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黑说是要去图书馆的最高层找把她们带到这里的人,但是他现在却在整理书架——就是将放在上面的书全部搬到地上。而梅西尔则趁着爱丽和莉莉丝不注意跑到黑的身边低声问道:“黑先生,既然我们在离开图书馆以后就会把在这里经历的一切都忘掉,那为什么你还要把你的事讲给我们听呢?”
“啊啊,是为什么呢?”听见梅西尔的问话后,黑便暂时停止了搬书并叉着腰望天想了想,然后他一手握拳敲在了另一只手的掌心:“大概就是所谓的‘电光一闪’吧?哎,其实叔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感觉应该讲给你们听······我觉得未来你也会和那个家伙相遇的,所以希望你能够小心一些。”
“这样啊,那真是感谢您了。”正当梅西尔想要再说一点儿什么的时候,爱丽忽然从她的背后抱住了她:“你和黑叔叔在偷偷说什么呢,让我也听一听如何?话说不是要去见大人物的吗?那为什么不快一点儿?我好激动啊!”
“大不大人物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想赶紧离开这里。”抱着手臂站在三人身后的莉莉丝似乎有些不安,反正从刚刚开始她就一直皱着眉头好像在思考些什么。而此时已经把一侧书架上的书完全搬走的黑抬手敲了敲书架的边缘,于是在梅西尔她们的注视下,那根被雕刻成书架的树枝自行的外移然后侧滑到一边露出了后面的广阔空间,同样微酸的墨香夹杂着纸页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但同时也有一股凌冽的寒风从四人的身边呼啸而过。
“小心地上的头发,也注意不要碰到头了。你们仔细看应该就知道这里和其他图书室稍微有些不一样了,因为其他世界的人会通过这些门进进出出的。不过今天比较特殊,所以就只有你们三个人。平时的话这里可是热闹的不行。”黑一边为跟在后面的三个姑娘介绍着这个房间的情况,一边熟练地抬起脚跨过地上和索罗德花瓣躺在一起的淡蓝色长发。然后他将手抬起来用大拇指指向坐在被树枝托举起来的高台上的那个女人,代替她做了介绍:“你们叫她龙王就好,她就是那个把你们叫到这里来的罪魁祸首。不过你们就不要指望这家伙道歉了,论霸道她是一等一的!”
在图书馆的最高层除了三人之前所见的东西外,还有无数扇被枝条缠绕并悬挂在半空,颜色、雕刻花纹和材质都各不相同的门,而且每扇门的门框上还挂着锈迹斑斑的青铜铃——想必当有人推开门的时候,那些铃铛应该会发出清脆的声响吧?
据黑介绍,这里就是所有世界的链接点,也是让原本不能再相见的家伙进行道别的地方。万物只要是曾经存在过的、有自己的思想的家伙无论死后会去往哪里,就算是会直接消失或者前往另外一个世界,他们都有在这里等待自己想要见到的人的机会。而在说完自己要说的话后,双方就会离开前往另外一个世界或者回到自己的世界。
通过这些门就可以去其他的世界了吗?梅西尔伸手摸着一扇看上去十分老旧的木门,她发现门上还有不知用什么留下的刻痕,之后她注意到坐在高台上的人动了:“真是抱歉没有亲自来迎接,近段时间要抄写的书籍忽然增多,吾这段时间才得到些时间歇息。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否请汝等稍近些?”
“······妹妹,你不觉得这样一直仰着头非常累吗?”因为一直仰头看着高台,所以感觉到脖子酸痛异常的爱丽小声地对身边的莉莉丝抱怨道,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没有礼貌的人——自己舒舒服服地坐在高处让别人来仰望她。
“那就别抬头了,我们没必要尊重这样自大的人。不如想想一会儿回去该怎么解释吧!”有些心不在焉的莉莉丝说着撇了撇嘴,紧接着她听见耳畔响起了一个冰冷沙哑还夹杂着蛇嘶嘶吐信的声音,这个声音实在让人有些毛骨悚然,所以她几乎是一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并向前跳了一步。
“妹妹,怎么了?”爱丽有些惊讶的扶住了脸色变得不太好莉莉丝,然后有些担忧地询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不是的······我听见有人对我说话,他说······”
“您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我们既不是什么和您一样的大人物,也没有任何出奇之处,对您而言应该不过是一本一翻即过的书吧?”梅西尔高声询问道,她不相信对方会是因为无聊这种事情而随便抓三个小孩子来陪她聊天。不过她知道,对方的目的绝对不简单。
“原来还多带来了一个人吗?那还真是吾的过失。”龙王一边用毫无歉意地说道,一边抬起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哎,既然如此,吾就先把蓝头发的小姐送回去吧。这样的话另外两位应该就没有怨言了吧?”
“不行,我要和大家一起······啊!”爱丽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话说完就被一根树枝拉近了离她最近的那扇门里,站在旁边的莉莉丝只来得及拉住她的裙边,结果还因为门瞬间关上而不慎撕坏了那圈精美的蕾丝。
“因为吾掌管着时间和梦境,所以在做梦时吾能看见时间的长河,而这一次吾看见的是某个不得了的人的未来。当然,这一切说给你们听你们也不会理解的。抱歉了,汝等得死在这里了。”
当第二声响指落下后,一道快得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黑影便从高处落下,然后向着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莉莉丝冲去。与其擦肩而过的黑都没有注意到这快得不可思议的身影,但是梅西尔却注意到了。不过她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把莉莉丝用力朝旁边推开:“闪开!”
“干什么啊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叫个屁啊,果然还是大小姐。摔倒了都还要······”梅西尔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同时她缓缓地扭头看向自己的左肩。此时她的左肩连同左臂一起与身体之间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口,而从光滑伤口里除了血液在飞速流逝之外,还能看见因呼吸而鼓动,但已经被切分开的肺部以及被斩断的颜色不同的血管、猩红的肌肉和白色的骨骼,她的大脑暂时性将那巨大的痛楚屏蔽了,但是这番可怖的场景却还是让她自己感到汗毛倒束。而且由于肺部受伤,梅西尔的呼吸渐渐地变得困难起来,血从她得鼻腔和喉管里面涌出,她张嘴想要对趴在地上惊恐看着她的莉莉丝说些什么,但是却因为喉咙涌出血而一个音节都没有吐出来。
“嗯?”龙王原本在书脊上方跳动的手这时停了下来,她被同样为淡蓝色的浓密睫毛投下的阴影遮盖的金色眼睛抬起来并斜看向后方,“居然失手了?真是可惜······”
好可怕,真是太可怕了······耳中充斥着自己急如鼓点的心跳声的梅西尔下意识地抬起手捂住自己喷血的喉咙,眼泪不争气的顺着她的眼角滑落,然后和地上的血液混合在一起。
莉莉丝起身想要帮助梅西尔处理伤口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她在触碰到梅西尔的身体时发现对方的皮肤似乎烫的吓人,就像是皮肤下有火焰在燃烧起来一样。
不想死,我不想死······努力想要发出声音的梅西尔伸手攥住了抓住了黑袖口,在她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面这个面容沧桑的男人表情呆滞,之后她听见有一个声音对自己说:
“梅西尔,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