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道,随称道,却不记入六道轮回之中,此为最恶也为最凶,上者无计可渡,下者无路可悟。
苏鸾清醒的五六天后,只知道自己在无路可退,看着每日早晚来见见自己便走的疏渺,她不知道,他有什么忙的。
自己的身子愈发轻飘,苏鸾想,她可能真的迎来了最后的时光,毕竟无**回,不得轮回,消亡后只化作一抹青烟,沦为虚无。
拢了拢自己的长发,苏鸾决定在最后完成自己的诺言,多见一见世面。
“苏鸾小姐,您不可以出去。”
被指来陪伴她的行动缓慢的小妹妹将正要迈出庭院的苏鸾拦住,可看苏鸾皱起眉毛,她下一秒便唯唯诺诺的立在一边不再说话。
“这庭院外是什么?”苏鸾伸手指了指四周严密的木栏,虽然庭院内细沙,流水,一片安逸深得她的喜好,但是得知如今一切都可能是最后,苏鸾总忍不住心中的悸悸,想出去多看看,不想只是留在这里,每天等他早晚如同请安打卡一样的接见。
“是恶鬼界。”诗诗俯身回道,“恶鬼道的一部分人因为惧怕沦为虚无而捕食生者,游魂甚至同类而食,苏鸾小姐您刚刚死掉,身上还带着生气,所以不少恶鬼正攀附在着外面想进来吃掉您呢……”
“就是说我现在在大家眼里还算很新鲜好吃的类型是这样吗?”
苏鸾抠了抠耳朵,觉得和这里的人说话有点累得慌。
“啊……也可以这么说……”诗诗敲敲抬眼看她,这个新纳入的小妾很奇怪,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是相处起来却很是干脆果断,有股子……男人的气息……
果然主人对男人也……
“那你呢?”
“什……什么?”
还在揣度着主人的癖好的诗诗被苏鸾突然的接近吓了一跳,虽然……她已经不会有心脏可跳了。
“你看起来,和我不一样啊。”
苏鸾轻轻的触了触她的胳膊,上面青黑一片的肌理,和嘴角塌陷一块的腐肉快要脱落的浮在骨头上,看起来就和僵尸一样。
不过恶鬼道竟然还会有僵尸吗?
“因为我是尸体。”诗诗缩回了身子,“所以主人叫我诗诗。”
这是什么恶趣味的起名方式?这样对待可爱的妹子,难道不会遭报应吗?
看她不过只是十一二岁的年纪,苏鸾觉得她那如惊弓之鸟的神色看起来更加可怜了。
“那你以前叫什么?”
“我的脑子已经烂掉了,记不住名字。”诗诗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语速一直很慢,呆滞的眼睛眨了一眨,“现在只有主人说我是尸体就叫诗诗,这句话记得很清楚。”
喂喂喂,请不要继续说了,这样听着更悲惨了啊混蛋!
苏鸾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心想着自己一定是鬼迷了心窍,怎么当初会被那种恶趣味的男人迷了心智。
“啊?我的眼睛掉下来了吗?”见她突然捂着脸不看自己,诗诗忙扬起了头,用手指,缓缓的触碰调整着自己的眼珠。
“没有没有!”苏鸾放下手,看到少女正仰着头将自己的一边的眼珠子提了起来看看方位,霎时间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忙抬起手,上下挥舞着想让她住手,不要一不小心捏碎了眼珠才行啊。
“啊呀,今天倒是很热闹。”
大门伴随着“吱呀”一声打开,苏鸾刚想说能不能先把这门刷点油,这么大庭院连点食用油都没有吗?眼见着一身白衣的男子推门而至,白衣上斑斑点点的喷溅式血滴如同雪中红梅一般颇有意境,可他脸上的血痕狰狞的蔓着,如何都让人无法联想出“诗意”这二字。
说到底,她觉得白衣染血能诗意的起来,大概也是因为她的脑子也或多或少,死的时候被电坏掉了吧。
“已经晚上了吗?”看着脑袋上永恒不变的蓝天白云,苏鸾随口问了一句。
“不要把我当做闹钟啊,小宝贝。”疏渺见到她那张素净的脸,笑了起来,将她抄到自己的怀里笑嘻嘻的蹭了蹭。
我们是在谈恋爱吗?
没有谈过恋爱的苏鸾对自己和这个假鬼差的现状很是疑虑,偏偏如今的她除了他再无可依,也只能随他轻浮的举动,将手搭在他的脸上轻轻摩挲,试着擦掉干涸的一道道血痕。
好在他除了对自己抱一抱摸一摸,再无其他轻薄之举。
苏鸾想,他也许骨子里是个很正儿八经的鬼也说不定。
“我不是鬼哦,我是很坏很坏的妖怪。”
疏渺说罢,“啊呜”了一声,张着大大的嘴,想要吓唬吓唬怀里的女人,却见她微微颔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整个人突然看起来娇艳了许多。
这个女人还真有点好看……
疏渺不觉为刚刚自己差点因为一个野鬼看痴有些暗恼,把她从怀里放下,然后将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里的妖物尸体扔给了诗诗。
“晚上就吃这个,给她补补身子,她今晚要和我外出一趟。”
苏鸾看着被诗诗慌乱接在怀里的还在痉挛的各式各样怪物的尸体,嘴角不自主得微微抽搐,她要是看不到这景象,没准能吃进去。但是……那个三个眼睛的鱼,吐着舌头翻着白眼的两头犬,还有那长着兔子的头身子却是公鸡的东西到底算是鸡还是兔子啊?!!
随着她的目光,疏渺看了一眼,然后凑近她的耳边小声道,“别看它小,咬起人来可凶了,那个牙连人的骨头都可以轻易咬碎哦!我捉它的时候,它还趴在啃了一半儿的尸体头上朝我呲牙呢。”
“头……不要!!!”