
很安心,很舒服。就像多年前,写业习时,抬头望向他的那一瞬间的感觉。
仿佛一个避风的港湾,可以放下心上的重担,不用刻意去提防。
错错错。祁柔婉,你都在想些什么,他可是你皇叔!那个征战沙场多年手腕刚硬的铁甲英雄,怎可如此亵渎!
穆绍卿看着眼前的人儿不时的咬唇,眼神莫名其妙。
也只能轻笑,到底是还小。
视线转向石桌,指尖在空中轻指平铺在桌面的画作,温和的勾唇,“为何要如此突兀的添加这些竹子,如果单有如墨山水,那这幅画岂不是更妙?”
明明知道,就是在于明知故问。
“就只能这样,又没有别的可以选择。”祁柔婉摊开双手,笑着说的话语,带着迫于压力的无能为力,在这幅画上深深的镌刻。
这次,穆绍卿没有接着言语。秀眉不经意的一皱,望向画作的眼神未曾有一丝变化,但目的却是要看穿它。
有些东西,既有了威胁,那便不该存在!
不带任何感情。
祁柔婉也安静下来。
怪异的气氛持续了一息左右。
“也好。”穆绍卿只是单调的突出两个字来,并未做深判。
手指摩挲上画上那几片突兀的竹林。
“嗯?”祁柔婉抬头,用不解的眼神望向穆绍卿。
“此画可否赠予皇叔?”
“当然可以。不过皇叔不嫌这画上的竹柏突兀了吗?”柔柔低低的声音显得十分乖巧。
像是小兔子。
“不会。万物生生不息,皆有定数。”而她,就要破了这个定数。
也必须破!
改变命定之运方能许她一世倾安。
“今年琐事较多,时至今日还未能安排一年一度的选秀之日。现正趁皇叔回朝之喜给皇兄张罗选秀的事呢。”
“也难为皇兄,他的苦日子可又要来了…”祁柔婉脑海中浮现出祁玉那憋屈的样子,不由自已的笑出来。
弯弯的眉毛与这清铃般的笑声,倒是十足的融洽。
“美人留仙轻一笑,当风光无限好。”穆绍卿兀自低吟,一服书生作诗的模样。
“皇叔你…哼,你是移动的经书吗!柔婉本想与皇叔好好说话,未曾想皇叔竟如此这般…”
祁柔婉一扫之前的沉稳内敛,孩子气的跺跺脚,鼓着腮甚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