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作为当家主母,自然是不会真的甘愿屈尊为慕氏母子带路。打发了身边的老嬷嬷去带路,沈氏冲回房里就发了一通脾气。温芜雅刚进门就差点被杯子砸中。
“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温芜雅连忙上前扶着沈氏坐下,为她顺着气,小心地问到。
“还不是温尹寒那个小贱人,娘原本以为她不过就是个小丫头,是个好拿捏的。没想到竟然这么有手段的,恐怕不好对付啊。”
温芜雅闻言笑了,“娘,您忘了,这儿可是将军府,是您的地盘。她温尹寒既然进了我们的地方,往后有的是时间对付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父亲回来了,娘,您知道该怎么做吧。”温芜雅眼里满是算计的光,一丝恨意一闪而过。
沈氏经温芜雅这么一说,顿时明白过来,现在最主要的是不能叫慕氏抢了温明宇的宠爱,也不能叫温明宇知道她派人对慕氏母子三人做的事情。“对,对,爹,我要写信给爹,他一定会帮我的。”
温芜雅看着手忙脚乱去写信的沈氏,垂下头掩去脸上厌恶的神色。她真的快受不了了,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蠢,什么都不会,只知道靠别人,只知道怨别人。
另一边慕氏母子被带到了一处院落,这里到是出乎了温尹寒的预料。她原本以为沈氏会安排她们住在破败不堪的地方,眼前的院子虽然简陋,但却是比她想象的要好许多。沈氏看来还挺聪明,知道不能在这上面落人口实,又不用让仇人住的好。但显然只有温尹寒一个人是这么想的。无论是跟着的鸢尾等人还是暗处藏着的暗卫,在看到这一处院子时,眼里皆是愤怒。他们的小姐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小姐,这沈氏未免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让小姐住在这种地方!”鸢尾本就是急性子,一看到这简陋的院子,立刻为自家小姐鸣不平。
“温大小姐架子还真大啊,居然连底下的小丫头都不将主母放在眼里,温府可不能纵容了这样的丫头。来人,给我掌嘴,今日我就替大小姐教教你温府的规矩。”老嬷嬷大吼到,温府的婢女和粗使嬷嬷一拥而上,准备将鸢尾捉住。
“慢着,我看谁敢动我的人。”温尹寒冷冷地开口,语气中蕴含着浓浓的杀气,一下子就震住了几个粗使婆子。温尹寒冷冷地督了一眼老嬷嬷,开口道:“来人,给我掌嘴。”
鸢尾一听笑了,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她故意用了内劲,一掌下去,老嬷嬷直接被打掉了两颗牙。
“小贱人,你···你竟然敢打我!我可是夫人的人,你这是不将夫人放在眼里吗?”老嬷嬷没有想到温尹寒竟然敢叫人打她,跌坐在地上大声地叫到。
“嬷嬷莫不是忘了方才自己说过的话了。下人就该有个下人的样子,将军府的规矩那一条允许你可以不尊称我为‘大小姐’。还是说你作为夫人的人,就可以在主子面前自称‘我’?夫人不在,我得替她好好管教管教你,规矩可要记牢了才行。”温尹寒语气森冷,说完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老嬷嬷浑身一颤,她感觉好像有一把刀架到了她的脖子上,为什么,这个大小姐会有这么可怕的眼神。
“大······大小姐,奴婢奴婢可是夫人的人啊,您就不怕·····”
“怎么,这将军府里只有温夫人是主子,我就不是了吗?还是说你的无礼其实是温夫人的授意?”用沈氏来压我,呵,正好。温尹寒把玩着手指淡淡地说着,随着她的话一字字落入耳中,老嬷嬷的脸逐渐变得惨白。若是因此让夫人被人落了口实,她的小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大小姐饶命啊,是奴婢不守规矩,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老嬷嬷不停地磕着头求饶,声音凄惨。温尹寒最见不得有人在她面前哀嚎,她皱着眉头,眼里写满了厌烦。
“好了,闭嘴。叫得这么大声是觉得小姐冤枉你了吗?别在这杵着碍小姐的眼,快滚。”鸢尾见温尹寒皱着眉,知道小姐心烦了,立刻呵斥到。老嬷嬷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远了。其余的婆子丫鬟见沈氏身边的亲信桂嬷嬷都跑了,也都跟着跑了,怕晚一点这个大小姐拿她们开刀。
“寒儿,娘知道你做事有自己的考量,但是往后还是小心不要落人口实,让沈氏有机会拿到把柄。娘自己到是不担心,就是不能让你的名声受损,毕竟你以后总还是要嫁人的。”慕氏没有阻止温尹寒做的一切,只是适时地提醒。她的女儿无论要做什么她都不会阻止。
“娘放心,女儿明白。娘。我们进去吧,往后就要委屈娘和弟弟在这儿住下了。“温尹寒扶着慕氏,招呼着温千翎进了院子。
一众人进了院子,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整座院落挂满了蜘蛛网,一看就是一直都没有人住的地方,沈氏故意将她们安排在这儿,也特意不派人来打扫。
“姐,他们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让娘和姐姐住在这种地方。姐,我们走吧,回镇远,不在这儿受气。”温千翎愤怒地说到,一双眼里满是怒火。温府真是欺人太甚!
温尹寒有些惊讶地看着温千翎,在她的映像里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温千翎这么生气的样子。温尹寒淡然一笑,她本就不想温千翎对温府抱有什么期待,也不愿他被京城的繁华迷了眼。毕竟千翎才只有十一岁,很容易受人蒙骗,往后她不会一直陪在他身边,有的事得靠他自己去区分是非黑白。
“千翎这点苦都吃不了吗?”
“怎么会,我······我只是不想娘亲和姐姐受这种苦。”温千翎听到温尹寒这样的反问,不明白自己何处有错。心里有些委屈,但还是小声说了自己的想法。
“鸢尾,派人去打扫院子,天黑之前要将夫人和少爷的院子打扫出来。”
“是,小姐。”鸢尾带着人进了屋子,周围藏着的十几个暗卫也现身帮忙打扫。
“娘,您去园子里坐着休息一会吧,这屋子要打扫出来还得好一会呢。”这个院子里有一个小的花园,只是没有人修理,已经荒废了。温尹寒之前就叫半夏去简单的清理了一下,现在勉强可以用来暂时休息。慕氏迟疑了一下开口道:“寒儿,翎儿还小,有些事······”
“娘,我明白。”温尹寒对慕氏微笑着点点头。
慕氏没再说什么,由半夏扶着向花园走去。温千翎知道温尹寒有话要和他说,安静地在一旁等待着,同时也在思考自己之前的话有何问题。
“可有想出什么来?”温尹寒见温千翎在一旁低头沉思着,一把将温千翎拉过来,坐到鸢尾叫人拿出来的椅子上。
温千翎想了想才说:“千翎不该因为恶劣的环境就说出回镇远的话,轻言放弃不是大丈夫所为。”
听了他的答案,温尹寒脸上的神情缓和下来,露出了笑容。温千翎见她笑了,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温尹寒见他这个怂样觉得好笑,无奈地摇摇头,说到:“千翎,你既然要考功名,就不会永远待在镇远郡,而且姐姐相信千翎未来一定会有很大的成就。这座院子是很简陋,但比起四年前的生活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千翎,姐姐希望你永远不要忘了四年前的生活,不要忘了你曾经也是在那样的地狱里生活过的。往后的日子,比那苦一万倍的事不会少,姐姐不能护你一辈子,凡事你要学会靠自己。要记着,无论是面对怎样艰难的局面,总有解决的办法,你曾经是从地狱活下来的人,任何事都不要轻易放弃。”温尹寒抬眼望着天边,似是在回忆四年前的日子。温千翎也想起了那几年的生活,看着温尹寒眼里的惆怅,他伸手握住温尹寒的手。
“姐姐放心,千翎明白了。往后无论千翎在哪,面对的是怎样的局面都不会轻言放弃。千翎会长大的,凡事不求他人,靠自己。”
“好。”温尹寒看着他眼里的坚定,心中感到欣慰,她温尹寒的弟弟,就该是这个样子。温尹寒揉揉他的脑袋,给了他一个拥抱。“不过有的事情在你思考过之后,没办法做到的还是要向别人求助,知道吗?”
“千翎明白。”温千翎乖巧地应到,终于露出了笑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温尹寒叫停了鸢尾等人的清扫工作。
“天色不早了,既然已经有了能住人的屋子,剩下的就明日再扫吧。鸢尾,叫慕言明日派人来打扫,我可不想再委屈我的人了。”
“是,鸢尾明白了。”
这时,半夏从外面回来了,她手上提着两个食盒,身后跟着的两个暗卫同样是手提两个食盒。
“果然如小姐所料,沈氏并未准备饭菜,这是我从揽月楼带回来的饭菜。”
温尹寒早就料到沈氏今日受了这么大的气,必不会善罢甘休。不准备她们的饭菜,怕是打着让她们去求她的主意。我温尹寒怎么会让你如愿。
一众人用了晚饭,温尹寒吩咐所有人都去休息。温尹寒陪在慕氏身边,一直到她睡着才起身离开。另一边确定温千翎也睡了,温尹寒才准备出门。
“小姐。”守在房顶的暗卫见到温尹寒立刻恭敬地问好。
“你们辛苦了,暗七温府守卫如何?”
被问到的暗七如实回答到:“温府守卫还算严密,先前我们已经与温府暗卫交过手了,对方不敌。但应该已经将事情上报给了温将军,还有两个暗卫去了丞相府。”
温尹寒点点头,“我知道了,这几日找机会逐一查探,我要知道沈氏身边有多少沈相的人。还有我要离开一会儿,难保沈氏不会有后手,你们把院子给我守好了。”
“是,属下明白。”
温尹寒足尖一点,腾身跃起,眨眼就在温府之外。一众暗卫盯着温尹寒离开的方向,心下感叹到,小姐的功力又长进了,不愧是他们的小姐啊。收回目光,所有暗卫都注视着院子的动静,一刻也不松懈。
温尹寒顺着地图几个腾身来到了揽月楼的后院,落在了院中。月光下早有人坐在园中的石凳上等候,见她到来,那人脸上漫上笑容,眉间一点朱砂痣在月光下闪着红光。
“还以为今夜小姐要爽慕言的约了。”栗慕言淡笑着开口道,抬手倒了一杯酒放在对面。
温尹寒在他对面坐下,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温尹寒眼里亮光一闪。“好酒,还是慕言了解我的喜好。”
栗慕言笑笑,没有说话,自己也拿起酒杯小酌起来。温尹寒又喝了两杯酒,才放下手里的杯子,她不禁想起那夜南风冥请她喝的那坛酒。想到街上的传言,温尹寒皱了皱眉头,开口吩咐到:“慕言,你去查一下冥王身受重伤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栗慕言诧异地看着温尹寒,像是没见过她一般。“你与冥王认识?怎的关心起他来了。”
“有些交情,叫你查就去查,问这么多做什么。”温尹寒不耐烦地道,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栗慕言无奈地笑笑,点头称是。“好,我立刻派人去查。”
两人又喝了一会儿的酒,温尹寒也差不多交代完事情,看看天色,起身准备离开。离去前余光扫到石桌边独自继续饮酒的那人,又折了回来。她拿过他手中的酒杯,放到一边。“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别喝了。”
栗慕言听话地没有再喝,看着她操心的模样笑着道:“好了,回去吧,我不喝就是了。”温尹寒看着他,半响叹了口气道:“阿言,那个人会找到的,我会陪你一直找下去的。”
“好,慕言知道了。小姐放心吧。时候不早了,小姐回吧。”栗慕言依旧笑着,催促着温尹寒。
温尹寒看了他几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
清冷的院子里,月光洒在院中坐着的那人身上,更添了一抹孤寂。栗慕言将手伸向酒杯,半响又收了回来。嘴角挂上一抹苦笑,摇了摇头,站起身轻轻抖掉身上的落花,离开了院子。
冥王府内,南风冥坐在书桌后听着追影汇报事情,眼睛盯着手中的情报。待追影讲完,他才抬起头来。只见他眼里有笑意,有玩味。
这才是她啊,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她应付不了的。想了想,南风冥开口说到,声音清冷。“追影,沈相近日里怕是太闲了,找点事给他做做吧。”
“是,属下遵命。”追影领了命离开书房,心里不免为沈丞相默哀。沈相近日可不闲啊,洪灾一事就已经够让他焦头烂额了。诶,谁让你女儿招惹了未来的冥王妃呢,沈相,冥王的怒气你还是乖乖受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